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綰看著那枚戴了多年的玉環項鏈,想起雲昊的故意失蹤,想接,卻又伸不出手。
或許,雲昊是有苦衷,但他卻不該,為了完成先帝的命令,不顧及自己子女的性命,更是讓雲夫人遺憾而終。
嗷嗷見她不接玉環項鏈,有些急了,直接把項鏈扔進她懷中,雲綰下意識的接住,本想扔掉,卻看到嗷嗷飛快的跑到地上,又在上面寫字:留個念想吧。
她看著這五個字,擰緊眉頭,心裡泛起酸楚,想起前世的父母身亡時,有位叔叔把父母的遺物交到她手上後,說的也是這五個字。
雲綰終究沒有扔掉那條玉環項鏈,而是帶著它,去了京郊的茯苓山,雲夫人的墳上。
這是她第二次來看雲夫人,墳上已經積了厚厚的雪,雲綰捏出一個去塵的法訣,把墳上的落雪清乾淨。
在盆子裡燃起紙錢,就著嫋嫋青煙,緩緩說著:“您不用再擔心了,他還活著……”
雲夫人離開故國,嫁給雲昊,雲昊就是她的天,她的唯一。
雲綰想,雲夫人死前最遺憾的,除了沒能見到她以外,還有雲昊。
雲夫人的壽命即使是注定的,可雲昊若是能陪她走到閉眼的那一刻,她想,雲夫人的人生會少很多遺憾。
而不是,鬱鬱而終,擔心他,直到死……
雲昊選擇做一個忠心的臣子,卻辜負了家人。
或許,雲夫人能理解他的忠心,但她不能,她看到的是雲夫人的鬱鬱而終,和雲齊的備受欺凌。
她拿出玉環項鏈,看了許久,最後還是把它埋在了雲夫人的墳前,“在他回來之前,就讓這條項鏈陪著您。”
末了,她望著雲夫人的墓碑,輕歎一句:“您放心,我們都會好好的。”
雲綰在雲夫人的墳前呆了許久,天色開始昏暗時,她才起身離開。
她在滿是落雪的松樹上飛馳,在聽到一陣悠揚的琴聲後,驚得頓住腳步!
琴聲婉約動聽,如行雲流水般回蕩在山間。
她被這琴聲深深吸引,因為,這琴聲太過熟悉,她想起在岐山的那四年,每天夜裡,她都是枕著這首琴曲入睡。
以前,聽得多了,總覺得很煩,而今,離開岐山,再次聽到,卻讓她泛起暖意。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懷著深深的期待,循著琴聲飛馳而去。
茯苓山的半山腰,有一座供旅人歇腳的亭子,亭子裡坐著一位身穿白色錦袍的年輕公子。
他半閉著眼眸,微薄的唇輕輕彎起一個弧度,露出一抹怡人的笑,雙手輕弄琴弦,彈奏著讓雲綰熟悉的曲子。
白色的狐皮裘衣披在他寬闊的肩上,衣擺拖拽到地上,一身白衣的他,與這皚皚白雪融為一體。
天上又開始落下大雪,如雨如絮,半遮住雲綰的視線,她被風雪眯了眼兒,再看亭中的陌生男子,覺得他仿若一隻生在雪中的妖。
琴聲止,他緩緩睜開眼眸,看著站在亭子外的她,顏色微淺的眸子裡,劃過一抹激動,卻在瞬間被他壓製下去。
唇上的笑意加深,他站起身,對著她說:“風雪太大,姑娘不如進來躲一躲,等雪小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