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反正媽媽過幾天就去D城工作了

  穆遠航驅車一路來了老宅，原本每一年的春節，穆家老宅子這裡都是熱鬧非凡燈火通明的，穆家的親戚都會聚在這裡一起過年，大人孩子的一大堆，吃完飯之後還可以放煙火，然後麻將撲克的開好幾桌，再一起守歲，好不熱鬧。

  可是今年，冷冷清清，連紅燈籠都沒掛。

  下午的時候穆遠航來過一次老宅，原本他跟穆繁是想要來老宅過年的，但是被穆老爺子趕了出來，說一個都不要留在這裡，省的他看的心煩。

  他有詢問老宅的傭人，為什麽不掛紅燈籠，傭人無奈歎氣，說老爺子不讓掛，因為老爺子說他們穆家今年一點都不喜慶。

  如今穆遠航看著寂靜冷清的老宅，心裡也頗不是滋味。

  以往每一年，到了過年那幾天，容顏都忙得團團轉，而他這個時候是放年假了的，有時候他想見她都找不到她人，不是在超市采購年夜飯的食材，就是在老宅忙著布置這布置那。

  他曾經一直以為那理所當然是她作為一個妻子的責任，如今發現一切才不是理所當然。

  是因為她愛他這個人，才願意為他操持這一切。

  當她對他的愛不在了，她不會再為他做任何事情。

  給父親送去飯菜的時候，父親正在一個人獨自喝悶酒，看著他從保溫盒裡一個個的將菜拿出來，穆修文自嘲地笑，

  “這些都是繁繁讓拿給我的吧。”

  穆遠航沒說什麽默認了穆修文的話，穆修文也是知道，到了這個時候，也就只有女兒惦記著他了。

  “坐下陪我喝點吧。”

  在穆遠航將飯菜擺好之後，穆修文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又拿過一旁的杯子來打算給穆遠航倒酒，穆遠航抬手攔下了，

  “我不喝了，待會兒還要開車回去。”

  不過雖然是拒絕了喝酒，但還是在穆修文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諾大的餐廳，一時間只剩下了父子兩人。

  原本這裡應該坐著一家好幾口人的，有老有小。

  而這似乎也是穆遠航跟穆修文當年鬧僵以來，第一次單獨的面對面且平靜地坐著。

  穆修文大口的喝酒，漸漸的就醉了，自己在那兒懺悔了起來，

  “是我對不起你媽，我也對不起你跟繁繁。”

  “年輕的時候我把時間都花在了那對母子身上，對你們三個人的陪伴那麽少，現在想想當初我那樣辜負你媽，現在有什麽資格來要求她陪伴我呢？”

  “我也有想過放手，可是心裡就是放不下怎麽辦？”

  穆修文的表情很是痛苦，

  “我真的放不下，可能你現在還年輕，對感情對婚姻還沒有像我這個年紀體會的深刻，所以當初才會輕而易舉地同意跟容顏離婚。”

  “我不行，我完全做不到像你那樣瀟灑。”

  穆修文喃喃自語著。

  穆遠航不說話，心想他也放不下啊，當初如果不是以為容顏有尋死的心，他才不可能簽下那通離婚協議。

  穆修文不知道這些，隻以為他是那時對容顏感情淺淡才會輕易同意離婚。

  穆修文自顧自地說著，說完之後又抓過酒瓶來給自己倒酒，然後大口喝掉，在這樣一個原本應該闔家團圓的除夕夜裡，借酒消愁。

  “放不下那就不放好了！”

  穆遠航最終這樣丟給穆修文一句，然後起身離開了。

  穆修文原本已經醉的趴在桌子上了，聽聞兒子這樣說，身子僵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卻發現在兒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穆修文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悲哀，在這件大事上，他竟然能得到兒子的同意，真是不容易。

  *

  大年初一，穆遠航來接女兒返回，是容顏提議讓女兒回去的，因為容顏覺得女兒應該在大年初一回去給爺爺奶奶還有太爺爺等人拜年，這是作為晚輩的一種禮節。

  容顏的母親接待的穆遠航，讓他進屋坐了會兒。容父雖然不情願，但畢竟是新年，就該喜氣洋洋的，不該板著臉冷眼相對。

  容顏不在。

  一大早也出去拜年了，她也忙得很，有許多親朋好友需要去拜訪，尤其是周廠長崔經理等這些給過她幫助的人，她必須親自一一拜訪。

  其實昨晚零點之後，容顏還收到了宋琦的短信。

  宋琦在短信裡祝她新年快樂，然後說自己經父母的介紹認識了一個男朋友，明年打算結婚了，希望能得到她的祝福。

  宋琦說如果在結婚這件大事上得不到她的祝福，可能她這一輩子都會活在差點傷害了她女兒的愧疚中，永生難安。

  容顏沒有吝嗇自己的祝福，給宋琦回了短信，祝她婚姻美滿，幸福快樂。

  如果宋琦是為了求一個心理安慰解脫的話，那她成全宋琦。

  容顏不是聖母，她只知道宋琦這樣的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聯系了，以後遇到類似宋琦這樣性格的人，也會敬而遠之。

  容顏早晨臨出門之前，容母攔住她說，

  “今天暖暖爸爸來接暖暖回去，你不等他來了之後再出去嗎？”

  容顏邊穿外套邊笑著回復母親，

  “不了，你看我還一堆的人要拜訪呢，晚了我怕來不及。”

  容母回頭看了一眼，容父並未在客廳，於是小聲勸著她，

  “我覺得暖暖爸爸自從你們離婚之後變了許多，你要不要考慮跟他——”

  容母的話尚未說完容顏就知道她什麽意思了，第一時間打算了她的話，

  “媽，你知道的，我現在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

  然後在容母想要再說什麽之前，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就離開了家，

  “先不說了啊媽，我得趕緊走了。”

  容母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地歎了口氣。

  女兒離婚之後穆遠航的表現，從最初的暴躁憤怒到後來的冷靜妥協，無一不在代表著他的變化。

  因為不舍，才會三天兩頭地就找借口找來。

  因為在乎，才會心甘情願的妥協讓步。

  如若他真的心不在女兒這兒，這麽大半年過去，按照穆遠航的身份家世外形，早就有新歡了，又何必這樣跟女兒耗著。

  尤其是這次過年穆遠航竟然允許暖暖到這裡跟女兒一起，就足以證明穆遠航對女兒是用了心的，他肯定是考慮到女兒平日裡跟孩子很少見面，也考慮到女兒如果孤零零的一個人過年難免會心傷，所以讓暖暖留在了這裡。

  在容母這裡，還是希望著容顏最終能跟穆遠航在一起，不為別的，隻為穆遠航是暖暖的親生父親，這世上再沒有別人，能比得上自己的親生父母。

  容顏之所以一大早就離開了家，一是因為她確實有太多需要拜年的人，二也是因為她故意在躲穆遠航，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索性就躲著好了。

  穆遠航在容家坐了大約有半個小時左右，依舊不見容顏回來，容母的解釋是她需要拜訪的客人太多所以一大早就出去了。

  穆遠航沒說什麽，至於她心裡到底是因為什麽才出去那麽早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畢竟是要帶著女兒回去給父母和爺爺拜年的，他這邊也不能太晚，所以就起身跟容母告辭帶著女兒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穆遠航跟女兒聊天，

  “待會兒回去給爺爺奶奶和太爺爺他們拜完年，爸爸再送你回來好不好？”

  穆遠航是想著，等正式上了班容顏忙起來又要跟過去的大半年那樣似的，跟女兒聚少離多了，所以想著趁假期這段時間，讓她跟女兒多相處相處。即便他來來回回接送女兒，也無所謂。

  小姑娘卻是搖了搖頭，隨口就說，

  “不用再送我回來了，反正媽媽過幾天就去D城工作了，到時候可以經常跟媽媽見面了。”

  穆遠航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以為自己聽到了天籟之音。

  她要去D城工作？

  穆遠航雙手用力握著方向盤，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心裡的驚喜冷卻下來，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問女兒，

  “媽媽要來D城工作嗎？”

  現在他要套容顏的話的話，只能從女兒這裡著手了。

  “哎呀！”

  小姑娘被他一問哎呀了一聲，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泄露了媽媽的秘密，很是懊惱地央求著他，

  “爸爸，你可不可以裝作不知道媽媽要來D城工作啊？媽媽說讓我保守秘密的，結果我不小心給說出來了。”

  穆遠航第一時間就給予女兒安撫，

  “放心好了寶貝兒，爸爸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的，不過你得先告訴爸爸，媽媽去了D城上班的話，要住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