142 見不得光的人 徐蔓青下午兩點半回來的,宿清歡沒想到,顧啟敬也來了。
問了才知道,原來蔓青今天跟著去采訪,采訪對象正好是約顧啟敬出去打高爾夫的商業合作夥伴。
對方原本是不接受的,顧啟敬幫著徐蔓青說了兩句,對方就痛快答應了,定了一個采訪時間。
得知宿清歡在這,顧啟敬就把徐蔓青送回來,也順便把宿清歡接走。
出門的時候,徐蔓青喊著有時間她請吃飯,顧啟敬今天可是幫了大忙。
一個實習生,搞定了一位難纏的受訪者,實在是讓別人刮目相看了。
……
日子過成了細水長流,五一小長假很快就到了,顧啟敬問宿清歡想哪裡走走,宿清歡想也沒想,就說想回小鎮上看看外婆舅舅舅媽他們。
顧啟敬自然會跟著去,只是,宿清歡和顧啟敬在小鎮上的第二天,顧啟敬就接了一通電話,然後說要回晉城一趟。
“工作上的事情嗎?”
宿清歡有點小失落,原本說好這三天都陪著她一起的,幫他收拾東西的時候,很不情願。
顧啟敬摸了摸宿清歡的頭,看著她,有點出神。
“算了,你走吧!”
宿清歡自說自話。
行李箱收拾好,宿清歡一站起來,就被顧啟敬擁進了懷裡,男人的大手在她背上輕撫。
“等你回來那天,我可能會給你一個驚喜。”
男人嗓音低沉,但是表情卻透著一絲顧慮。
宿清歡聞言,卻不見得有多高興,因為他失言了。
撇了撇嘴,“你都告訴我了,還能說是驚喜嗎?”
“恩,會是的。”
他說的尤其篤定。
……
動身前往晉城,到的時候,已經黃昏。
宴青在高鐵站接過顧啟敬的行李箱,上車後,遞了一個文件袋給顧啟敬。
顧啟敬繞開文件袋開口上纏著的線,抽出裡面的幾張a4紙。
是一份一個名叫劉國輝的人的信息,看起來一切正常,卻又不正常。
“他沒有發現我們嗎?”
顧啟敬問宴青。
“這個不清楚,他昨天去了一趟宿家別墅,我們的人就跟到他家去了。”
宴青如實回答,想來是發現了,但是派的人守在他家旁邊,那邊一切如常。
別墅裡的照片莫名失蹤,還有宿清歡莫名收到了她的耳墜,從那之後,顧啟敬就開始要人觀察那邊。
找一個一點信息都沒有的人,比大海撈針還要困難,只能在宿家別墅那裡守株待兔,將近一個月,好在有了消息。
車子駛向了晉城的一個老城區,破舊的小區樓,道路兩旁的路燈壞了都沒有人去修理。
顧啟敬透過車窗看著外面,臉色緊繃,若有所思。
對於所獲得的消息,如果說不震驚,那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小區樓,少說也有五六十年的時間,談不上安保措施,樓層的最下面,連一扇門都沒有,不管是誰都能擅自闖入。
“你在這等著,我上去就行了。”
顧啟敬開腔,宴青當即止住了腳步,“在三樓。”
顧啟敬頷首,抬步上樓。
黑暗的樓道,三層樓的高度,顧啟敬少說走了也有五分鍾。
不是路太長,而是邁不動步子。
他在想,如果清歡知道了,會作何反應?
老舊的門下面有光下照射出來,顧啟敬抬手敲門。
兩聲,裡面便有人應了。
一個系著圍裙的婦人,看到門口站著的顧啟敬後,臉上的笑意有所收斂,“你找誰?”
外面的人西裝革履,氣質非凡,住在這裡的人,一般是接觸不到這樣的人的。
“劉國輝。”
顧啟敬淡聲出口,婦人明顯愣了一下,似是有所顧慮。
裡面又傳來一記聲音,沙啞滄桑,“找我嗎?”
顧啟敬看到婦人點了點頭,那道聲音繼續傳出來,“請人進來吧。”
……
縱使一向冷靜自持的顧啟敬,再見到面前這人,還是覺得無法淡定,心裡起起伏伏。
屋子裡面沒有多余的家具,看起來簡樸,勝在整潔。
“宿叔,您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顧啟敬開腔,漆黑的眸落在對面的劉國輝身上,隻歎現實太過殘忍。
“知道,你叫我劉叔吧。”劉國輝一派從容,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太過明顯,“我既然現身了,就做好了被你們發現的準備,昨天有人跟著我到這裡,我知道。”
顧啟敬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中間有太多的事情沒有搞明白,一個明明已經死掉的人,硬生生的出現在了眼前,怎麽能叫人不震驚。
“我和清歡結婚了。”
張了張口,顧啟敬本想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最終出口的,卻是這句話。
盡管在家,劉國輝也是帶著鴨舌帽。
16年前宿付生的貪汙案,以他畏罪自殺結束。
所以他是見不得人的,一直以來戴著鴨舌帽掩藏著自己,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劉國輝坐在沙發上,手肘抵在膝蓋上,點了點頭,沒有太多的表情,臉上的那道疤讓他看起來有點恐怖。
“我知道,你從小性子就沉穩,清歡嫁給你,我放心。”
十幾年過去,太多的身不由己,自己從小捧在手心裡寵的女兒,到底是放不下的,不然也不會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貿然的現身。
廉價的衣物穿在身上,誰又會知道,曾經的官場,他是人人都想來巴結的人呢?
“清歡現在她舅舅家,等她回來,我帶她來看您。”
顧啟敬有太多的感觸,他擔心,清歡見到她父親後,會受不了,畢竟……
如果不仔細辨認,根本認不出來他是曾經那個穿著光鮮的宿付生。
“你別帶她來。”劉國輝終於抬頭,看著顧啟敬時,表情甚至帶著幾分祈求,“我沒臉見她,你別帶她來,在她心裡,我已經死了十幾年了,這樣挺好的,沒有必要再折騰一遍,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爸!”
這一聲,除了顧啟敬,還會是誰呢。
他竟覺得眼眶有點酸脹,喉間哽的難受。
對面這個人,對別人來說,是十惡不赦的,但是對他顧啟敬來說,是親人,宿清歡的爸爸,也是他的爸爸。
他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有喊過這個稱呼了。
“清歡是您女兒,她那麽善良,不會在乎過去的那些,她只會在乎您是她的父親,您在她面前,沒有沒臉這一說。”
“啟敬啊,你不懂!”
劉國輝痛心疾首。
父親在女兒的心裡,應該是偉大的,小的時候,宿付生教宿清歡要做好人,要樂於助人,而最後,他這個做父親的,卻出了貪汙這樣的醜聞。
他倒是還好,一則新聞,宣告了他的死亡,留下無盡的唾罵聲讓她們母女倆承受,他怎麽有臉去見她?
他過不去心裡這一關,但也抑製不住想見宿清歡的心,於是只能偷偷的見,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好。
“如果她知道您還活著,卻沒能和您見一見,她這輩子都會活在自責中的。”
顧啟敬低沉開腔。
六歲失去父親,八歲失去母親,顧啟敬知道宿清歡對親人的渴望。
“那你就不要告訴她!”
“我做不到。”
見顧啟敬如此執拗,劉國輝歎息了一聲,“這又是何必!”
“等她過兩天回來,我就安排你們見面。”
顧啟敬堅持。
再見到父親,對宿清歡來說,開心總會多於傷心。
“啟敬,你叫我一聲爸,就當我求你了,別帶她來,讓她好好的過日子,清歡那孩子我了解,如果知道我還活著,又豈是見一面就能了事的?我是一個見不得光的人,來往多了,難免會被人看出端倪,你想過其中的後果嗎?如果我的身份被人揭穿,我倒是無所謂,一個將死之人,怎麽樣都可以,但是你們不行,你們會被輿、論淹沒,你的事業也會大受打擊你想過嗎?”
劉國輝說的不無道理。
顧啟敬一時沉默,就在劉國輝以為顧啟敬妥協的時候,他再次低沉的開口了,“這些,我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