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該有任何心理負擔的。

  但是，他下不了手。

  就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某天突然對一個垂暮的老人動了惻隱之心；就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壞蛋，某天突然對一名嬰兒露出了微笑……

  有時候，再黑暗的人，心頭也總有那麽一丁點的光明。

  好吧，他這是在自我陶醉和安慰。

  事實上，他是心動了。

  但是，他並沒有行動。

  這世上，總有一些東西，或者一些欲望，是咱們該抑製的，不是嗎？

  顏雨辰拍了拍腦袋，很認真地看著這一家三口，道：“阿姨，女兒你先養著，小婏也留下，不然小呆一個人很孤單，等我回來後，再帶你們一起離開，好嗎？”

  然後他又加了一句：“我把小呆當妹妹。”

  兔小婏哭著搖頭，道：“不好！”

  兔小呆也跟著搖頭，哭道：“去死！”

  兔大大拉住了她們，第一次很認真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年，點頭道：“好。”

  顏雨辰走到兔小婏的身邊，把她的腦袋抱在了懷裡，柔聲道：“等我，小呆沒你不行，我也不可能帶她走，所以，很抱歉。”

  兔小婏爬在他的懷裡，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兔小呆背過身，也嗚嗚嗚地哭了起來，手裡比劃著刀叉道：“娘親，咱們能說話算數，吃了這可惡的家夥麽？”

  顏雨辰離開時，兩姐妹都在嗚嗚地哭泣。

  兔大大站在門口，迎著初升的朝陽，看著他的背影，呆了很久。

  …

  離開禦魔宗後，顏雨辰便禦劍而行，風馳電掣地趕往九尾國。

  此刻他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就到達寒玉宮，看見師姐和小狐狸她們。

  一路上沒有停歇，沒有睡覺。

  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在趕路。

  即便是遇到一些打劫的，他也是一刀結束，完全沒有任何廢話。

  當然，遇到一些厲害的修士，他也懶得浪費時間，直接逃跑。

  離邊境越近，他的心就越急。

  想到師姐，想到哆蘿，想到他曾經傷害過很多次的小狐狸，他就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精神異常亢奮，完全不知道疲憊為何物。

  雖然晉升靈動境後，飛行的速度更快了，但是依舊連續飛行了七八天的時間，才達到九尾國的邊境。

  他專門繞過未央國的邊城，沒有去跟駐守在那裡的修士打招呼，免得浪費時間。

  青牙說的不錯，九尾國中，似乎發生了什麽大事。

  駐扎在邊境的軍隊，看起來更多了，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帶著一種異常凝重的神色。

  以往，很多國家的人，都可以進入九尾國，而現在，大多數，都被攔在了門外。

  一些常行走於兩國的商販，也被拒之門外，正背著貨物，聚集在那裡，與那些守疆的士兵爭吵。

  而在天空中，則閃爍著一層淡淡的光芒。

  那是九尾國布下的空中禁製，任何人從上空飛行，都會觸發禁製。

  顏雨辰很早就降落了下來，跟在了那些商販的後面。

  見雙方爭吵不休，幾乎就要動手，他趁著混亂，走到了近處，想聽聽九尾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那些面孔冷峻而古板的士兵，什麽都沒有說，就是不讓人進去。

  吵鬧了一陣，一名身穿銀色盔甲的精妖頭領，從裡面走了出來，大聲道：“各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每月只有一天，可以出入鄙國。其余時間，一概不準進入，請各位離開吧。”

  “為什麽？咱們的商鋪都開在你們九尾國，住在你們國家十幾年了，也算是半個九尾國人，你說不讓人進去就不讓人進去了，連個解釋都沒有，這算什麽？”

  “就是，呼哈將軍，你也知道，咱們拉一趟貨不容易。當初與你們九尾國做生意的時候，你們女王親自頒令鼓勵，現在突然就不讓咱們進去了，是何道理？”

  “將軍，無論如何，你總得給咱們說個原因吧？這都快半年了，你們一個月就開放一次，是故意想讓咱們都血本無歸嗎？要真是這樣，你們就說明白，咱們立刻把生意撤回來……”

  那名精妖頭領沉著臉，眉頭緊皺，似在猶豫著什麽。

  過了片刻，他方抱拳道：“各位，實在對不住，這是我王親自下的命令，不過各位放心，這件事，不會持續很長時間的，希望……”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冷笑聲，打斷了他的話，道：“呼哈將軍，你就不要隱瞞了，我可是聽到了一些消息，說你們九尾國的某個公主，出了些事情。至於什麽事情，我不知道。但是你們總不能為了一個公主，就置整個國家的利益而不顧吧？”

  此話一出，眾人更加忿忿起來，紛紛大聲呼喝著要求放開通道。

  而混在人群中的顏雨辰，則是心頭猛然一顫，臉色微微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