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綰剛回府,聽到這樣的傳聞,對雲二夫人的安排自然不好反駁,隻得先靜觀其變。
她踏進院子,穿過雜草叢生的道路,來到一處屋簷下。
一個侍女打扮的人坐在廊下縫衣服,她的身旁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那孩子穿著一件寶藍色的布衣,不知是衣服不合身,還是他太瘦,這樣一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既寬大又滑稽。
小小的手縮在袖子裡,兩眼望著腳下的靴子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雲綰站在廊前,微笑的著看那孩子,他的五官與她有些相似,看來,這就是她素未謀面的弟弟雲齊。
侍女與男孩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見院子裡突然來了一群人,站在最前面的還是個模樣與雲夫人相似的少女,都是一愣。
雲二夫人笑得很親切,說:“雲齊這是你姐姐。”
小男孩聽到雲二夫人的聲音,渾身抖了一抖。
雲綰眉頭一皺,他…這是在害怕嗎?
平日裡是受了怎樣的苛待,才造就出這樣下意識的反應?
她微微握緊雙拳,片刻後又松開,走上前去,蹲在男孩的面前,笑得和煦:“我是雲綰,這是我爹爹給我的玉佩,聽說我弟弟也有一枚。”
她拿出那枚紫玉雙蓮佩遞給雲齊。
雲齊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手中的玉佩,複又看向自己掛在腰間的玉佩,兩枚玉佩一模一樣!
他年紀雖小,卻常聽母親說,他有一個在岐山養病的姐姐,身上也有一枚與他腰間相同樣式的玉佩。
眼前的這位大姐姐不但有玉佩,還長得與娘親很像,定是他在岐山的姐姐。
許是血緣的關系,許是一個人撐得太久了,他的眼眶立時紅了,眼裡蓄滿淚水。
雲綰見他這樣,心中難過,這樣一個小孩子,在母親去世,父親失蹤的這段時日裡,在這破爛的院子裡是怎麽熬過來的?
面對京城裡鋪天蓋地的叛國傳聞,他的心裡該有多害怕?
她伸出手,把小男孩圈進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哄道:“別怕,姐姐回來了,以後姐姐照顧你。”
雲齊聽到這話‘哇’的一聲,把這段時日的害怕和委屈都哭了出來。
“姐姐…姐姐…”他泣不成聲,語不成調。
雲綰的心裡更加難過。不管她的內心是不是他的姐姐,對於目前的雲齊來說,她就是他最親的親人。
“先委屈你們在這裡住一段時日,等大伯回京,皇上的疑慮消除了,再搬回去。”雲二夫人眼裡閃過一抹不屑,打斷他們姐弟情深的戲碼。
“你剛回來,先安頓下來,選個時間再去給大嫂上墳吧,我就先回去了。”
這破院子一股子霉味,雲二夫人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二嬸走好。”雲綰放開雲齊,站起身給雲二夫人送行。
雲二夫人擺擺手,帶著一群下人離開,跨過院門時,回頭看了這破院子一眼,嘴角掛起一抹得意的笑。
雲綰安慰了雲齊一會兒,小家夥才停止哭泣,那個在廊下縫衣服的侍女叫青平,是雲齊的貼身侍婢。
在青平的敘述下,她才曉得雲齊這段時日過得有多苦。
不但被趕到這裡,還克扣食物,一日兩餐隻給稀粥,吃不飽不說,還時常被雲二夫人的兩個兒女欺負。
從一個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的貴公子,成了一個連下人都敢欺負的孤兒!
雲齊自小身體就弱,雲夫人過世的時候還病了一場,雲二夫人愣是連個大夫都沒給請,還是青平偷偷去當了自己的首飾給雲齊抓的藥,若不然真不知道雲齊能不能撐到她回來。
雲綰心下一緊,對雲二夫人的安撫帝心論,多了一層思量。
“夫人過世後,二夫人掌管侯府,把夫人先前的心腹不是賣就是貶,奴婢實在擔心齊少爺的安危,小姐若是有法子,不如先帶著齊少爺去別的地方避一避吧?”
青平在雲綰來了半日後,見她為人和煦,便大著膽子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