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想到當初李煜便因為這首詩而喪命。
這會吟起來,心裡也是感慨頗多。
她更沒想到,自己到了這裡,卻掉了幾句詩詞。
沈穆寫完整首《虞美人》顯然興致很高,他忙拉著楊若坐下。
“為了感謝你,今天吟了一首好詩,我請你喝茶。”
沈穆說話時,便去了外間拎了一壺沸水走了進來。
楊若看到她的左手旁邊,果然放著一套茶具。
古樸的茶具,上面繪製著雋永的花紋,看著就是好東西。
楊若頓時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起身,說道:“公子,還是我來吧!”
沈穆不由看了她一眼。“你會茶道。”
楊若靦腆的笑了笑,在她生活的那個時代,不要求自己成為人人羨慕的白骨精,可是應該具備的社交活動,多少都還懂一些。比如茶道,又比如棋藝。“略微會一點。”
沈穆見楊若如此說,便將衣擺一撩,放心的坐了下來。“好啊,今天我就嘗一嘗,美人沏的茶。”
這句話,楊若隻當做沒聽到。
他們只不過見了兩次,應該沒有到可以隨便開玩笑的程度。
楊若因為有求於人,因此做的很是認真。
她並沒有急於將茶葉放入茶盅。而是先用開心將茶盅燙一下。
然後將水倒掉,等到茶盅熱了,她才往茶盅裡放了些許茶葉,茶葉不用太多,只需蓋住茶盅底部即可。
她先往茶盅裡注入三分之一的沸水,等茶葉慢慢舒展開來,才注滿茶盅。
楊若一隻手托著杯底,一隻手扶住杯身,穩穩的端到沈穆面前。
“公子,請用茶。你這可是上好的龍井,公子這水也是上好的山泉水。”楊若拿茶葉的時候,便聞出來了,這是上好的龍井,而且還是新茶。
拿茶葉的時候,新茶散發出的香味和陳茶,是不一樣的。
這會茶葉在沸水中輕輕的舒展開來,清亮的水中,碧綠的葉瓣像是慵懶的新生兒,給人一種生命的喜悅之感。
沈穆接過茶,朝那邊輕輕的吹了口氣。
然後才用茶蓋掩住茶盅飲了一口,果然是唇齒留香。
他做的動作,也是優雅的猶如行雲流水一般。
如玉的俊顏,坐在這樣安靜舒適的涼亭中,也無意中,讓人心生幾分感慨。
楊若這時心裡甚至幻想著,此刻若是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王奇,那該有多好。
“公子可否為王奇,再算上一卦。”
沈穆不由看了楊若一眼,道:“看我,就顧著和你說話了。倒是將正事給忘記了,你將他的生辰八字給我。”
楊若聞之,忙從身上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的正是王奇的生辰八字。
沈穆拿起那張紙條,深深的看了一眼。
一般人的生辰八字,是不會隨便給人的。可是楊若竟然知道王奇的生辰八字,可見這兩人的關系,真不簡單。
不過他們兩個不是親戚嗎?想到這裡,沈穆又釋然了。
隨即他拿出一個雲盤,隨即他按照十八方陣的排列,開始算王奇的運程。
沈穆嘴裡念念有詞,一邊推算著具體的出事方位,又根據天乾地支的順序排列,算著王奇可能出現方位的星宿排列。
許久後,沈穆的額頭上出了些汗水,隨即眼睛也緩慢的睜開。
楊若忙為他捧上茶盅。
“怎麽樣?有結果了嗎?”楊若有些緊張的盯著沈穆的臉,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看著眼前明亮而殷切的眼神,沈穆心裡竟然沒來由的歎道。可惜這關切的眼神不是為他的。
卻見沈穆將雲盤輕輕一抖,那雲盤上面立刻出現了一行字。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楊若看著預測王奇命理的結果,竟然是這樣的一行字,她忙問向沈穆。“公子,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沈穆拿出帕子擦拭了下額頭上的汗,又喝了口熱茶,才坐到楊若的對面。“按照字面意思看,這次王公子出事,是命裡出現的一劫。若是過了便是海好闊天空。”
楊若的神情不由一陣緊張,“若是,若是,沒能度過難關,會怎樣?”
“那麽他就只能認命,那不該屬於他的東西,他就永遠也無法得到了。”
竟然是這樣嗎?楊若不由一屁股坐了回去。
眉頭卻是皺的更加厲害了。
半響後,她才問道:“可有化解之法?”
沈穆盯著楊若的臉,看了一眼。“你為何這麽關心他?”
楊若見沈穆這問題問的奇怪,便道:“他是我表兄,他出了事情,我關心是應該的。”
沈穆嘴裡“哦”了一聲,開口說,“這次的事情,王公子其實也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事情也不會弄到這樣。”畢竟是壞了管家小姐的清譽,現在人沒抓到,抓到之後,肯定會有處置的。
“不會,王奇......我表兄,不是這樣的人。”楊若不由一口否決道。“再說,還有一事令我無法理解,按理說,這件事情鄭知縣家不是應該,閉口不提。秘密調查嗎?為何他們會堂而皇之的,四處宣揚這件事情呢?”
“楊小姐果然聰明,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真的在乎自己的女兒的清白,他們幹嘛要這樣說?”
“那公子覺得他們是什麽目的呢?”
“他們其實在乎的不是女兒的清白,而是將王公子,逼到絕路上去。我們如果弄明白,他們之前到底有什麽過節,或者鄭家人,有什麽目的,那麽事情就會簡單許多。”
被沈穆這樣一分析,楊若頓時覺得很有道理。
楊若忙朝沈穆深深的行了一禮。“多謝公子今日相助,我知道怎麽做了。”
沈穆本來想說,若是你需要幫助,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可是楊若竟然沒有開口。
楊若沒有開口,他就不能自己上趕著上去,湊熱鬧了。
最關鍵的是,他不知道,裡面那位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楊小姐不必客氣,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
“已經幫到我很多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楊若起身後,想起帶來的麵包。忙將那個包著麵包的紙包遞了上去。
本來那麵包被藤籃裝著還挺美觀的,可是被楊若這帶來帶去的,這會拿出來,模樣已經不大好看。
楊若頓時面色大囧。“公子,這是我做的麵包,請你品嘗,只是帶來的時候,好像被壓扁了。還請你不要見怪。”
沈穆沒想到,楊若竟然做了麵包送給自己吃。
“麵包?”他說了一句。他好像是聽她們說,楊若做了一個叫麵包的新鮮吃食。那王夫子這幾天對這個很是癡迷。
他將那個紙包打開,裡面的麵包,果然被壓的有點變形了。
好在雲嗪做的那個藤籃,倒是結實,還保存了楊若大部分的勞動果實。
“那就多謝了,看來今晚我不用讓沁兒做晚飯了。”
楊若來的時候,心事重重,走的時候,臉上卻多了一絲雀躍。
沁兒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嘀咕了一句。
“也不知道公子和她說的些什麽。”
楊若走後,沈穆便將書房的門,給關上了。
沁兒只能守在外面,不敢進去。
這時那黑衣人也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這個女孩,確實不錯,你以後可以試著和她交往,最好能得到他的信任。”
沈穆忙應了聲:“是!”
那名黑衣人朝他揮了揮後,即刻也從窗外消失。
沈穆坐在那裡,看著手裡略微變形的麵包,心思起伏。
回去的路上,楊若心裡比剛來時,輕松許多。那麽接下來,她應該去找義父,或者是慕容傑,讓他們查清楚此事,還王奇清白,應該就沒事了吧。
楊若騎著花落,輕松的在街面上慢慢溜達著。
風輕輕拂動她的秀發,讓她腦子也清醒許多。
義父她肯定不能隨便去找的,因為楊若知道楊家不簡單。她一個單身女子,就這樣找上門,說不定會被人直接打出來。
想到這幾天她住在慕容傑那裡養傷,也認識幾個人。對還有那個容睿,楊若覺得,自己或許也可以找他去幫忙。
畢竟昨天,還是因為她的幫忙,才讓鄒清越幫陳松治病的。
話說楊若到這裡後,還沒怎麽好好的逛過街。
一路逛過來,卻從郊外的一路冷清,到時鎮上的漸漸繁華。
到了西京鎮後,人變多了,兩邊的房屋和人,也慢慢的多了起來。
楊若索性沒什麽事情,便一路走一路看,這時候街面上也有一些小廣告之類的,還有賣舊宅院的一些信息。
也有一些人,兜售舊物,沒地方賣,就隨手寫在了紙上,貼在外面。
路過的人,便會看到。時間久了,人們也默認了這種交流方式。
這個時候可沒什麽中介,大家若是要賣東西,除了到街面上賣,像賣宅院,便是貼小告示,或者是朋友和朋友之間的口口相傳。
楊若此刻要留意的,也就是這些東西。
走了大半條街,都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她這時走到一個拐角處,眼睛一掃。便看到角落處,有一個人正朝外伸著頭。
似乎在偷窺她,因為看到楊若過來了,那人忙將頭縮了回去。
哧溜一下,就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