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錘回到神劍局之後，臉上就一直都好像鍍了層陰霾似的，在局裡加班的人看到楊局的臉之後都小心的回避開。

  神劍局裡的人都知道楊大錘的脾氣，平日裡他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好領導，可一旦是碰上了棘手或者麻煩的事情，那就最好不要去煩他，因為那樣做肯定是自討苦吃，自討沒趣。

  這種時候恐怕也就只有李雅琦敢站到楊大錘面前。

  “楊局，你這是怎麽了，不是說去陳博士那邊了嗎？”李雅琦疑惑道：“看你這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和陳博士之間鬧別扭了？”

  楊大錘想發火，可抬頭一看李雅琦，火氣也就憋了下去：“鬧別扭……我還真的是希望他能和我鬧別扭，能鬧別扭也肯定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那樣我求之不得！可我就怕他根本不給我去和他鬧別扭的機會。”

  “楊局，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李雅琦道：“你說出來，至少也讓我幫你分析一下吧。”

  “我覺得陳博士已經越來越不想要跟我們合作了。”楊大錘直言道：“現在，他們英雄聯盟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他們要單乾，就是……就是那種……貌合神離！對，我現在和陳博士就是貌合神離！”

  李雅琦給楊大錘倒了一杯水端過來：“咱們之前和陳博士的合作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麽會突然就貌合神離了呢？”

  “他現在已經是越來越不相信我了，總是在懷疑我！”楊大錘道：“我真的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了，我每一次都是想要和他好好合作，可是他卻每一次都讓我失望！”

  “楊局，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李雅琦道：“我覺得陳博士不是那種人。”

  “呵……你還是太年輕，太單純。”楊大錘道：“陳博士是什麽人？他一個雙腿走路都不方便的人，居然能夠掌控這麽多身懷異能的家夥留在他身邊，心甘情願的為他做事情，就說那個古虎，實力如此變態的一個人，為他是鞍前馬後，肝腦塗地都沒有任何的怨言，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

  李雅琦搖搖頭：“不知道。”

  “這就是陳博士控制人心的手段和本事！”楊大錘道：“若是沒有一定的手段，你覺得他拿什麽來控制那些人？”

  李雅琦點了點頭，楊局長這話顯然是很有道理的，陳博士一定有陳博士的過人之處。

  “或許你現在會覺得是我想多了，但我告訴你，這絕對不是我想多了，我這樣想是有我自己的道理的。”楊大錘道：“這不是我個人的想法，也不是我突然就冒出來的想法，這種想法我已經有一陣子了。”

  李雅琦道：“楊局，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沒有原因。”楊大錘道：“就從人性這一點上出發，一旦人擁有了超能力，你覺得有幾個人的念頭是用在善意上的？當然，我不否認，這個世界上一定是有很多善良的人，很多很多，數都數不清楚的善良的好人。”

  “那楊局是擔心什麽？”李雅琦道。

  “你有沒有想過，即便是這些善良的好人，如果有了超能力，會不會拿來做壞事？”楊大錘道：“善良的前提或許是人必是普通人，如果不是普通人，那善良會不會被打破？”

  楊大錘的這個話題的確是李雅琦之前沒有考慮過的。

  是，一個普通人，他會普普通通的去工作，去做事情，會善良的對待每一個人，這樣他會得到更好的回報，會得到工作的酬勞，去得到異性的欣賞。

  但是如果這個普通人擁有了異能力呢？他能輕松就進入銀行金庫拿到錢呢，他還會努力工作嗎？當能用金錢吸引異性的時候，那還需要用善良和努力去得到異性的欣賞嗎？

  如果當這一切都不需要的時候，這個善良的人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我從來都不相信什麽人之初性本善。”楊大錘道：“人的善良都是因為道德和底線的包裝，是每一個人從小就要面對和學習的東西，所以人會被包裝的非常善良，人並不是一出生就是善良的。”

  “楊局……你這話說到什麽地方去了。”李雅琦有些不解。

  “我只是想說，人是自私的人，人之初也並非是善良的。”楊大錘作為神劍局的局長，面臨的永遠都是犯罪，面對的永遠都是那些泯滅的人性和良心。

  所以他會有這種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接觸了太多太多的罪惡。

  “很多人的善良只是因為犯罪的成本和代價太高，因為有道德和法律去約束。”楊大錘道：“如果一個人的能力可以凌駕於道德和法律之上呢？他還會那麽善良嗎？”

  這反問讓李雅琦啞口無言。

  “我打個比喻，或許這個比喻並不恰當，但卻更通俗易懂。因為有道德基準，有法律約束，所以善良的人是不會去偷窺女生洗澡吧？那些這麽做的人，會被道德底線批判成變態，會因法律約束而罰款而拘留。”楊大錘道：“傳出去之後，會顏面掃地，會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而當有一天這個善良的人可以隱身了，他沒有了道德基礎指責，沒有了法律的約束，他只需要讓自己隱身，就能大搖大擺的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的時候，你覺得他會不會去做？”

  李雅琦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但是，她肯定不會否認的，因為一旦沒有了代價，至少有一半的人會選擇無所顧忌的去做自己想做的，甚至還不止一半。

  這一刻李雅琦才明白了楊大錘的擔憂。

  楊大錘的擔心還真的不能說是沒有必要的，甚至可以說是很有必要的。

  “人之初性本善嗎？這是一個我永遠都想不明白的問題。”楊大錘是一個正直的人，至少他身邊的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一個正直的人，他會去和一切的罪惡對抗。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會懷疑人之初性本善的道理。

  李雅琦想了很久，才對楊大錘道：“楊局長，如果你連人之初性本善都不相信的話，那你為什麽還會站在這裡？”

  楊大錘一怔。

  “你會選擇站在這裡，面對所有的罪惡而不退縮，面對所有的威脅都不放棄，你想要消滅這個世界的一切罪惡。那楊局你是善良的嗎？”李雅琦又冒出這樣一句話。

  楊大錘竟然是無言以對。

  如果他堅持自己所認為的“人之初性不善”的話，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一個真善美的世界嗎？

  “楊局，我覺得你還是想多了或許有些事情要遠比我們想的更簡單，並沒有那麽的複雜。”李雅琦道：“你說呢。”

  楊大錘點點頭：“或許吧。”

  但他沉默了十幾秒鍾之後，又道：“可他們畢竟不像我們普通人……陳博士手下的人全部都是擁有超能力的家夥，他們和那個作惡多端的共德拉裡的人一樣，都不是普通人，我們不得不防啊。”

  李雅琦點點頭，對楊大錘表示支持：“我們的確是需要有防備之心。”

  “你有沒有想過，現在陳博士和我們合作，和我們是一條戰線上的原因？”楊大錘道。

  李雅琦搖搖頭：“因為我們都是一個目標。”

  “不……或許我們並不是一個目標。我的目標是消滅這個世界上任何犯罪的可能。”楊大錘道：“而陳博士的目標是共德拉。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共德拉，所以陳博士會站在我這邊，和我一條戰線。”

  “那不也一樣嗎？”李雅琦道。

  楊大錘搖了搖頭：“如果有一天共德拉被我們消滅了呢？”

  李雅琦怔了一下，這個問題她可真的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實在是太遠了一些。

  “如果有一天共德拉被消滅了，陳博士和我們的同盟就會不解而散，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楊大錘淡淡道：“所以我覺得我們早晚都有必要處理這個問題。”

  李雅琦稍微有些驚訝，抬頭看向楊大錘：“楊局……你的意思是說……”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和陳博士的合作不可能一直都持續下去。”楊大錘道：“早晚有一天，我們之間的合作會破裂，一旦合作破裂了……我們要隨時做好準備。”

  “楊局，不會有你說的這麽嚴重吧？”李雅琦覺得這有點危言聳聽了。

  楊大錘卻非常肯定：“你不要忘記了，我們都是普通人，這個世界也是普通人的世界……一旦有一天消滅了共德拉，那剩下唯一有可能威脅到普通人世界的人，就是他們英雄聯盟的人。”

  “可是，他們一直做的都是好事，沒有威脅到普通人的安全啊。”李雅琦道：“難道這也……這也算是威脅嗎？”

  “任何威脅都是潛在的。”楊大錘道：“如果真的發生了，那就是危機，而不是威脅了。”

  李雅琦沉默了，她不知道怎麽去說。

  但是楊大錘很堅定，似乎心裡已經有了他自己的安排。

  楊大錘畢竟是神劍局的局長，他有對事情的直接決定權，而且李雅琦也相信楊大錘對事情的判斷力。

  所以不管怎麽樣，李雅琪都會支持楊大錘的決定，哪怕她覺得這個決定並不合適，她也會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