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離別　　　　宋華恩沒有多言，只是交代顧啟敬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便拿著包，起身了。

  宿清歡的視線不著痕跡的落在宋華恩的身上。

  兩年半的時間而已，宋華恩老了很多。

  兩人擦肩而過時，宿清歡側了一下身給宋華恩讓路，她看到了她的白發。

  入獄兩年，外面的事情，宿清歡很多都不知道，但她後來在新聞社工作，聽到了不少八卦。

  宋華恩和顧世峰離婚了，聽說宋華恩是淨身出戶。

  內情傳的五花八門，沒有什麽可信度。

  宋華恩走後，宿清歡打開鞋櫃，想從裡面拿鞋子給自己換。

  手剛碰到一雙室內拖鞋時，宿清歡頓了一下。

  她明明就是想和顧啟敬老死不相往來，可她現在，在他的家裡，自己拿鞋給自己換，好像……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

  所以她現在和他是一種怎麽樣的關系？

  宿清歡沒有答案。

  硬逼下心裡冒出來的酸澀感，宿清歡深吸了一口氣，身上，完全沒有一個24歲的女生該有的青春活力。

  抬步朝客廳那邊走，視線，在看到放在茶幾上的那兩盆多肉時愣住了。

  她花了一年的時間，每天精心照料這兩盆多肉。

  雖然，照料多肉完全不費時間，但她傾注了很多感情在它上面。

  不知道顧啟敬什麽時候拿過來的。

  “這是我的。”

  她看著顧啟敬說。

  “哦？這上面寫了你的名字？”

  男人耍賴。

  宿清歡簡直想翻白眼。

  心說，算了吧，不就是兩盆多肉嗎？他要就給他好了！

  她轉移了話題，“宴青把我帶過來的，你找我有事嗎？”看到他頭上的紗布，她身側的手抓了抓自己的衣擺，“還是說，你後悔被我砸的那一下，現在想砸回來？”

  “我隻跟宴青說把你從警察局撈出來，沒讓他帶你來這。”

  “……”宿清歡腦袋嗡嗡響，這就尷尬了，“那不好意思，我現在離開！”

  可，還不待她轉身，坐在沙發上一派沉穩的男人，又淡淡的開腔了，“既然來了就陪我在這吃一頓晚飯吧，你砸了我的頭，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宿清歡下意識的打量了一眼周圍，吳佩珊不在嗎？

  “只有我一個人，等一會兒，會有個阿姨來。”

  男人察覺到了她微小的動作，說道。

  宿清歡抿了抿唇，點了頭。

  ……

  她自己給自己倒了水喝。

  這是顧啟敬的別墅，但是說真的，她感覺自己在這裡做任何事情都沒有縛手縛腳，完全和自己家裡一樣。

  現在是下午三點左右，宿清歡喝完水放下杯子，總覺得身上粘膩膩的難受。

  今天中午在天橋上被太陽曬得汗如雨淋，這會兒，她隻想去洗個澡。

  這樣想著，她真的跟顧啟敬說了，“我想洗個澡，然後睡一覺，可以借我個房間嗎？”

  “樓上的房間你自己挑。”

  男人說道。

  “謝謝。”

  宿清歡說完，就上了樓。

  ……

  夏天的天色暗的晚，但七點鍾的時候，天邊也幾乎被黑色所籠罩了。

  阿姨早就把飯菜做好了端上桌了，很豐盛。

  顧啟敬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濃濃的夜色。

  良久，動了一下，抬起手腕看時間。

  她上去整整四個小時了，還不見下來，中途他上去看了她一次，見她睡的很熟，不忍心打擾就下來了。

  現在，他拄著手杖，打算再上去一次。

  房間的遮光窗簾緊緊的拉合著，裡面暗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男人摸著黑，很快就找到了床頭的燈，按了開光。

  幽幽的黃色光線很快就盈滿了一室。

  顧啟敬小心翼翼的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這個還在熟睡，被暖光籠罩著的小女人。

  多想這樣看看她啊！

  這兩年半來，幾乎每夜都在想！

  安安靜靜躺著的她，褪去了白天的所有棱角，和兩年半前，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男人伸手，幫她撥了撥頭髮，帶著點薄繭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臉。

  好像，時間從來沒有改變過任何事情。

  她還是他的妻子。

  撫摸似乎不能滿足他心裡的思念，他慢慢的俯身，感覺到呼吸是呼出來的熱氣，薄唇，輕輕的覆在了她的唇瓣上。

  就只是壓著她的唇。

  他不敢做任何的深入。

  怕吵醒她，也怕，她醒來又變成了刺蝟，渾身豎起刺來。

  ……

  宿清歡睜開眼睛，是在顧啟敬的薄唇離開她之後。

  她眨了眨眼眸，眼眸沒有半分迷糊。

  唇上的溫度還在。

  “你什麽時候上來的？”

  她問。

  “剛剛。”

  他答。

  宿清歡唇角不著痕跡的彎了彎，原來他們兩人之間，還是有一點默契的。

  “幾點了？”

  “過了七點，上來叫你吃晚餐。”

  看著站在一邊的男人，宿清歡不舍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過她沒有立馬起床的意思。

  曲著腿，下巴抵在膝蓋上，她這樣坐了一會兒，眼睛一直望著同一個地方，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想事情。

  良久，她開口，對顧啟敬說道：“我們以後別吵架了好不好？太累了。像現在這樣的氣氛就不錯。”

  “好。”

  男人的嗓音低沉，隻發出一個單音節的字。

  “你的卡，我還給你，不過我花掉的錢可能我這輩子都還不起了！還有那天我簽的那些文件，找個時間，也都還給你，我不需要那些東西。”

  如果那天不是看到了吳佩珊，那些文件她根本就不會簽，卡也不會要。

  說到底，還是不服氣罷了。

  “不用，反正早晚都是你的。”

  顧啟敬的情緒淡淡的，但他的視線，就沒有從宿清歡身上移開過。

  如果仔細看，或許，會看到他唇角的弧度。

  “早晚都會歸我？”宿清歡笑了笑，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沒有任何嘲諷，“你都是跟別人結了婚的人了，我拿著你的錢，算什麽？”

  “我會和她離婚。”

  “或許吧。”宿清歡點了點頭，“但就算是你們離了婚，我拿著你的錢也說不過去吧，我和你無親無故。”

  “你怎麽就這麽確定你這輩子都會跟我無親無故？”

  “因為我愛不動了啊，就算你離了婚我也不會和你再一起的，今天這頓晚餐，我們就好好吃吧。”

  兩年前分別的這麽匆忙，沒有任何準備，今天，就當是離別。

  宿清歡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的，她低頭理了理。

  顧啟敬的手杖映入她的視線，宿清歡的動作慢了下來，緩緩抬頭，“你的腿……”

  她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今天兩人間的氣氛不錯，正好。

  “槍傷。”

  他回答的輕描淡寫，宿清歡也沒有表現出有太多感觸的樣子，只是點了點頭。

  原本想轉身出去，顧啟敬在這個時候，卻說話了。

  “你在監獄遭受的一切，我很抱歉。”

  話落，宿清歡頓了頓，當即側眸看著顧啟敬，“你都知道了？”

  她不敢告訴任何人她剛進監獄所遭遇的事情，如今被他知道，心裡，還是不可控制的覺得抬不起頭。

  同一個獄房裡的那個同性戀，是幾個人中的老大。

  宿清歡剛去，誰都能欺負她。

  白天還好，因為有獄警看著。

  一到晚上，事情就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宿清歡被她們脫得什麽都不剩，她不順從，其他人就按著她讓她掙扎不了，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叫出聲。

  那個同性戀，摸遍吻遍她的全身……

  她沒有辦法，只能通過傷害自己來保護自己。

  但是收效甚微，那個同性戀來了興趣，照樣來騷擾她，只是不再那麽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