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牽了牽唇角，況且不正是我自己也不想與他來往麼，又何須這般疼痛。

  回到飄渺台的時候皇貴妃見我是與煜王妃一同回來，顯然有些驚詫，正在她低聲問我的時候，煜王妃朝皇貴妃道：“方才妾身身子不舒服，洛姑娘便好心扶我坐了一會，娘娘身邊的這個丫頭當真是不錯。”

  王妃朝皇貴妃微微一笑，然後朝我溫和笑了笑，笑容裡帶著半分真心半分客套。

  皇貴妃見如此，便也不在好問我什麽，和煜王妃遙遙說笑了幾句。

  眾人歌舞看的也乏了，都互相低聲交談飲酒，無人將目光投在殿中柔軟翩飛的舞姬身上。

  片刻後青竹從外頭走了進來，她走到皇貴妃身邊低聲道：“娘娘，都準備好了。”

  皇貴妃略一頷首。

  我透過窗格看了眼外頭的湖面，岸上隱約可見有人影走動。

  此時青竹走上前欠身朝皇上道：“啟稟皇上，皇貴妃請皇上前往千荷池一觀。”

  皇上本在與麗妃說著什麽，聽到青竹的話抬起頭朝皇貴妃道，“哦？愛妃準備了什麽？”

  皇貴妃起身溫和笑道：“皇上與臣妾前去便知曉了。”

  麗妃也笑道：“姐姐最是有奇思妙招的。”

  皇上哈哈笑了一聲，“那便一同去。”

  皇上要去其他人自然也要跟著，殿中眾人皆起身跟在皇上與皇貴妃身後。

  今夜的月光隱約有幾分朦朧，投落的光好似薄紗一般不真切，千荷池岸的燈也已經讓人熄掉，四周的景致更是模糊不清起來。

  我隱約聽到平西王冷哼了一聲，“故弄玄虛。”

  皇貴妃好似沒聽見一般，只是朝皇上露出一抹笑意。

  “好像有許多人在岸邊。”

  後頭不知是誰說了這麽一句，引得眾人都朝著岸上看去，就在一刹那間，突然岸上亮起無數點點燈火，好似螢尾一般，一顆一顆蔓延滿池岸。

  湖畔漸起的星星燈火映入雙目，絢爛而有些不真實的畫面鋪灑在眼前，我一時間竟有些出神，皇貴妃出此巧思我一開始便知曉，可親眼看到這般場面仍是覺得驚豔非常。

  皇上看了龍心大悅，臉上露出開懷的笑意，朝皇貴妃道：“民間上元節這一晚便有燈會，朕也已經許多年前見過……”

  皇上望著池畔的燈火，似乎很是感慨，他緊緊握著皇貴妃的手，“得卿是朕之幸。”

  後頭的煜王爺道：“皇兄怕是想起了從前還是王爺的時候。”

  皇上朝他笑了笑，“也只有你最明白朕。”

  煜王也是淡淡一笑，露出追憶之色，“臣弟還記得那時候皇兄帶著還只有七歲的我偷偷去京中看上元燈火，河邊也是這般景色，如今一晃便這麽多年過去了。”煜王頓了頓，好似自嘲一般道：“好在皇兄還似從前一般，只是有臣弟便迷醉在這燈火裡朦朧了一世。”

  皇上看著燈火沉默了一瞬，忽而朝煜親王略一招手，“司宇，過來。”

  我微微一愣，司宇是煜親王的小名，皇上在眾人面前這般喚煜王爺便是極度的寵信他。

  煜親王顯然也是怔了一會，見皇上直勾勾的看著他，他才緩緩上前，臉上露著謙卑恭謹之色。

  煜親王並不是愚鈍之人，皇上縱使寵信他，可如今一人君，一人臣，如何親密，也不能僭越，這便是宮中的親情。

  皇上一手握著煜王爺的手，“你如此很好，便是朕當年的那個弟弟。”

  眾人見到此景象都緘默不語，我偷偷看了眼站在後頭的平西王等人，衡親王不是花花腸子那般多的人，神色間倒沒有異色，平西王與順親王便不是那般，兩人的眼底都隱約可見陰鬱之色。

  我眼角余光撇到了軒轅夜，自從方才從涼亭裡回來後，他便是如他那句話一般，不會再見我，便是眼光也從未從我身上掠過。

  正在眾人心腸百轉之間，皇貴妃溫聲道：“民間一向有上元放燈祈福一說，在宮中雖說不能像民間那般玩出許多的花樣，可臣妾卻也學了個樣子。近來后宮中皆事不順，太后，皇后都抱恙在身，臣妾所做的雖是一些微小的事情，卻也希望能祈求得后宮安寧，皇上禦體康健，天啟風調雨順。”

  皇上將目光放到皇貴妃身上，讚許道：“便是你想的最周到。”

  皇貴妃報以溫柔一笑，又道：“臣妾方才便是準備此事才來遲了，怕少了驚喜也不好過多解釋，倒是讓清心受了罰。”

  皇貴妃說完看著我露出笑意，皇上也轉頭看來。

  我立即垂下頭，聽得皇上開口道：“既然如此，也不能叫你受了委屈，朕聽十六說過你常常與他下棋，想必你也是愛好棋道，朕記得庫房裡有一副西岐進貢的棋具，你一向侍奉太后皇貴妃勤謹，那東西便賞你了。”

  皇上一旁的公公接口說，“那副棋具可是極好的，棋盤是楸木所製，棋子則是象牙的，奴才上次見過一次，用巧奪天工來形容絲毫不為過，若是賞給十六皇子他怕是要歡喜好一陣，姑娘可是好福氣。”

  我不卑不吭，屈膝行了禮，“奴婢多謝皇上賞賜。”

  眾人觀了一會燈，聽得皇貴妃說可以放燈許願，一開始都矜持著，可這些女人到底入宮多年，許久沒有玩過民間的這些玩意，得到皇上的許可後，不一會便四散開來，雖說不似民間燈會那般熱鬧，隔靴搔癢也好過沒有。

  漸漸的千荷池的水面漾起許多閃爍著燈火的蓮花燈，皇貴妃與皇上站在飄渺台的高台上看了一會兒便回了永壽宮，因這裡燈火爍爍，前不久宮裡又出了走水的事情，皇貴妃便讓我留下來照看著。

  皇上一走眾親王自然也沒得興趣留下來看燈，隨即便離去。

  眾位皇子站在池畔說了會話也互相告辭，軒轅夜跟十三皇子一同走，我恭送了他們二人，十三皇子朝我勾唇一笑，軒轅夜隻當做沒看見我，神色間淡淡的。

  倒是太子一行人走的時候，六皇子好似想與我說什麽，太子與他低聲說了什麽，他看了我一眼後便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