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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愛未眠》第一百六十章 她在他深邃瞳孔裡看到了自己的
  第一百六十章 她在他深邃瞳孔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萬更】

  當爾曼看到不遠處的男人轉過頭來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躲避。她慌忙地顫抖了一下肩膀,立刻轉過了身去躲在了空姐的身後。

  空姐的身高至少比爾曼要高五公分,一下子遮住了爾曼。

  她的心跳劇烈,仿佛一下子就會到喉嚨口一般,她木訥地站在原地,眼眶隱隱有些泛紅,目光彷徨地四處看了兩眼。

  這個時候空姐看到她轉過了身去,就低聲叫她:“您好?您怎麽了?”

  爾曼根本沒有時間思考太多,伸手連忙從包中拿出了一副巨大的墨鏡戴在了臉上。

  上飛機之前她為了方便睡覺是戴著一個鴨舌帽的,現在再戴上墨鏡,應該不會被人認出來了吧?

  她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深深吸了一口氣卻不敢轉過身去。

  頭等艙內因為那個心臟病突發的老人變得一團糟糕,空姐開始催促爾曼:“麻煩您快點吧,病人快撐不住了。”

  爾曼皺了眉心,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在費城飛往紐約的飛機上面遇到靳北城。

  她轉過了身去,頭一直抵地很低,走過靳北城身邊的時候她甚至都不敢用余光去瞥他。她直接穿過他的位置走到了老人的座位,附身開始給他做最基本的心臟複蘇術。

  但是這位老人看上去年紀應該是很大了,普通的心臟複蘇術根本不奏效,爾曼緊張地手有些發抖,一旁的老人家屬看到她這個樣子,開始呵斥:“你到底是不是醫生?怎麽手抖成這幅樣子?!”

  這是一名華人老人,家屬也都是華人,但是全世界罵人的話好像都是相通的一般,外籍空姐聽到的話都臉色難看了一些,耐心地跟家屬解釋:“請給她一點時間,緊張是正常的,畢竟這裡不是醫院。”

  爾曼不去理會家屬,她的緊張完全不是來自於救活老人,而是來自於老人身後那個座位上的男人。

  她一直把頭底地很低很低,生怕靳北城會看到她。

  “我需要機艙裡面的急救箱,一把手術刀和消毒水,還有大量紗布。”爾曼開口,話語很鎮定。

  雖然她沒有真正上過手術台,但是在醫術方面,她也算是精學了將近九年的時間了,要是論醫術的話,現在很多醫院裡的住院醫生都不一定能夠比得過她。

  畢竟在賓大,她的臨床醫學課程是全年級靠前的排名。

  空姐們有些手忙腳亂地去給她準備手術用具,但是她們有些沒有聽清楚她剛才說了什麽,因為她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輕了。

  爾曼不敢說的太響,擔心被那個人聽到。

  她抿緊了嘴唇,開口的時候聲音故意便變得粗了一些:“手術刀,消毒水,和大量的紗布。”她又重複了一遍。

  在機艙內,手術設備只能夠減少到最少。

  她趁著機艙裡面比較慌亂的時候,抬頭稍微看了一眼那個安坐在座位上看著報紙的男人,這個時候整個機艙裡面也只有他是最鎮定的了。頭等艙內一個八名乘客,只有靳北城沒有來看熱鬧。

  他一向都是如此,清冷自持,別人的事情他不會多管。

  爾曼抿唇立刻低下頭,等到空姐拿來了手術工具的時候,那幾個家屬卻是忽然之間伸手抓住了她準備拿手術刀切開病人心口的手腕。

  “等等,拿出你的行醫執照給我們看。否則不準給我爸爸做手術。”中年女人看上去是個貴婦人,精致的穿著和妝容,通身給人一種女強人的感覺。

  爾曼手中拿著鋒利的手術刀不能夠亂動,因此她只是稍微動了一下手腕:“你捏疼我了。”

  中年女人皺眉:“你不會只是醫學院的大學生吧?”

  爾曼真的是被這個女人的愚蠢給蠢到了,她的脾氣也並沒有那麽好,這幾年的時間,她的性子從原本的溫順平和開始變得冷冷淡淡起來了。

  以前的事情讓她發現,有的時候太過溫順也並不會得到別人的憐憫,反而只有可能讓別人覺得你好欺負。而且做了媽媽之後,她需要保護自己的孩子,更加懂得了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爸爸之前應該做過心臟起搏器,現在心臟病突發,命懸一線。”她的語速很快,但是還是稍微停頓了一下讓,“如果你想讓你爸爸活下去的話,就松手。”

  爾曼周身散發的氣場讓原本圍過來觀看的幾個頭等艙的乘客都不自覺地覺得特別尷尬,都後退了幾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冷冷開口的話語讓那個中年女人也說不出話了,只能夠讓她繼續。

  爾曼開始進行簡單的手術,手術過程當中,血一直都在流,把空姐和家屬都看的觸目驚心,但是當他們看到爾曼鎮定如許的樣子的時候,都不敢開口詢問到底情況怎麽樣。

  “手套。”爾曼開口,向空姐伸出一隻沾了血的手。空姐連忙遞給她一隻手套。

  她戴上手套之後就開始將手伸進了皮膚內開始給心臟做起搏,過程有些血腥讓人看得有些惡心。

  大概過了四十分鍾後,手術結束,飛機也開始降落。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看到病人的生命指數開始穩定下來之後才松了一口氣,她準備站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腿疼的已經起不來了。

  她的腿原本就不能夠站太久,更何況是蹲著,剛才她為了保持拿手術刀的手的穩健,所以腿一直都不敢動彈,生怕影響手術效果,現在根本站不起來。

  空姐看到她為難的樣子,還以為她是蹲地太久腿麻了,於是便上前來要扶她,但是這個時候那位病人需要照顧,所以空姐分身乏術,只能夠詢問頭等艙的乘客:“請問哪位先生能來扶一下醫生?”

  那幾個剛才圍著看的乘客都沒有什麽興趣,這個時候靳北城放下了手中的報紙,起身正準備走向爾曼的時候,爾曼瞬間便轉過身去將臉埋地很低很低,她強忍著疼痛的腿站了起來,覺得小腿腹被利刃刺了一般的疼。

  爾曼朝著空姐搖了搖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攙扶,她這個時候要出頭等艙必須要經過靳北城的身旁。

  她幾乎是把臉都別了過去,硬生生地看向了另一邊走出了頭等艙,空姐抱歉地朝著靳北城笑了一下。

  靳北城回頭看了一眼,但是此時的爾曼已經匆忙走出了頭等艙,他沒有在意,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多,快落地了。

  靳北城伸手捏了一下眉心。這次的費城,毫無收獲。

  半個小時後,飛機落在了紐約的地面上,爾曼坐在座位上很久之後也沒有能夠緩過來,不僅僅是因為腿疼,更加是因為害怕。

  五年了,這種害怕無時無刻不縈繞在心底,爾曼在夢裡夢見過無數次再一次見到靳北城的場景,每一次醒來的時候都是被恐懼驚醒的,她覺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個恐怖的怪圈當中一般,真的很怕很怕。

  今天她切切實實地看到他了,隻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人挖了出來,直接暴曬在了太陽下一樣灼熱疼痛。

  這個時候機艙裡面的人都已經走空了,空姐走到了她身旁催促她:“小姐,您該下飛機了。”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拎著簡單的行李包起身走出了機艙,但是臨下飛機前還是被空姐叫住了:“小姐,方便留一下姓名和聯系方式嗎?航空公司之後會感謝您的。”

  爾曼只是笑了一下:“不用了。”

  她不需要任何感謝,如果因為感謝被靳北城發現的話,那是得不償失。

  她一走出機艙就被剛才那個老人的家屬給攔在了出機口。

  “等等。”那名中年女人伸手攤開朝向爾曼,“你還沒給我看你的行醫執照。”

  爾曼真的是不想跟這樣的人糾纏,她救了這個女人家人的姓名,這個女人就是這樣的態度?

  她真的是想要笑。爾曼抿唇:“行醫執照我沒有帶在身上。”

  爾曼根本拿不出行醫執照,因為她沒有。所有非臨床專業的醫學生,畢業後都不能考執業醫師資格證。她是法醫專業的學生,是不能夠做醫生的。

  剛才如果不是整個機艙內沒有醫生,另外那個老人快要瀕臨死亡的話,她也不可能會冒著讓自己惹上官司的風險去救陌生人。

  但是見死不救她的良心過意不去。

  “是嗎?那麻煩留下你的聯系方式,如果我父親出現了什麽意外的話,我們需要聯系你。”中年婦女開始有些過分,爾曼真的是想要開口問一句,我在你爸爸瀕死的時候伸出援手,結束了你開始懷疑我你還有良心嗎?

  但是爾曼的修養不允許她這樣問出口。

  爾曼在這個時候如果想要脫身的話,唯一的方法就是留下她的聯系方式。她接過中年女人身邊的另一個家屬遞過來的紙幣,寫上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下一秒,女人拿出手機撥了這個號碼,爾曼放在包包裡面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真的是無語地想要笑,被人質疑道這種程度,也真的是夠了。

  “沒事了吧?我很忙先走了。”爾曼原本想要對家屬的態度稍微好一點,但是這個時候真的是好不起來,只能夠冷漠。

  爾曼踩著高跟鞋從女人的身旁走過,真的是希望自己以後再也不要遇到這樣難纏的人。

  她一出機場,就在出機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霍以言抱著一束玫瑰站在出機口等著爾曼,臉上笑意溫和。

  爾曼原本疲憊不堪的身心在看到霍以言和他手中的玫瑰的時候心情瞬間變得舒適了很多。

  她含笑扯了一下嘴角走近了霍以言,下一秒霍以言上前,直接伸出一隻手臂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機場裡面人來人往,霍以言卻完全當做他們不存在一般,緊緊地抱著爾曼不肯松手。

  他將下巴抵在爾曼的肩膀上面,在她的脖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在她耳畔開口:“我們有三個月沒見面了。”

  很普通的話語,從霍以言的口中說出來卻是莫名地好聽。

  爾曼抿了一下唇,原本霍以言都是一個月來一次費城看她和帆帆,但是這三個月因為忙著紐約分公司的事情一直沒有去費城。

  “工作重要。”爾曼對霍以言始終沒有辦法做到特別的親密。

  不知道為什麽,五年前的事情之後,她仿佛覺得自己不需要愛情了一般,一個人和帆帆在一起過的很自在。

  每一次霍以言更加靠近一步的時候,她都會往後退一步。

  不是他不夠好,而是她不夠好。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推開霍以言,動作幅度不大,很禮貌的拘束:“我身上都是汗。”

  她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推開了他,霍以言看到她戴著墨鏡和鴨舌帽的樣子,覺得有些奇怪,便伸手摘去了她的墨鏡。

  “你都不看我的眼睛,是不是一點都不想我?”霍以言還是那個霍以言,說話的口氣都是一樣的。

  爾曼抿了一下嘴唇,沒有說什麽,只是低聲開口:“先去酒店吧,我有點累了。”

  “好。”霍以言的心情在看到爾曼之後變得很好,伸手一把攬住了爾曼的肩膀,帶著她離開了出機口。

  爾曼從霍以言手中搶過了墨鏡戴上,此時靳北城手裡提著行李箱也走出了出機口,幾個商務人士上前將他的行李接過,寒暄了幾句之後也離開了機場。

  *

  酒店內。

  爾曼有些暈機,再加上在機艙內做的那一場手術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因此她一到酒店就睡下了。

  酒店是霍以言安排好的,是在紐約市中心,一間套房。

  霍以言總是這樣,什麽都想給她安排最好的。爾曼都看在眼裡,但是接受不是,拒絕更不是,愧疚只是與日俱增。

  爾曼睡了大概三個小時才醒過來。她掀開被子迷迷糊糊地走出了臥室到了套房的客廳,看到霍以言已經叫了客房服務。

  她一走出去就看到服務生將客廳布置成了一個全部都是玫瑰花的房間,長餐桌上是紅酒和美食。

  爾曼還有些沒睡醒,擦了一下眼睛皺眉:“今天你過生日?”

  這句話問出來,要不是霍以言心寬,他早就應該要吐血了。

  “你連我生日都不記得?”霍以言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但是還是上前抓住了爾曼的手將她帶到了餐桌前面,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霍以言倒了一杯紅酒給爾曼,爾曼搖晃了一下杯子抿了一口之後才開始吃東西,她快要餓壞了。

  “飛機上沒有吃飛機餐嗎?”霍以言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禁開口。

  爾曼一邊嚼著牛排一邊抬頭看向霍以言:“飛機上有一個老人突發了心臟病,但是整個機艙內都沒有醫生,所以我就去給他做了一個簡單的手術,幫助他的心臟恢復跳動。昨晚之後就錯過了飛機餐,現在快餓死了。”

  其實,爾曼在霍以言的面前一直都是比較放松的,在他面前,她從來都不需要緊繃著神經思考他在想什麽,她想說什麽都會說出來。

  相比較而言,以前在靳北城身邊的時候,爾曼覺得自己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那樣的愛情,只是單擊鍵而已。

  霍以言停頓了一下:“你給人做手術了?”

  “恩。”爾曼喝了一口紅酒,“沒辦法,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霍以言的臉色略微沉了沉,在某種程度上,他應該也能夠算得上是陸爾曼的老師了,看到學生犯了錯誤自然會不樂意。

  “陸爾曼,你別忘了你是法醫,不具有行醫資格。”霍以言的話變得嚴肅起來。

  爾曼舔了一下嘴唇:“我知道,但是當時情急之下我也沒有辦法,霍教授,如果換做是你,你會盡你最大的可能性去救病人嗎?”

  她把難題拋給了他,霍以言沉吟了幾秒鍾之後,喝了一口紅酒才開口。

  “你這個人精。”霍以言扯了一下嘴角,原本他還想呵斥教育一下她不要做這種違反職業規定的事情,但是卻反過來被她問倒了,“我承認,我也會。”

  “這不就得了?在那種情況下,救命才是最重要的。”爾曼非常滿足地吃著晚餐,心底還想著這家酒店的客房服務真不錯,挺好吃的。

  就在爾曼沉迷美食顧不上跟霍以言繼續解釋的時候,霍以言忽然走到了她的身邊,附身伸手捧住了她嬌小的臉頰,附身吻上了爾曼的唇畔。

  爾曼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不輕,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男人像是很滿足一般地舔了一下她的嘴角,爾曼渾身像是觸電了一般,剛準備伸手推開霍以言的時候,霍以言卻自動松開了她。

  下一秒霍以言起身,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上面的牛排醬殘漬,扯了一下嘴角:“你準備把醬料,留著當夜宵?”

  霍以言的這句話讓爾曼的腦袋一下子充血了,她連忙伸手去擦自己的嘴巴。但是嘴角上面的醬料已經被霍以言給吃掉了。現在是乾淨的了。

  爾曼現在的臉頰紅地能夠滴血,她盡量回避開霍以言的眼神,但是霍以言卻是上前,從身後圈住了爾曼的肩膀:“陸同學。”

  “恩?”爾曼差點說出一個“在”字,簡直就像是小學生被老師點到名了一樣緊張。

  “最近我發現我的耐心已經被消磨光了。怎麽辦,我等了你十幾年,現在想把你娶回家了。”霍以言的話語輕松,笑著將下巴抵在了爾曼的肩膀上面。

  爾曼渾身緊繃著,這樣的話霍以言從來沒有說過。這幾年霍以言雖然一直來看她和帆帆,但是從來沒有做過逾越規矩的事情。

  “霍教授……”爾曼慌亂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陸爾曼,我愛你。”霍以言根本不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直接吻了一下她的耳廓,他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來一枚戒指盒,放到了爾曼的面前。

  爾曼頓時僵持在了原地,霍以言替她打開了戒指盒,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枚碩大的鑽石戒指,戒指是很簡單的款式,但是上面鑲嵌的鑽石卻很大,讓爾曼的心都提了起來。

  “你可以不用這麽急著答應我,但是戒指你要收下。那麽多年了,收下戒指這點面子,總該給我吧?”

  霍以言仿佛是預料到了爾曼肯定會猶豫接受不接受,所以先開了口。

  爾曼很緊張,抿著嘴唇站在那裡有些不敢說話。

  “霍教授,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沒到這種程度。”爾曼的心跳的飛快,無論是哪個女人,在被求婚的時候肯定都是害怕緊張的。

  “哦?哪種程度?”霍以言倒是輕松,其實他今天並沒有抱多少的勝算,所以心情也很放松。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怎麽回答霍以言,但是這個時候霍以言已經將戒指戴到了她的中指上面,爾曼想要摘下來卻被他握住了手背。

  霍以言的手心溫度很高,爾曼覺得有些灼熱,像是握著一塊燙手的山芋。

  “就算不喜歡,也戴一段時間再摘下來。等你想好了給我答覆再還給我也不遲。”霍以言平時其實都是很驕傲的,他一直以來都算得上是順風順水,從來都不需要去遷就別人,只有陸爾曼才會讓他遷就。

  爾曼抿唇,心底軟了一下。

  “恩。”她答應他不摘下來,好好考慮。

  霍以言瞬間展顏,起身在爾曼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繼續吃吧。不夠的話,我那份也給你。”

  霍以言半開玩笑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爾曼卻是有些隱隱約約地紅了眼眶,扯了嘴角:“我又不是豬。”

  說完她立刻低下頭吃飯,不想讓霍以言看到她酸痛紅腫的眼眶。

  *

  這一晚爾曼睡地並不是很好,倒不是因為換了一個地方她睡不著,而是因為霍以言跟她求婚的事情。一整個晚上她都在仔細地思考,但是想了很久之後,不僅僅失眠了,還完全沒有想好。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就起來了,早上代表了賓夕法尼亞大學去參加了各大高校之間的法醫學術論壇,而霍以言則去了分公司繼續忙他的事情。昨晚霍以言也是睡在套房的另外一間房間裡面的,早上爾曼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在房間出發去工作了。

  爾曼在學術論壇上面還遇到了一個美國男人,非要給爾曼遞他的名片,當時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她覺得不好意思就收下了,臨走的時候還一個勁地跟爾曼說記得打給他。

  爾曼一出門就將名片扔了。

  晚上她準備回酒店休息的時候卻收到了霍以言的短信。

  “晚上我有一個商業酒會,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因為沒有女伴被拒之門外的話,你現在可以回酒店去換禮服了,六點,我在酒店門口等你。”

  霍以言的口氣還是跟以前一樣有趣,爾曼看到之後輕笑了一下,回復了一個字:“好。”

  她不會拒絕霍以言,無論是這五年他一直都往返於兩個城市來看她,還是之前十幾年的相助,她都不會忘記的。

  爾曼回到酒店之後發現霍以言已經給她準備好了一件駝色的長款禮服。

  她去房間換上之後畫了一個淡妝,穿上了霍以言給她準備好的JimmyChoo的同色系款高跟鞋,拿了一個小包之後就下樓了。

  爾曼將長發放到了一邊,看上去知性優雅,跟五年前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女孩完全不同了。

  她走下樓的時候吸引了大堂裡面不少的目光,一走出酒店門口她就看到了霍以言站在車子旁邊等她。

  “需要我誇你嗎?”霍以言打量了一下爾曼之後開口,爾曼嗤笑。

  “不用。”霍以言有的時候真的是像個孩子一樣,也難怪她之前在A市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回把他當成是醫學院的學生。

  “那需要我誇一下你嗎?”爾曼上車笑著補充了一句。

  霍以言也上了車,附過身來幫爾曼系安全帶:“當然。你從來不誇我。”

  爾曼抿唇忍不住笑:“霍教授,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比我大了六歲,但是你現在表現出來的智商,就像是一個六歲的兒童。這可不像是以前在法醫圈內最負盛名的霍以言了。”

  爾曼很喜歡跟霍以言調侃,霍以言伸手擦了一下鼻尖,有些喪氣,但是話語卻比剛才認真了許多,不再是玩世不恭的樣子。

  “我是沒辦法。要不是老爺子逼著我,我真不想回到霍氏。”霍以言開車的眼神一直看著前方,沒有余光瞥向旁處。霍以言開車通常都是這麽認真的,就跟他這個人做事風格一樣,總是心無旁騖。

  之前爾曼跟霍以言重逢之後也聽說過了他的事情,知道他跟他父親相處的很不好,霍父是入贅的。霍氏集團完全是靠著霍母的父親也就是霍以言的外公才發展起來的。

  霍以言的外公也就是他口中說的“老爺子”曾經是滬上有名的商人。資產雄厚,因為只有霍母一個女兒,所以對霍以言這個孫子非常上心也很寵。

  但是早些年的時候,霍父因為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私下裡好像生下過一個私生子,但是至今也沒有出現過。霍以言不想管他父親在外面胡亂的事情,他隻想要當好他的法醫,對商界的事情也沒興趣。但是隨著年紀的增大,霍父不僅沒有收斂,在外面養著的女人的年紀也越來越輕,終於霍母受不了了,和老爺子商量了之後決定將手中霍氏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全部都轉入到了霍以言的手中,逼著他回霍氏去上班。

  這樣一來,霍父手中只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終於收斂了很多,對自己這個原本一點都不喜歡的兒子也必須要禮讓三分了。

  但是這五年,霍以言卻一直過得很痛苦。

  在沒有父愛這個問題上面,爾曼跟霍以言完全可以說是同病相憐。

  “你父親……在外面有沒有收斂一點?”爾曼低聲詢問,只是普通的關心。

  霍以言的眼神平靜,只是爾曼注意到他額頭的青筋微微有些凸起。

  “還是老樣子,比以前早回家了一些。但是他跟我媽還是一直吵。我最討厭的就是他們吵架,小的時候是這樣,沒想到現在三十多了,最害怕的事情竟然還是父母吵架。”霍以言苦笑。

  爾曼垂首,伸手看著自己的手背:“你也一定還是愛你的父親的對吧?就像我爸對我那麽壞,但是他現在入獄了我還是會想到他,畢竟如果沒有他,我也不可能來到這個世界上。只不過……我到了現在也還是很想知道,我爸媽之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媽是怎麽死的。”

  爾曼的話語篤定,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霍以言。

  五年前的A市,因為靳北城說出了十幾年前陸浦江可能殺死了自己原配妻子的事情,陸家的這間隱秘往事,變得人盡皆知。

  五年來爾曼一直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但是不代表她忘記了。

  “想要知道,回國之後就去弄清楚,搞明白。”霍以言開口,話語認真。

  爾曼卻是苦笑了一下:“這幾年我都還不敢回國,以後再說吧。不說這些掃興的了,今晚是什麽商業酒會?”“是華裔企業家之間的一個非商務酒會,但是在外貿方面,如果談地好的話,還是可以跟一些華裔達成合作的。這樣的話省去了引薦和認識的那些複雜的程序。老爺子交給我的任務還挺重的。”

  “喲,霍教授,越來越有商人的范兒了。”爾曼調侃道。

  霍以言將車子停在了一家酒店的門口,下車,侍者上前接過車鑰匙幫他開車。霍以言解開了安全帶朝著爾曼笑了一下:“應該的應該的。”

  爾曼忍不住也笑了,跟他一起下了車走進了酒店。

  酒店內燈火輝煌,雖然是非商務酒會,但是這排場一點都不比商務酒會要差。霍以言拿過一杯香檳遞給了爾曼一杯:“待會我要去見兩個J市的商人談一下項目合作,你餓了就先去吃點自助。東北方向的自助餐區有你喜歡的芝士蛋糕。”

  霍以言總是非常貼心,爾曼自己都沒有考慮到的事情他都會非常詳盡地幫她考慮到。

  爾曼含笑頷首:“你去吧,結束了來找我。”

  霍以言附身輕輕在爾曼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轉身一邊整了一下西裝一邊走向了那兩個客戶。

  爾曼直接走到了自助餐區,拿著餐盤準備拿了一些東西坐到了沙發上準備吃,這個時候忽然一個美國男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MissLu?”男人的聲音有些熟悉,他用流利的中文繼續開口,“哇哦,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今天我們可是遇到了兩次,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有緣千裡來相會!”

  爾曼抬頭的時候看清了,這個男人是今天下午在高校法醫論壇上面遇到的那個硬是要給她名片的美國男人。

  爾曼皺了一下眉心,並不是很想要理會這個男人。今天下午他的行為已經夠讓她糟心的了。

  男人卻是一邊拿著香檳灌了一口一邊驚喜地開口:“你說你是不是因為知道我要來這個酒會,所以也才來了這個酒店?”

  男人自以為是的話語把爾曼給惹怒了,她不是小白兔。

  “請你放尊重點。我來這個酒會是我的自由,跟先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爾曼拿著餐盤起身,準備換一個地方去吃,在這裡吃太掃興了,跟這樣的人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但是這個時候男人卻是伸手一把抓住爾曼的肩膀,順勢將她攬在了懷中。

  爾曼低聲呵斥:“放開你的手!”

  她的裙子很長,因此行動起來很不方便,掙扎的時候被男人的皮鞋踩住了裙子的下擺,撕拉一聲,裙子的下擺被踩碎了。

  爾曼皺眉:“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保安了!”

  “我那麽喜歡你,下午的時候給你我的名片你到底有沒有放好?讓我看看你把名片放在哪裡了。”男人開始在爾曼的身上胡亂地觸碰,爾曼原本就很怕癢,被他這麽一碰渾身都哆嗦了一下,隻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僵持了。

  “是放在這裡了嗎?”男人的手已經要觸碰到爾曼身前了,爾曼立刻緊縮了一下身體,伸手狠狠地扇了男人一巴掌,後退了兩步。

  她用英語指著他罵了幾句,男人似乎是被惹怒了,上前也狠狠地扇了爾曼一巴掌,嘴巴裡面肮髒的詞語不斷。

  爾曼低聲叫了一聲,酒會上面有小提琴和鋼琴的合奏,再加上人數較多,這裡的小打小鬧根本沒有人注意。

  爾曼不管自己是穿著高跟鞋,一有機會就連忙跑向了酒店的外面。因為酒店門口就有保安。

  她穿著高跟鞋也奮力跑地很快,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會對她做什麽。

  一跑到門口,爾曼沒有看見門口有個台階,正準備回過頭去看看那個男人有沒有追上來的時候,忽然腳上的高跟鞋好像失去了重心一般,爾曼整個人都往台階下面倒了下去。

  但是沒有如同她預料之中的那樣掉在冰冷的地板上,爾曼忽然掉倒了一堵人肉牆上面。

  “啊……”她低聲喚了一聲,把自己嚇得不輕。

  身後忽然有雙有力的手支撐住了她的肩膀,爾曼這才站穩了身體。

  她站穩之後便連忙用英文道歉,她覺得應該是個外國人:“sorry……”

  當她轉過身去的時候,甫一抬頭,忽然對上了一雙熟悉的雙眸。

  男人的眸色非常清晰,但是深邃地好像看不到底一樣,爾曼看到他略微緊縮的瞳孔裡面倒印出她狼狽的臉龐,下一秒,她呆呆愣在了原地。好像是觸電了一般。

  “你打了我還想跑?”話落,男人趁著爾曼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爾曼被手腕間傳來的劇烈疼痛拉回了神來,連忙回過頭去想要掙脫,這個時候,身後的男人忽然伸出長臂拽住了那個美國男人的手臂。

  “放手。”兩個字,讓爾曼原本在心底建築的頑固城牆,一時間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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