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她們前腳沒走多久,昭和郡主便對銀杏道:“銀杏你去打聽一下,剛才那女孩美玲說的話,是真的嗎?”
銀杏不知道昭和郡主,為何對楊若這麽感興趣,似乎她做什麽,她都很是好奇。
當然她們做下人的,不可能去質問主子,為何這麽做。
只要去執行,並且將事情辦好,就可以了。
銀杏於是沿著她們回來的路,往前找去。但是這沿路過去,有好幾家大藥行。
光是大門面的就有兩家,到底她去了哪家呢。
就在銀杏一路打聽的時候,一個站在街角閑著沒事的年輕男子,卻朝銀杏走了過來。“姑娘是想打聽消息嗎?這整個廟鎮,就沒有我杭三不知道的消息。”
見是個年輕的男子,而且模樣還有點淒慘。銀杏不由打量了他一眼,只見來人二十幾歲的樣子,年紀不大,身形瘦削,面相尚可。
身上的衣服大概是,許久沒有清洗了,有不少油漬和汙跡。
似乎看到銀杏在暗自打量他,他便道:“ 姑娘莫要多心,我可是看你走了好幾條街拉,你這樣瞎問是問不出什麽結果的。”
“你在跟蹤我?”銀杏不由杏眉倒豎,一臉謹慎的看向杭三。
看到銀杏的反應,這杭三似乎已經料到她的反應,不由繼續油滑的說道:“這位小姐,你這麽說話,就不對了。我這是關心你啊,怎麽能算是跟蹤呢。”
銀杏不由面色一紅,這人說話可真白。如果不是她跟著郡主出來,見過世面了, 鐵定會因為他這句話,羞的掉頭就走。
想到自己找了這麽久,只有這個人主動來找自己說話,而且還是自己關心的話題。銀杏不由朝他看了一眼道:“這裡的消息你都知道?”
杭三立刻回道:“當然,我怎麽會騙小姐你呢。”
銀杏這會無法確定這個男人說的話,真實程度到底如何,但她目前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便問道:“我想打聽下,楊若楊小姐,上午幫人家藥鋪辨茶的消息。”
“你也問這個?”杭三看著她說道。
銀杏聽了也有幾分好奇,道:“怎麽,難道還有別人在問這事?”
杭三立刻回道:“當然了。聽說那味藥茶神奇之極,喝了可以長生不老呢。”
銀杏掩嘴輕笑了下,知道這些人說話帶著幾分浮誇,她也沒有去訂正。而是問道:“那就是說,你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嘍。”
“那是當然,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廟鎮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杭三說完,神情中帶著幾分得色。
看杭三說話時的樣子,再看著他如今的穿著,銀杏忍不住想笑,心道:你這麽本事,還混得這麽慘,所以鐵定是個賣嘴皮子的 。
不過,她也知道,像這樣的混子,,倒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會認識一些。因此知道的消息,說不定比她們知道的多。
往往打聽消息的時候,這樣的人,正好派上用場,於是她便說道:“那你能告訴我嗎?”
“可以,不過呢?”杭三說完,隨即看向銀杏的臉。看他看向自己的神色,似乎在等待著什麽,銀杏立馬就明白了。
他這是等著自己給銀子呢。
這會銀杏才算反應過來。她就說,這世上哪有那麽好心的人,還上趕著說關心她,呸,真是不要臉的人。
看來這杭三,是經常在這條街上混的,看出她是陌生面孔,又見她的衣服穿著光鮮,口音又不是本地人,所以才想著,來告訴她消息,弄點銀子花花。
銀杏皺著眉,忍著對面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怪味,看了他一眼,隨即從懷裡掏出五兩銀子。“你說吧,這些銀子都是你的了,越詳細越好。”
對這個杭三,問自己要動嘴費,銀杏是表示理解的。因為她們在京都,若是需要打聽什麽事情,或是請人幫忙,多少都得付出點銀子,人家才肯幫忙。
不然非親非故的誰,誰願意給你幫忙。
這點銀子,在她眼裡根本不算什麽,若是能因此得到郡主想要知道的消息,倒也值得。
給完銀子,銀杏等著那杭三給自己消息。
卻見那杭三神情呆愣著,半天沒反應過來。
杭三是沒想到,自己隨意的一句話,她竟會給了自己這麽多銀子。
他本來以為弄個幾十紋銀,弄點小酒錢花花,卻沒想到,這個姑娘,竟然這麽大方。一出手就是足足五兩的小銀錠子,果然是大戶人家出身,這出手就是不一樣。
像他這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平時手裡摸出去的,多數是錢串子,就是那種一文,十幾文的那種。
見過的銀子,也是那種碎的猶如黃豆粒大小的。那裡見過這樣,貨真價實的銀錠子。將銀子收到手裡後,他還暗自用指甲掐了下,發覺這銀子是真的後,他立刻將衣服收到衣服的最裡層,臉上的笑意也多了幾層。
看到這個男人,一副撿到寶的神情,銀杏只能耐著性子站在一旁。
“小姐,這邊請,我這就跟你說。”銀杏以為這人要避嫌,所以才跟著他,往前走了幾步。
卻不想,這個杭三,卻沒有停下腳步。
“哎,我說你要去哪裡?你不是說要跟我說事情。”銀杏說著話,便停下了腳步,她怎麽覺得這個男人的行為,這麽奇怪。
一般的人,不是給了銀子,將話說了,就完了嗎,他怎麽還要帶她去別的地方。
見她帶自己來了一座茶樓面前。他心道,這個男人莫不是,前面要了自己五兩銀子,這會還準備再騙頓茶錢。
“小姐,你莫急!”杭三說完,繼續往前走。
她不解的看著杭三道:“你有什麽話,就這裡說吧,我還趕時間。”
“小姐,你是想聽詳細的呢,還是簡單的。我跟你說,若是你錯過了那其中的細節,那才叫一個可惜呢。”
“怎麽個詳細法?我不是都付過銀子了。”
杭三不由笑道:“我知道,你付過銀子了。你想啊,我們兩個孤男孤女的在這大街上說半天,指不定別人在那裡說什麽閑話呢。這對小姐你的清譽有影響。我們若是坐在那酒樓裡,慢慢的說,你想打聽的事情,也仔細些不是。”
銀杏沒想到這個杭三,看著不怎樣, 花花腸子倒是特別的多。這一會的功夫,說辭已經改了兩三次了。
她心道:“莫不是自己剛到這裡,就被他盯上了吧。
似乎看到她猶豫著,杭三繼續道:“我跟你說,我這個消息,可是千真萬確。是那個在同味堂跑腿的小廝嘴裡說出來的,當時他就在現場。整個過程,他都知道。”
銀杏不由朝杭三瞥了一眼,心道:這個人真是步步算計,就這麽點事,他硬是憋到現在才說。他不做說客,真是浪費了人才。
只是讓她想不通的是,這個男人腦子如此靈活,而且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怎麽混的這樣淒慘。
這會兩人站的近了,她才看到,這個男人,長的倒也不是很難看。除了說話時,一副老油條的神色,加上有些愛財外,說的話倒也不是很討厭。
銀杏看了他一眼後,說道:“好,就依你。希望你說的話裡,沒有欺騙我的成分。若是有半句假話,你知道後果的。”
杭三笑了笑,看到面前長相姣好的女子,咬著牙對他說著的狠話,他心裡卻一點都不害怕。
他當然知道楊若,那個小姑娘,這兩日在廟鎮可是出了風頭。
她先是在短短的時間裡,就配出了諸家的祖傳茶方,隨後,又為同味堂,將那張神秘的藥茶辨別了出來。
她是想不火都難了。
杭三以為銀杏可能是茶商之類的人家,若是茶商,可能是想探聽一些機密事情。想到他們對那張茶方的迫切需求,因此他這會擺擺架子,也屬應當。
但是在後面和她交流幾句之後,發覺這女子性格溫柔,脾氣又很好,加上出手大方。他也不知自己那個心裡在作祟,竟然又大著膽子,將她往登雲樓帶了。
這登雲樓的茶,可是廟鎮有名的,若是能跟著這貌美的姑娘,一起喝杯茶,看風景。
想想那滋味,杭三心裡便是美的不行。
他心裡美滋滋的走著走著,想著那姑娘的好模樣,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時他突然想起什麽來了。
正走在杭三後面的銀杏,見他突然轉身,不由嚇了一大跳,又見他用奇怪的眼神,將自己上下打量著,銀杏不由握著粉拳,滿臉的緊張神色。“你想幹嘛?”
想她平時對著衛隊的男人們,都是呼來喝去的,這會看到杭三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竟然還會產生害怕的感覺,真是好笑。
杭三見她一副謹慎的樣子,忙道:“小姐,你別緊張,我並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起來了,我好像看過你。我就說,怎麽看著你那麽眼熟,還帶著幾分親切感。你今天也在街上對不對,你是那個神秘小姐的家人?”
銀杏知道杭三嘴裡說的那個神秘小姐,應該就是昭和郡主了。
她臉上不由帶著幾分不悅之色,便說:“咱家小姐也是你可以議論的。記住不要亂說話,我跟你打聽的事情,也不要跟人說。”
還蠻凶的。
杭三見狀,立刻點了點頭,拍著胸脯向她保證道:“當然,我不會跟任何人說。但是人家若是看到了,那就不關我的事啊。畢竟這是大街上,人家也看到了我和你再一起。”
銀杏語氣中,帶著幾分催促的味道:“你不說要去酒樓,帶路吧。”
杭三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幾分笑意,看似隨意的問道:“你不會是背著楊小姐,悄悄問的吧,你們難道不是朋友?”
“你話再多,銀子還我。”銀杏臉上帶著一絲惱怒的說道。
果然這句話,對他很見效,杭三立刻閉口不語了。
對她說了句。“請!”便大搖大擺的在前面帶路。
那店裡的夥計,看到杭三進來後,滿臉的嫌棄味道,朝他揮手喝道:“走,走,走,杭三現在是我們茶樓生意最好的時候,你來搗什麽亂。”
杭三將頭一昂,胸脯一挺,大聲說道:“怎麽,我是來喝茶的,你竟然將客人往外趕?這可不是你們登雲樓的風格,休要多說,快點為我們倒一壺好茶。”
那夥計一聽,頓時毫不掩飾的笑了起來。“哈哈,杭三,你小子不會是腦袋被門夾了吧,你來這裡喝茶?你也拿得出茶錢。先拿一兩銀子做定金,再喝茶吧!”
那夥計其實只是隨口說說的,已經杭三拿不出來,所以估計擠兌他。
杭三不由憤懣的看了那夥計一眼道:“憑什麽別人喝茶不需要定金,我卻需要?”
“那是因為人家喝茶從來不欠錢,而你麽?”
那夥計說完,帶著幾分勢利眼的瞥了一下,他的衣服。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一些異味的衣服,臉上帶著滿臉的嫌棄味道。
“要不交錢,要不就立刻走人,我可沒那麽多閑功夫和你耗。”
一旁有許多客人在聊天,說話,貌似也有幾個人認得這個杭三,知道他是個沒錢的人,因此都在看著他的笑話。
只聽有人笑道:“喲,小三爺,今日你也有錢來喝茶啦,我說夥計,人家要來喝茶,你怎麽將人往外趕啊?”
聽到旁邊的客人有意見,那夥計立刻解釋道:“客官,不是我們不講規矩,實在是,這個人的名聲在這裡並不好,經常欠帳不說,性子還賴皮。”
卻見他話音剛落,杭三從袖子裡,滾出一個五兩的銀錠子。
“小二,你說我這點數量的銀子,做定金夠了嗎?”
杭三說完,也不去看,那小二快要震掉了的下巴,然後去找空位子了。那一旁的人,這會看著他的神情中,更是多了幾分嘲笑意味。
“這小子,不知道又去哪裡,坑蒙拐騙了。看來被他騙的那人,是個冤大頭了。”見一旁的人,眼裡帶著幾分嘲笑的意味,杭三也不理睬他們,尋了張空桌,抬起胳膊,用衣服袖子裡面的地方,將那板凳來回擦了擦。
那人正說著,他的同伴,不由拉了下他的袖子,眼裡卻已經在流著口水了。嘴裡喃喃道:
“好漂亮。”
那人卻笑道,什麽好漂亮,那明明是很臭好不好。
等到那人的視線轉過來時,一雙眼睛,不由的也瞪直了。
原來茶樓裡,走進來,一名長的極為漂亮,氣質又好的女子,她穿著絲質的衣衫,嘴裡說的是吳儂軟語,走路時腳步輕盈,在他們眼裡那天上下凡的仙女也不過如此。
“乖乖,看到仙女了。”一旁的男子,看的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那男子隨即道:“什麽仙女,美女,我怎麽連美女的影子都沒看到過。”那人嘴裡說著話,嘴邊帶著笑意,然而當他的視線轉過來時,一雙眼睛轉不過來彎了。
果真啊!
這小娘子誰家的啊,竟然到茶樓喝茶了,還是一個人呢。
這邊兩人不由竊竊私語著,似乎在商量著,誰先上前搭訕。
然而這兩人還沒商量出對策,讓他們大跌眼鏡的事情便出現了。
這時杭三,已經將那板凳擦拭乾淨,然而他們就看到那位仙女,朝他走了過去。杭三還朝她笑了笑,說道:“小姐,這邊坐。”
那邊喝茶的兩位公子,還以為那杭三在打腫臉衝胖子呢,不由笑著道。“這個杭三,光天化日之下,調戲人家小娘子,看等會不被人家暴打。”
那其中一名藍衣公子,甚至還起身朝銀杏走了過去。“這位小姐,在下柳真,敢問可以冒昧的請小姐喝杯茶嗎?我告訴你這個人就是個騙子,你切莫要被他騙了去。”
另外一人,也附和道:“是啊,這小子,每天都偷雞摸狗的,專門做見不得人的勾當,小姐,你切莫上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