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的目光落及處，就是她以前和喬安然住的地方，這裡隻隔了兩條街。

  眼神，有些迷離了起來……

  她想到了他們的曾經，她在家裡等他，就和普通的小妻子一樣。

  而他總在夜裡才會出現……他們的交流，大多是在床上。

  這時，手機響了，ＡＮＮＤ立刻去拿了，然後小心翼翼地說：“是沈先生。”

  裴錦接了起來，淡淡地笑了一下，“遠之。”

  “怎麽手機關機了十多個小時？”沈遠之的聲音有些啞。

  裴錦哦了一聲，才想了起來，“遠之，我到美國啦。”

  她很輕快的樣子，讓沈遠之有些驚訝……

  許久，他才輕聲重複了一次，“美國？”

  “是雷蒙公司邀請的，遠之，你還沒有恭喜我！”裴錦的聲音有些軟，就和以前一樣。

  但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和以前是不一樣的了。

  他們之間已經不同了，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們的感情也悄悄地變了，以前是最親密的人，現在也是最親密的人。

  可是他們的情感，不同了。

  愛這個字，離他們很遙遠，似乎是從那一晚開始，他們徹底地變成了親人。

  “那你現在在哪？”沈遠之窒了一下，美國啊，喬安然也在美國。

  對於裴錦，他是內疚的，如果不是他處理不好，她和喬安然仍是幸福地在一起。

  裴錦執著酒杯，淺嘗了一口，有些辣，她吐了下舌一頭，“我在帝國的總統套房裡喝酒……”

  這是以前他們常常一起做的，從未成年開始，他們就一起偷偷地喝酒。

  沈遠之乾澀地笑了笑，終於還是長大了啊，她一個人喝酒了。

  “遠之，我先掛了，如果你想來，我在紐約等你。”裴錦淺笑著，她是真的希望沈遠之能走出來的。

  他的腿，雖然通過複鍵，但仍是有些不便的，難免看得出來。

  沈遠之已經盡量地簡出了，在公司裡也極少見人，大多是進專用電梯直達停車場……

  而她，失去了孩子……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之間不應該存在的感情。

  他們，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沈遠之笑笑，“我就不來了。”

  掛上電話，裴錦的心裡是有些苦澀的，有些事情放下了，有些事情是放不下的。

  談不上後悔，但卻是遺憾的。

  她愛的，愛她的，最終都不在她身邊。

  裴錦隻敢喝了兩口就放下了，她看著那邊的位置，忽然就起了身，“ＡＮＮＤ，我出去一下。”

  ＡＮＮＤ的肚子塞得飽飽的，抗議著：“老板，我想休息，倒時差。”

  “酒店的車會送我去！”而且是私人事務，她就是想去，裴錦也不會帶她去的。

  ＡＮＮＤ有些不放心，裴錦已經換了衣服走出去……

  紐約很熱，裴錦隻穿著一件白Ｔ裙子，很瘦，長發扎成馬尾，即使是29歲也看不出年紀來，腳上踩著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司機將她送到就先回酒店了，裴錦站在公寓樓下，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二樓，這兒的房子只有四層，每一層都佔地約三百平方。

  這樣的地段，這樣一層樓，大概是一千萬美金，喬安然在留學時就買下。

  裴錦是留著這裡的鑰匙的，沒有刻意地留，但也沒有扔掉。

  鑰匙能開，她是有些驚訝的。

  但打開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那是一種有人長期抽煙留下來的氣味，她呆了呆，然後下意識地想退出去，但是裡面的人已經走出來。

  喬安然才在健忘房健身過，流著汗，果著上身走出來，肩上是一條毛巾。

  他看到裴錦時，愣住了……

  裴錦也是，沒有想到他會在這裡。

  半響過後，喬安然先開的口，“你在？”

  “來紐約三個月了，你呢？”他問著，事實上他從張阿姨的口中得知她前天還在國內的。

  說才到，是不是有些顯得她迫不及待地來這裡？

  裴錦想了想，還是開口，“我來了一周了，來參加一個展覽，就隻待幾天。”

  喬安然哦了一聲，“這樣。”

  她其實是想問他，他是不是會長期在紐約定居，但是又問不出口。

  再見面，似乎一切都平淡了很多，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撕心裂肺。

  裴錦不知道是為什麽……除了那天程瑤的出現讓她有些歇斯底裡之外，平時對著喬安然，是真的不會情緒大起大落。

  “進來坐吧！我先去衝個澡。”他忽然開口，在她準備告辭之前。

  裴錦進退兩難，而他已經走到浴室裡，她想了想，還是閃了進來。

  這兒和以前一樣，甚至還有她生活過的痕跡。

  她隨手翻看的漫畫，她放在幾上的一盒巧克力還在……

  裴錦打開盒子，看了一下，她記得她吃了兩顆，但是現在少掉了三顆。

  喬安然擦著頭髮走出浴室，身上只有一件白色浴衣，很姓感。

  他倚在門邊，靜靜地說：“我吃了一顆，太甜了，我不太習慣。”

  裴錦哦了一聲，然後加了一句：“過了保質期了。”

  “肚子沒壞，但是我的牙可能壞了。”喬安然走過來，將那盒巧克力拿起來，丟進了垃圾筒裡：“下次再補上吧！”

  裴錦弄不明白他，不喜歡吃為什麽還要買……

  不過她聰明地沒有問。

  “吃過飯沒有？”喬安然坐下就習慣性地抽出一支煙來，然後看到裴錦就又放了回去，“吃飯沒有？”

  裴錦想說吃了，但是他已經起身：“我去做飯，你吃頓飯再走吧！”

  她看著他，也站了起來，聲音小小的：“不用了，我不餓。”

  喬安然側過身體，“裴錦，你恨我嗎？”

  她看著他，好久，無言……

  如果說她恨他，她不會走到這裡。

  她和喬安然的婚姻，包括那個孩子，裴錦必須承認，都是她的責任多一些。

  她茫然地搖了下頭。

  “那就當是普通朋友，吃一頓飯！”他簡短地說著，然後走到臥室去套了一件襯衫和長褲。

  裴錦有些不明白，普通朋友也可以吃對方做的飯？

  不是更應該在外面的飯店吃嗎？

  還是他習慣照顧她了……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