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顧西，其實是很傻的。

  明明恨著他的……

  他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地：“顧西……對……不起……”

  可是顧西已經聽不見，她搖著頭，“我不管你是唐競堯也好，還是裴淺，你都欠我一個解釋，就是你死了，我也會將你挖出來的。”

  他的眼閉得緊緊的，額頭都是豆大的汗滴。

  可是他的唇邊，有著一抹淺笑。

  一種很舒展的笑，因為他知道，他的寶貝，有些心軟了。

  就算是不能徹底地原諒，至少，她心軟了。

  疼痛，似乎也是甜蜜的。

  他的手指動了動，是在找她的小手。

  顧西猶豫了很久，終於握住了他的指尖。

  一旁的醫生不讚同地說：“顧小姐，對待病人，不能這樣粗魯的，否則，會讓他喪失求生的玉望的。”

  而那個已經快要掛掉的男人竟然低低沉沉地笑出聲。

  顧西氣極了，伸手用力地掐了他一把，在他痛得怪叫一聲後，她對著醫生說：“現在他應該很有求生玉望了，他想報復回來就得活……”

  醫生蠻無語的，這兩個的事跡，他也是聽過的。

  這簡直就是互虐的節奏啊。

  醫生準備手術了，助理護士又是那個叫李小瑩的小護士，看了看，“又來了！”

  她看向顧西：“你知道他在上次住院期間抽了多少煙嗎？你是他老婆吧，怎麽能病人一個人丟在醫院裡呢？”

  此時人已經要推進去了，顧西看著他，想說她不是他老婆的，但是話到了嘴邊，又沒有說出來。

  要是他喪失了求生的意志，怎麽辦啊。

  李小瑩看了看她，最後拋下一句：“鬧來鬧去，淡疼呢！”

  顧西也是沒有見過這麽囂張的小護士，不過，她竟然沒有什麽話說。

  李小瑩又對著那個男人開口：“唐先生，你聽到了，她沒有否認是你老婆。”

  顧西蠻無語的，又不好說。

  他被推進去了，最後看到的，是李小瑩那張有些調皮的臉。

  顧西是有些雷到了，然後就在外面等著。

  她打了電話給沈澈。

  並叫他不要驚動林允之，但是沈澈正在和老婆熱身，又怎麽會不說呢。

  於是一起來的。

  林允之的心情是複雜的，裴淺，是那個帶給顧西幸福，又是給了她無限傷害的男人，她聽到了顧西的聲音，顧西，仍是愛著他。

  她陪著顧西。

  “一定會好起來的！”只能這麽地安慰了。

  顧西的背抵著牆壁，有種無力的感覺。

  “允之，你知道嗎，他是故意的。”

  甚至她懷疑，他早就是不舒服了，撐著等她從英國回來。

  小手握著……

  他就是威脅她，讓她內疚。

  可是即使是知道這樣，她還是慌了。

  這背後的原因，她其實是不想要知道的，可是她不得不想。

  林允之握著她的手，沒有再說話了。

  手術燈，亮起。

  李小瑩從裡面走了出來，然後看了看顧西：“唐太太，簽字！”

  這一會兒，已經從顧小姐到了唐太太了。

  顧西接過去看了一遍，簽了自己的名字。

  李小瑩瞄了她一眼：“唐先生剛才叫你的名字的。”

  這個小護士……顧西都是有些惱了。

  “胃穿孔，不大不小，遲個半個小時大概會有生命危險！”李小瑩語氣淡淡的。

  顧西有些愣住了。

  “要好好照顧，這一次是命大，有下次，誰也不敢保證是不是安全了！”小護士說完就推門走進手術室。

  手術燈一直地亮著，顧西忽然感覺到身體都有些軟。

  她的目光灼灼地看著手術燈，突然有些害怕。

  如果她回來得再遲一些，是不是他就沒有了。

  林允之攬了攬她，“傻孩子，這不是你的錯。”

  她朝著沈澈示意了一下，他立即去樓下買些飲料什麽的了。

  林允之扶著顧西在那裡坐下，“不要想太多了！”

  顧西看著燈，抿緊了小嘴。

  手術一直做到了晚上七點。

  當燈滅掉，顧西才松了口氣。

  但是又有些緊張了起來。

  沈澈先過去的，醫生微微一笑：“手術很成功，另外傷口也不大，大概一周就能出院了。”

  顧西覺得手和腳都是軟的。

  過了一會兒，人推了出來。

  麻醉還沒有過，他仍是閉著眼。

  護士推著床，沈澈接了過去，推到了16層的ＶＩＰ病房裡。

  李小瑩為他掛上點滴，“要看著，今天大概是要掛到夜裡三點的。”

  顧西點了頭。

  沈澈看看她：“我留下來吧！”

  “不用了，你們回去，一會兒我打電話再叫兩個人來。”

  林允之拍拍她：‘我陪你，不用再說了。’

  “你替我們買餐過來。”她看向沈澈。

  沈澈想想這樣也好，於是出去到一家餐廳裡叫了飯。

  吃完他先回去了。

  顧西打了電話，讓家裡的下人送幾套衣服過來。

  林允之聽到，心裡想著，她這是要長期抗戰了？

  心裡想著，然後顧西的神情就溫柔了起來，那是和兩個孩子在說話。

  “媽媽出差，兩天就回來！”她和慕陽說話。

  說了好一會兒，最後掛上。

  林允之看著她：“想好了嗎？準備在一起了？”

  顧西搖了搖頭，一個字也沒有說。

  林允之看了她好久，最後也沒有吱聲了。

  這個壞孩子。

  “去睡一下，我看著！”她還是心疼這個壞孩子的。

  顧西搖了下頭：“允之，你去睡，我在這兒就行了。”

  這裡是有附屬的房間的。

  最後兩人是一起坐在那裡，顧西看著他的面孔，和林允之低低地說著話，這樣，她的心才不會顫抖得那樣厲害。

  才不會害怕，他是不是會突然地又消失。

  這一晚，她們都沒有睡。

  夜裡，唐競堯是偶爾會醒的。

  只是沒有力氣說話。

  一直到清早，他緩緩睜開眼，就看到了顧西。

  她坐在床邊的小個小沙發上，因為太困，腦袋支在小手上。

  他的眸子有些溫暖，就那樣地看著她。

  洗去了鉛化，她看起來有著說不出的清新感。

  可是也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他的目光變柔，手指動了一下，緩緩地移過去，握住她纖細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