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馬的腳程很快,不過盞茶的功夫,轉動的車軲轆便停了。
衛玄璣掀起車簾,向她伸出手:“到了。”
雲綰扶著他的手下車,入眼是一座佔地龐大的府邸。
有兩隊身著盔甲的武者在門前站崗,府門的左上角掛著一面藍底鑲金邊的海龍錦旗,這是東衛皇族的皇旗。
衛玄璣笑道:“這是東衛在北唐國置辦的私產,我不太喜歡住驛站,就搬到這兒來了。”
雲綰的眉心幾不可見的一擰,東衛國竟然敢在別人的國都裡置辦私產,顯然是不把北唐國放在眼裡。
她跟著衛玄璣進了府邸,一路走來,滿眼盡是罕見的奇珍異寶。
路邊的燈柱裡用來照明的不是燭火,而是一種深海晶石,光亮攝人,就連腳下鋪就的地板也是罕見的紫玉琉璃!
這座府邸的華貴程度,堪比皇后娘娘的鳳澡宮!
雲綰跟著他穿過蜿蜒的廊橋,走過被冬雪覆蓋的松林,來到一片巨大的湖邊。
湖水緩緩流動,並沒有結冰,反而有白色煙霧徐徐而上,湖中漂浮著盛開的青蓮,可見,這並不是普通的湖水,而是一個大溫泉!
雲綰很是驚訝,而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片湖水上還建著一座巨大的房舍。
房舍很大,有接近十丈高,這已經是一座城牆的高度了!
雲綰回頭望向衛玄璣,眼裡布滿疑惑,他到底想讓她看什麽?還是說,只是想讓她看看東衛的富貴?
衛玄璣溫溫一笑,牽起她的手,向著湖中的房舍走去。
湖上有一座透明的水晶橋,雲綰低頭看著她和衛玄璣的倒映,心裡漸漸升起一股陌生。
復活後的司空傾像變了一個人,她感覺,自己曾經最熟悉的朋友,正在離她遠去……
衛玄璣對她太了解,她的一個皺眉,一個低頭,都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敏感的發覺雲綰的沉悶,心裡泛起微澀,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臉上強扯出歡喜的笑容,腳下的步子卻不由得加快。
他怕……怕自己走慢了,雲綰會反悔,會走掉!
兩人很快就走到了房舍門前,衛玄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聚起玄力,一掌推開那道厚重的門。
門開之際,一股溫暖的風撲面而來,雲綰看著門內的景物,立時瞪大了雙眼!
她的腳下是一條長著矮草的小路,路旁種著大片大片的夾竹桃,夾竹桃花爭相競放著,滿眼粉色。
夾竹桃花下種著吸毒草,吸毒草邊有幾條赤鏈蛇在吐著蛇信子。
雲綰不自覺的的抬腳,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夾竹桃林太密集,她路過時撞落無數花瓣。
夾竹桃的盡頭是一個院子,院子的中間有一方石桌,石桌上擺著一把七弦琴,雲綰認得這琴是司空傾的。
石桌的不遠處是一座藥廬,簡樸的幾間小屋,卻有她對岐山的所有回憶。
她走到藥廬的門前,推開那扇半掩的竹門,入眼是熟悉的藥櫃與搗藥罐。
藥櫃旁是一張製毒的桌子,上面擺放著幾本醫書和一些碾碎的藥材。
恍惚間,她甚至看到了張四章,他在那一堆毒藥裡抬起滿是白發的頭,對她抱怨著:“死丫頭,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雲綰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呢喃著:“張老頭……”
衛玄璣從背後緊緊的,緊緊的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把我們曾經的家帶來了,綰兒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