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楊庶幾聞言,頓時嚇了一跳,“師妹,咱們此來,是了解真君情況的,你怎麽能自作主張留下?”
“我為什麽不能留下?”女修怒視著師兄,“我說帶人走,你不答應,那我不留下怎麽辦?有這麽個不著調的真君,咱北極宮也真夠倒霉的!”
“你不用罵了好不好?”楊庶幾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若是罵他兩句,他就能出來,那咱們師尊早就罵了,被懲處都認了……白白地落個不敬師長的罪名,何苦來哉?”
“我就是氣不過,”女修無奈地揚一揚眉毛,“其實能知道真君還健在,咱們就已經完成最基本的任務了。”
北極宮近百年未曾尋到瘸真君,一直懷疑他已經隕落了,雖說真君隕落,會有仙隕之光出現,但是真要被人算計了,仙隕之光被故意遮蔽,也是可能的。
當然,遮蔽仙隕之光極難,最起碼需要真君的修為,不過能算計了瘸真君的勢力,肯定也不缺這樣的頂端戰力。
尤其是四十多年前那場衛國戰爭,世俗間是兩個國家開戰,道宮和真神教也掐得一塌糊塗,真君級別的頂級高手,隕落了五位,沒準瘸道人就是第六個。
知道李永生幾年前見過瘸真君,北極宮的人心裡就是一松,不管他再不著調,起碼是真君健在。
楊庶幾輕啜一口茶水,笑吟吟地回答,“師妹也知道,完成基本任務了,那又何必糾結找出真君呢?這裡雖然是帝都,靈氣卻是不如道宮濃鬱,反倒還要受到氣運壓製。”
“我也快突破高階了,正要靠氣運壓製,磨礪意志堅固道心,”女修淡淡地回答,“楊師兄你不是怕我後來居上,超過你吧?”
“胡扯不是?”楊庶幾笑著搖搖頭,“被你一時超過又如何?我自行我道,這點心性都沒有,我還真枉為你師兄了……你要在哪個道觀修行,玄天觀嗎?”
“去玄天觀作甚?”那女修搖搖頭,“既然入世修行,當然要貼近紅塵,我就跟李永生在一起好了。”
“胡鬧!”這次楊庶幾的聲音大了很多,他眼睛一瞪,“男女有別,你不知道?”
女修笑了起來,“我自行我道,區區男女之別……小道耳,師兄你著相了!”
楊庶幾呆呆地看著她,好半天才歎口氣,“好好說話!”
“我只有跟著李永生,才可能見得到真君,”女修一翻白眼,“窩在玄天觀,距離實在太遠了,而且在修院磨練自己,也很不錯啊,還是朝陽大修堂這種。”
楊庶幾臉上青紅白紫閃了好一陣,才淡淡地看一眼李永生,“你方便嗎?”
“我不方便,”李永生搖搖頭,他對瘸真君的東西,了解得並不多,隨便糊弄一下還好說,天長日久地接觸,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來。
而且他早晚要找到永馨,身邊多出個女人來,怎麽跟她交待?
楊庶幾的臉色,頓時好了很多,他看一眼師妹,“你看,人家也覺得不方便,你莫要破壞了李永生的機緣。”
他對這個師妹,有點別樣的想法,楊庶幾有雙修伴侶了,可是這師妹容貌秀麗不說,還是三宮主的記名弟子,最重要的是,這是護法推薦給三宮主的。
按說他是不該惦記她的,道宮弟子也少有那些心性不穩的人,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撇開別的不說,能跟她相好一場,可以獲得太多助力。
事實上,道宮裡弟子雙修,並不嚴格要求一夫一妻,只不過一夫多妻的時候,通常是男修比較強勢,女修們攀附過來。
以他師妹的資質和靠山,根本不是他這個有伴侶的男修能惦記的,他也不敢公然表示出來。
然而,他就是喜歡上了,這沒啥道理可講。
“我意已決,”女修搖搖頭,“師兄你莫要再勸了。”
莫非是你喜歡上了這家夥?楊庶幾的眼角抽動一下,正色發話,“師兄將你帶出來,就要將你平安帶回去,莫要使小性子,三宮主怪罪下來,我擔當不起。”
“那我跟師尊說一聲,”女修一轉頭,衝著李永生微微一笑,“把你的院子收拾一下,過兩天我要來住。”
“我說,我跟你不熟啊,”李永生苦惱地揉一揉額頭,“那個……住我那裡也行,得交房租,一個月一兩金子。”
“一兩金子?”楊庶幾氣得笑了,“你真當我們好欺?”
按說他該高興才對,這個開價是在攆人,但是他偏偏要指出來其中荒謬——師妹,這個人真的不地道。
“我又沒有求你們住,”李永生一口喝掉杯中的茶水,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發問,“兩位還有什麽指教的嗎?”
師妹猶豫一下,方才出聲發問,“你到底打算走運修的路,還是靈修的路?”
“今天我聽了一句話,覺得特別有道理,”李永生哈哈一笑,邁步前行,“我自有我道,就不牢二位費心了。”
年少輕狂,就該是這個樣子。
看著他的背影,女修輕聲嘀咕一句,“這也是我選擇跟他修行的原因之一,真君不會希望自己的有緣人,走上運修的道路吧?”
楊庶幾一抬手,狠狠地一拍自己的額頭,無奈地發話,“好吧,你這樣想,我也無話可說。”
李永生回到了小院,也沒人問他,道宮的人跟他說了什麽。
晚些時候,薑老太太前來看望曲勝男,聽說此事之後,將他拽到一邊,低聲發問,“道宮來人找你,許了些什麽?”
“沒許什麽啊,”李永生一攤手,很無辜的樣子,“他們該許我什麽?”
“道宮總是喜歡搶好苗子,”薑老太不屑地一笑,“不過說實話,道宮的競爭太殘酷了,他們又沒有運修的手段,一味地修靈氣,實在是本末倒置。”
運修的手段,簡單來說可以稱之運器,國之重器,郡之重器,就是說這個,借用氣運來驅使器具,越級殺敵很正常。
薑老太太只是曲勝男的小姐妹,人很厚道,但見識實在有限,她的想法,跟大多數中土人的想法類似——道宮是很好很好的,可競爭太激烈,出頭太難。
當然,真正有野心、自命不凡的人,多半還是會選擇道宮,也正是因為如此,道宮經常會在本修院裡,選一些好苗子來拉攏。
不過官府不允許道宮隨便插手凡間事務,在這方面也看得很嚴,他們不知道什麽“二十一世紀是人才的世紀”,但是好苗子不能被人搶了去,這總是常識。
正是因為如此,道宮的人一出現在本修院,就被人死死地盯住了——撇開曲勝男敏感的身份不談,道宮的人出現在這裡,本身就是不友好的信號。
李永生笑一笑,也不跟這老太太爭執,“道法自然,薑老你著相了。”
“還不是怕你這小家夥被人騙了?”薑老太太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主見這麽強,那我這老太太就不多說了,吃虧的又不是我。”
李永生聽到這話,心裡真的挺感動的,雖然他有很多的想法和不得已,但是也不能不承認,薑老太太做人非常地純粹,性情中人,沒什麽雜念。
所以他微微一笑,“道宮之類的事情,我暫時不想考慮,還是先修行到製修再說吧。”
“這話才是正理,”薑老太太點點頭,“年終大比快要到了吧?”
“兩天之後,”李永生笑著回答,“薑老放心好了,這些輕重,我是拎得清的。”
不但他拎得清,曲勝男也拎得很清楚,她的針灸還得有幾天,不過她很乾脆地表示,大比為重,我這個治療,推遲一兩天也無所謂。
以她高階司修之尊,軍中楷模的身份,都要為修院晉級大比讓路,可見修院在中土國的地位,真的是很超然。
不過事實上,李永生也隻耽擱了一天,就是文比的那一天。
文比相當於文化課考試,上午兩門下午兩門,因為他修的是武修專業,文化課就四門。
以李永生的知識水平和見識,他是當得起學霸二字的,不過朝陽大修堂做為國內頂尖的修院,考試的難度也極高。
他每一門考試,都能提前交卷,不過想要跑回教諭生活區,抽空給曲勝男扎針,卻是不可能了。
沈教諭雖然平日裡對他要求不嚴,但是文比的時候,對他多少還是有點擔憂,於是在監考的時候,動不動就走過來看一看——征文獲獎只能代表創作才華,並不代表學識。
總算還好,李永生也對得起他的信任,才思敏捷,不但卷子答得非常漂亮,而且每次都能提前完成。
要知道,朝陽大修堂不但修生強得變態,教諭也極強,為了精益求精,給修生們施加足夠的壓力,每次出的題,都是相當古怪刁鑽的——太容易了,顯不出修院厚重的底蘊!
所以李永生所在的武修丙班,有接近一半的人,在考試結束的時候,還沒有答完卷子。
四門課加起來,全部能答完卷子的,不過五六人,而李永生不但是其中之一,還都能提前相當的時間完成。
四個插班生裡,也就是李永生像那麽回事,沈教諭暗暗感歎,同時不忘記大喊,“楊國箏,時間到了,不許寫了……聽到沒有?我說不許寫了!”
(又加更了,咦,我為什麽要說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