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甲擔心的道:“主子,你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蕭博簡根本就聽不進去衛甲的話,他只是冷冷哼了一聲,心中已經漸漸有了一個計劃。
等到賀常棣一覺醒來,已經是次日清晨。
宿城盡管臨著涼州城,但是兩地氣候卻天差地別,在涼州還是大雪隆冬時,宿城卻可以偶爾曬一曬冬日裡溫暖的陽光。
休息了一夜的肖紅玉張邁二人邁出營帳,也有了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沒有了刺骨的冷風和肆虐的冰雪,只有灑在臉上溫柔的暖陽兩人還有點不自在。
掀簾進了營帳,肖紅玉就開起玩笑來,“怎麽了,賀大哥,這麽急著尋我們是想去宿城大街上買些特產帶給嫂子?”
張邁聽到肖紅玉的話也是笑了笑。
誰知道賀常棣這次臉色不但沒有一點松動,反而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張大哥,紅玉,我有要事與你們商量。”
兩天過去,宿城過了兩日晴天,就又迎來了一波風雪,剛剛才有些化凍的城池再一次被冰雪覆蓋。
此時帥帳只有幾人,可是氣氛卻不怎麽好。
袁重坐在主位,身邊是兩名得力副將,而他左邊下首坐的正是西北軍這次的行軍書記蕭博簡,而右下首則是北境邊軍求援的代表賀常棣。
蕭博簡一手執起面前小幾上的茶盞,一張精致的面容陰柔乖張,“賀校尉,希望你看明白你們此時的形勢,大將軍的提出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要求,只要你答應下來,那麽援救邊軍的軍糧我們就準備後立馬移交給你。”
賀常棣此時臉色鐵青,他一手緊攥著桌角,手背上青筋畢露,盡管他神色冷凝,可還是能一眼看出來他在生氣。
“你們這是趁火打劫!”
蕭博簡好像非常欣賞他此時怒氣勃勃的模樣,他笑了笑,“這就是賀校尉的不是了,天下哪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要什麽我們提供,當然我們的小小的要求,你也應該滿足不是嗎?”
賀三郎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袁重,袁重只是微微垂頭一個人喝悶酒,他這個模樣分明已經默許了蕭博簡的做法。
賀常棣失望不已,如果錢大將軍知曉袁重是這樣的人,不知道會怎樣失望。
“賀校尉,我勸你還是松口,畢竟你能等下去,北境五萬將士可等不下去。”蕭博簡言語充滿譏誚。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相信賀常棣還會死死咬著陸舟的圖紙不放。
賀常棣好似終於禁不住蕭博簡的逼迫,面上露出了一股頹色。
“好,我答應你們陸舟的圖紙,只是再給我半日,我要去說服同我一起來的兄弟。”
賀常棣閉了閉眼,他輪廓分明的面龐上湧上愧色,又多了許多的無奈,看到他如此痛苦的表情,蕭博簡內心一瞬間痛快不已。
“好,還是賀校尉痛快,那我這就命人送你回去,希望賀校尉不要讓我和大將軍等的太久。”
賀三郎滿身頹然的離開,只是一轉身在蕭博簡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深濃起來。
賀常棣離開營帳後,袁重原本那張借酒澆愁的臉瞬間變得神采煥發,他走下主位來到蕭博簡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誇讚道:“還是無竟有辦法,這次只要我們拿到陸舟圖紙,連夜製造,那麽北境的軍功就是咱們西北軍的了!”
蕭博簡也跟著後面奉承了幾句,袁重被拍馬屁後感覺更是舒坦了。
一回營帳,張邁肖紅玉就急急迎了上來。
“賀大哥,如何了?”
賀常棣在桌邊坐下,眉頭緊擰地搖搖頭,“看來這次我們不交出陸舟,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你答應了沒?”
賀三郎捏緊了拳頭,頷首,“我答應了在晚上前將圖紙交給他們。”
肖紅玉聽到這個回答震驚地瞪大眼,不敢置信的道:“賀大哥,你居然答應他們了!萬一他們拿到圖紙也不給我們糧食怎麽辦!難道五萬邊軍就在北境等死?”
張邁一看肖紅玉這麽衝動,連忙攔住他,“你說什麽渾話呢!你賀大哥是這樣沒有眼光的人?”
張邁吼完了肖紅玉又轉頭認真看向賀常棣,“子翔,你實話和大哥說,你是不是有後招?”
賀常棣抿唇看了一眼兩人,眼神堅毅,哪裡還有一點在帥帳時的沮喪,“時候不到,我還不能告訴你們,但是你們只要相信我,我就不會讓你們失望!”
“好!有你這句話,老哥就相信你!”張邁神色也堅毅起來,還不忘拍拍肖紅玉肩膀,“臭小子,聽到了沒!”
肖紅玉深吸了口氣,仍然悶悶不樂地坐回到床榻邊,平時挺話癆的一小夥子,現在像是鋸了嘴的葫蘆。
張邁搖搖頭,“他就是這樣,你別管他,到時候自己就好了。”
賀常棣和幾人也相處了好幾個月,特別還是和肖紅玉一個營帳,當然知道這小子是什麽性格。
他是真是沒有在意。
他早料到遇到蕭博簡事情就不會這麽一帆風順,只是怎麽沒想到他會打起陸舟的主意,幸好他在進西北軍大營的時候多了一個心眼。
不然這次可真要栽。
他已經拖了兩日,今日如果再不裝作答應他們,估計袁重就要來硬的了。
西北軍沉寂太久了,此時大武朝又漸漸走向盛世,用兵的地方已經遠不如開朝的時候多。
西北軍面臨吞並和裁軍,而袁家就是因為掌握著西北軍才是袁家,一旦西北軍被轟散,袁家也會隨著一落千丈。
這不僅僅是袁重一個人在掙扎,而是整個豪族袁家的爭鬥。
西北軍默默無聞幾年,想必用不了多久再這樣沉寂下去,面臨的就是滅亡,而他們此時最需要的是什麽,那就是戰功,一旦驅趕圖渾人的戰功落到了他們頭上,那麽就算是皇上想要削西北軍也要在等個幾年找個好機會了。
蕭博簡恐怕就是看上這點才把西北軍綁上船的吧!
這個男人還是像前世一樣可怕!
賀常棣的狹長的眼眸越發的幽深,只是這一世他也不是那個任有他們耍弄的賀家三少爺了!
蕭博簡難得放松地躺在營帳內,手中捏著一封書信。
他那隻比女人還要好看的手夾著兩張信紙,正一目十行的看著。
信是英國公寄來的,不過是一封普通的問候信,只是在信件結尾稍稍提了提他的婚事。
蕭博簡年齡也不小了,先前未談亂婚嫁,那是因為他身份低微,而今他已經是高中的狀元郎,有著英國公的明路子,在朝中頗受重用。
英國公在信中提了一嘴,想要將五小姐素姐兒嫁給他,這樣他們既是師徒,又是翁婿,親上加親。
老英國公在信中一副做了決定的口氣,好像這件事已經成了一樣。
蕭博簡一雙桃花眼凶光畢露,冷哼了一聲將信紙扔到了旁邊的火盆中。
火盆裡上好的銀絲炭哄一下冒出火舌將那兩張薄薄的信紙吞噬。
蕭博簡心中不屑,哼,老家夥,他不過是剛在朝中站穩腳跟就急著用姻親來綁住他,這個老不死的東西以為他蕭博簡熬出了頭還會任他擺布?
再說楚素?不過是一個三流世家的女兒也配做他的妻子!
當初楚璉與賀家的婚姻也有英國公在背後促成,當時,做為他恩師英國公怎麽不知道他與楚璉有情,他曾隱晦的暗示過恩師,可是在得到能攀上靖安伯府的機會後,英國公根本就沒考慮過他的想法,還是毅然將楚璉許配給了賀家三郎!
除了楚璉,這輩子他不會再娶楚家的女兒!
而在遙遠的盛京,此時整個盛京城都處於忙碌和喜悅當中。
快過年了,大街小巷都是在置辦年貨的百姓。
英國公府的年節倒是比平常的更熱鬧了一些,畢竟今年英國公府出了一個狀元郎。
那狀元郎可是國子監裡有名的蕭無竟,是老英國公的得意弟子。
雖然他並不算是楚家的正兒八百的子嗣,但是弟子也算是半子,沉寂了好些年英國公府今年就格外的熱鬧,就連出去采買的奴仆們也都高高昂起了頭,覺得自己臉上也沾了蕭公子的光。
英國公府內院,小輩們給老太爺老夫人請安。
英國公府老夫人瞧著下頭一溜孫女就心塞的難受,這下頭幾個兒子還不斷的在妾侍們身上努力,估莫著過了今年,又要出來幾個姑娘。
現在最小的是蟲姐兒,才滿月,是楚璉親爹的妾侍剛生不久的孩子,排行已經到了十五……
英國公老夫人嫌棄的瞥了一眼,在心裡嘀咕:又是一個賠錢貨!
這英國公府的妾侍在不停的生孩子,尤其是蕭博簡高中後,好似生的更厲害了。
不過嫡子嫡女卻沒出來幾個。
想來也是,大房二房三房的當家夫人們年紀也都不小了,過了生育年齡,就算是還能生的,估莫著幾個貪花好色的男主子也沒興趣了,倒是房裡的小妾越來越多。
英國公府本來就不缺孩子,對這些庶子庶女就更不在乎了。
英國公府老夫人瞅了兩眼下頭的兒孫輩,然後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妾侍們領著孩子都下去,隻留下了幾房主母和幾個嫡孫子嫡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