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惱羞成怒，決定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她一把按住了他的雙手，張嘴就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嘴上，含糊不清地嘟嚷道：“叫你壞！看你這下還怎麽壞！”

  雙手被捉，嘴巴被堵，顏雨辰隻得閉眼認命。

  半個時辰以後，九尾狐終於放開了他，一邊擦著嘴唇上的口水，一邊神采奕奕地嬌聲道：“好啦公子，你身體內的毒液已經清除乾淨，人家為了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公子要怎麽報答人家呢？”

  顏雨辰一把推開了她，沒好氣地道：“你今日又沒咬我，我哪來的毒液，你胡說八道的時候能先打下草稿不？”

  九尾狐哼了一聲，故意磨了磨雪白的小牙齒，狡黠笑道：“那公子是再埋怨奴家沒有咬你咯？”

  顏雨辰擦了擦嘴巴，站起了身，從地上拿出了掃帚，低頭掃著地，沉默了一會兒，方緩緩道：“我可能很快就要走了，再也不會來牢房了。”

  九尾狐本是笑眯眯的神情，忽地一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你騙人？你再騙奴家對不對？”

  顏雨辰抬眼看著她，搖了搖頭，道：“我是認真的。”

  九尾狐睜著水汪汪的眸子盯著他，一動不動，過了半響，小嘴突然一撇，“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搖著他的胳膊道：“不！奴家不要你走！是不是奴家沒有咬你，你生氣了，奴家每天都咬你好不好？嗚嗚……”

  然後又拿著他的手摸著自己的屁股，哭著道：“是不是奴家剛剛沒有讓你摸屁屁，你才這樣說的，奴家這就讓你摸，讓你隨便摸，讓你隨便探索，嗚嗚嗚……”

  顏雨辰看著她滿臉淚水，哭的稀拉嘩啦，心中不禁也有些難受，低聲道：“我不可能一輩子都當個小雜役的，再說了，你……你是妖怪……”

  “啪！”

  話還未說完，九尾狐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流著淚怒道：“我不是妖怪！不準你說我是妖怪！我是九尾狐，高貴的九尾狐！”

  顏雨辰摸著火辣辣的臉頰，緩緩點頭道：“嗯，你是九尾狐，而我，是人類，我要離你遠一些。”

  九尾狐“哇”地一聲，再次大哭起來，然後便撲在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了他，哭著道：“對不起，對不起，奴家不該打你的……嗚嗚……公子，你不要離開奴家好不好，奴家不能沒有你的……”

  顏雨辰歎息了一聲，道：“你不是不能沒有我，而是不能沒有我體內的那枚金丹吧。”

  九尾狐的哭聲突然戛然而止，抬起滿是淚水臉頰，含淚的眸子滿是愕然，道：“你……你早就知道了？”

  顏雨辰沒有回答，而是從懷裡掏出了那隻玉瓶，道：“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會給你一瓶靈水，希望你能早日解除體內的禁製。”

  九尾狐愣愣地看著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扁著小嘴哭道：“可是靈水的效果沒有你的口水好，嗚嗚，奴家還是喜歡吃你的口水……”

  顏雨辰凝視著她那張絕美含淚的臉蛋兒，不知為何，心中突然多了許多不曾有過的憐惜和柔情。

  “不，這只是個狐狸精，我怎麽能被她迷惑呢？”

  他目光一冷，一把推開了她，把靈水放在了她的手心，然後便快速掃完地，退了出去。

  鎖門的時候，他從縫隙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喃喃地道：“小妖怪，祝你好運，希望你能逃脫這座囚籠。”

  清掃第六間牢室時，三眼書生站在角落，一邊看著書，一邊隨口問道：“小友，怎麽了，心情貌似有些低沉。”

  顏雨辰沒法回答，掃了一會兒地，方道：“先生，你們是怎麽被捉來的？難道一輩子都要被關押在這個地方嗎？”

  三眼書生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小友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了？難道小友見我等可憐，想要放了我們？”

  顏雨辰苦澀一笑，道：“我哪有那個權力啊，就算是周師姐，她也沒有那個權力，我就是好奇問問。”

  三眼書生合上書，看了他一會兒，方意味深長地道：“這座牢室中關押的有二十二隻精妖，只有其中一個是無意間被捉來的，小友可信？”

  顏雨辰聞言一愣，道：“那麽另外二十一隻呢，他們是怎麽進來的？”

  三眼書生目光微微閃爍，語氣中帶著一絲黯然，道：“另外那二十一隻，包括在下，都是因為失職，自覺活著羞愧，主動一個個陸續被捉進來的。”

  顏雨辰滿臉愕然，愣了一會兒，方吃驚道：“這麽說來，你們二十一隻精妖之間，都相互認識？”

  三眼書生神秘一笑，道：“準確來說，是二十二隻，全部都相互認識。”

  顏雨辰睜大眼睛，腦中先是混亂了一會兒，隨即突然靈光一閃，聲音有些發顫道：“難道說，就是因為那另外一隻無意間被捉來的精妖，你們這二十一隻精妖才主動失手被捉進來的？”

  三眼書生笑道：“小友很聰明。”

  顏雨辰呆了一會兒，忽然問道：“那隻精妖是誰？”

  能讓這二十一隻大有來頭的精妖主動失手，故意被關押進來，那隻精妖的身份，想必非常驚人。

  三眼書生聽了他的問題，眼中似乎露出了一抹曖昧的笑意，道：“小友正在為誰煩心，那人便就是誰。”

  顏雨辰一聽，渾身頓時一震，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方道：“你們都是她的朋友？”

  三眼書生的目光中閃過一道痛苦和愧疚，自嘲一笑，道：“朋友？我們這等卑賤的身份，怎麽配與她成為朋友，我們只是埋在河底的泥巴，而她，則是夜空中那最耀眼奪目的明月。我們都是她的仆人，無能而失職的仆人，萬死難辭其咎的仆人啊。”

  顏雨辰忽然想起周芷琪曾對他說過的話，那隻九尾狐，很可能是某個妖國的公主，如此看來，的確很有可能。

  “小友，這些天，你去打掃每間牢室時，都會給他們一瓶靈水喝，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三眼書生忽然看著他道。

  顏雨辰一臉詫異，道：“先生怎麽知道？”

  三眼書生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著他，自顧自地道：“意味著你將是禦魔宗最大的千古罪人，意味著……你是我們的同黨！”

  顏雨辰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道：“沒事，反正我是被人擄掠來的，就算整個禦魔宗覆滅，跟我都沒有半點關系。”

  三眼書生笑了笑，目光中滿是讚賞，道：“所以在下敢對小友說實話。”

  隨即又目光閃爍地提醒道：“小友的決定是對的，早些離開這座牢房，以免遭受牽連。”

  顏雨辰聽他這般一說，頓時面紅耳赤，道：“先生……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是不是我每天在那間牢室被她咬被她……那個，你都知道？”

  三眼書生笑著翻開書本，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否則那位會惱羞成怒，找在下算帳的。”

  顏雨辰紅著臉退出了牢室，想了想，又在門口道：“玉瓶在她那裡，我晚點再給你拿靈水。”

  猶豫了一下，又道：“每間牢室都會有的，先生放心。”

  三眼書生神色一正，合上書，對著門外彎腰躬身，直到顏雨辰離開很久，他依舊保持那個動作，久久沒有直起。

  他知道靈水的珍稀程度，更知道這少年剛剛那句話的含義。

  能否脫身，能否救得公主，全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