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丁青蓮的問題,丁經主沉吟一下,方始回答,“待得時間長一點,問題倒不大,我們出手搞族誅,也要提防真神教報復,這個可以跟白虎廟商量……兩三個月左右,應該沒問題。”
兩三個月?丁青蓮抬手摸一摸額頭,“那我豈不是此刻就該下手準備,一旦誅滅慕容家,就可以及時發動?”
這個嘛……丁青瑤盤算一下,還是認真地回答,“你看不上西疆這些家族,但是行動的時候,最好還是雙方有個協商,大家商定好配合,有個簡單的溝通的機制,對他們好,對丁家也好。”
“應該這樣,”丁青蓮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微微頷首,“有這麽個松散的聯盟,不但能互通有無攤薄風險,還可以避免陷大家於危險中。”
兩股勢力出國搶劫,就算不能精誠合作,相互通氣是很有必要的。
省得這邊今天搶了一通,那邊又在附近乾一票,沒收獲不說,沒準還會遭遇埋伏。
你能這麽想,我就知足了,丁經主微微頷首。
緊接著,丁青蓮又突發奇想,“既然是這樣,能不能跟北極宮說一聲,讓他們也在邊界留下接應的隊伍?”
“這個要看公孫家的打算了,”丁經主輕聲回答,“他們才是北極宮的常客……或者找李永生說一說,也差不多。”
丁青蓮的眉頭一揚,“李永生對北極宮的影響,真有那麽大?”
“影響小不了,”丁青瑤點點頭,“關鍵是想要求北極宮接應,也存在請托問題,想要對方不收錢,總也得有一份交情在那裡。”
四大宮對付真神教,那真是不需要理由,可是單純地搞接應,也不好白用人家——四大宮欠你什麽了?
然而,想定下費用,這就存在個多和少的問題,大家是去搶劫的,定得少了,那是對四大宮的不敬,定得多了——誰知道能搶多少東西?
至於說戰利品分成,這個可以有,但是真要這麽操作,也是小家子得緊,還麻煩。
倒不如找個夠體面的人,說合一下,搭一個小小的人情——人情就是用在這種地方的。
兩人正在商量,遠處馳來百余匹戰馬,卻是高昌郡的郡守和同知到了。
他倆跑過來,就是說關於處理庫西部落的方案。
經過內閣緊急會議,天子拍板了,說對待這個部落,要殺一批,貶為賤籍一批,拉攏一批。
“我去,這不可能,”白虎廟的何苦率先表態,然後高聲發話,“不同意的話,我們就全部誅殺了……玄女宮和北極宮的道友,以為如何?”
以為如何?這個時候,四大宮肯定是共進退的,沒有第二種可能。
公孫未明更是殺氣騰騰地表示,我公孫家願為屠刀!
“原來玄女宮和北極宮也來人了?”郡守和同知一臉的訝然。
當然,這驚訝是裝出來的,高昌軍役使一直在現場,還有他的一標騎兵,正和白虎廟弟子看守著庫西人,郡裡的一把手和二把手怎麽可能不知情?
但是該裝的時候,那是必須裝的,他們很欣喜地見過這兩批上宮來人,表示說這個事情,上面已經決定了,若是你們還需要我們反應情況的話,三天時間是不夠的。
北極宮和玄女宮異口同聲表示,我們看白虎廟的意思,三大宮原本就是共進退的。
何苦更沒有二話,他太知道西疆官府這幫人的嘴臉——既然你們不想仿格洛路例,那麽我們就動手了。
“算了,那就仿格洛路舊例好了,”高昌郡郡守高聲叫了起來,“不過這可是你們四大宮要求的,跟我們官府無關。”
丁青瑤不屑地哼一聲,“少年天家,就這點膽子嗎?真是沒有半點血性!”
高昌郡一乾官員的嘴巴抽動一下,心說這道宮中人,真的是什麽都敢說啊。
不過事實上,他們已經知道了內閣的底線——努力爭取,盡人事而已,實在不行的話,就仿格洛路舊例。
少年天子喜好武功,也想斬盡這萬余頭顱,不管哪個上位者,也不希望治下有如此亂民。
但是他自己還在火藥桶上坐著,諸王離心,不知道什麽時候,中土國就大亂了。
所以他只能捏著鼻子,寬待這庫西族人,畢竟這庫西人背後,有大幾百萬的胡畏族。
而胡畏族身後,又隱隱有新月國的影子——此時此刻,西疆不能再亂了。
其實京城的廣播電台,已經在播報此事了,核心內容就是:我們願意再原諒庫西部落一次。
不過嘛,四大宮若是堅持,我們也不好忽視道宮的要求。
所以這底線就是:仿格洛路舊例。
白虎廟算是替官府扛了殘忍的名聲。
事實上,如此高調地宣傳,官府也不無好處,起碼在西疆方向,道宮成為了維穩力量,官府的壓力就要小一些。
既然官府、道宮和家族三方商定了章程,接下來就是對庫西人的處理了。
這件事,主要是官府在做,其他兩方留下了監督的人,其中公孫家留下了一名高階司修,擺出了一副“你若處理得不小心,莫怪我家出手”的架勢。
官府見狀也是沒轍,公孫家吃庫西人的虧大了,四長老公孫未明甚至公然叫囂,十萬庫西人抵不上公孫家一準證。
對庫西人的處理,相當地血腥,女人直接打入賤籍,走了官賣,其中百余名孕婦被關押起來,要等到腹中胎兒誕下,鑒定了性別再做處理,務求不錯過一個庫西人。
女人中還有一名四十多歲的司修,官府的意思是,先給她下了禁製,這種修為的女人,應該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公孫家的高階司修走上前,直接一刀就將人斬為了兩截,大喇喇地表示,“這種禍亂秧子,直接殺了便是,有什麽好猶豫的?”
高昌郡的官吏勃然大怒,“你只有監督之權,哪裡來的殺人權力?”
“算了算了,”雲家留下來的人打馬虎眼,“她信的是真神教,僅僅製住修為是不行的。”
這話在理,庫西人裡的男性司修,包括中階和高階製修,都是被廢了修為的——哪怕他們已經被閹割了。
高昌的官員兀自不答應,“那你說話便是,我可以將此女也廢了修為。”
“廢了修為也不夠,”公孫家的司修冷冷地回答,“女人要在中土國居住,到了司修的邪教信徒,一刀斬了才最保險。”
他這麽說,也是有血淋淋的教訓,公孫家剛剛吃過這虧,一個女性的回歸國族,差點給公孫家族帶來大禍事。
高昌的官吏,其實也清楚這一點,只不過下意識地想多賺點錢,甚至潛意識裡,有可能還有同情之心,這都是說不準的。
總算還好,萬余庫西人中,只有這麽一個女性司修,女性製修也少得可憐,高昌郡的官吏擔心公孫家再殺人,直接將女性製修的修為也都廢除。
無數女性庫西人,惡毒地看著公孫家的司修。
“去尼瑪的,”公孫家的司修火了,抬手又是兩刀,誅殺了兩人,“還敢瞪眼?”
在高昌官吏的怒罵聲中,他被呼延家的幾個修者強拉到了後面,就這,他還大聲怒吼著,“再瞪我一眼試試?老子還要殺人!麻痹的你們覺得委屈了?”
高昌的官員還想追究他的責任呢,被雲家人勸開了,“公孫家被他們算計,連真人都死了不止一個,這些庫西人還要心生不忿,擱給我也不乾啊。”
“沒錯,”另一名公孫族子弟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發話,“李大師曾經說過,蠻夷之輩,畏威而不懷德,不能給他們好臉……還是殺得少。”
這話一出,那些庫西女人都紛紛垂下了眼瞼,不敢再呲牙咧嘴。
她們心裡,只會記得這是悲慘的一天,同族無故被殺,卻沒有想過,己方曾經做過什麽——他們真的不擅長反省自己的錯誤。
高昌官吏再次警告了公孫家人,並且著重聲明:有什麽意見,你跟我說,別動不動就殺人,我們很難做的,懂不懂啊?
公孫家的司修不無遺憾地歎一聲,“可惜我家真人都離開了。”
這話嚇得高昌官員不敢再說什麽,都是為官府公乾的,何必結這私人的梁子?
公孫家的真人,確實是都走了,大家要同時對慕容家和拓跋家下手了。
匯合了三大宮、六大家族的五十多名真人,確實具備同時進攻兩個家族的能力。
不過這兩個家族,現在的狀況不太一樣。
拓跋家族位於月氏郡火燒原,住得比較集中,差不多有三萬人左右,有不少人已經改姓——事實上,拓跋家族出走的分支都不少,就像高昌元家一般,都是徹底改姓了。
在拓跋家的本族地盤內,不少人也改姓了,他們聚居的火燒原,還有另外一些非拓跋家的大小家族,總共差不多有近十萬人。
慕容家是另一個樣子,本族在烏孫和丁零的交界處,五六萬族人聚居著,四周還有一些慕容小支,差不多有萬余人。
再有就是高昌青山的慕容氏,慕容家遠離主支的,就這麽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