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底暗歎一聲，抬頭朝五皇子道：“這些奴婢都知曉。”我自嘲的輕笑了一聲，“我若是與別人說八皇子是無辜，恐怕要將我當做一個瘋子。”

  五皇子皺眉看著我，“老八的事情你便不要去想，他到底是皇子，無人會對他如何，只有你，才讓人放心不下。”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而且在宮中平西王也不會真的拿我如何…”

  話音剛落我突然想起自己明日便要出宮，可仔細想來，平西王總不能非要跟我一個小宮女過不去，八皇子的事情，並不是能憑我一己之力能扭轉。在宮中，太后與皇上說誰有罪，誰又能抵抗。

  五皇子並不知曉我要出宮的事情，他點了點頭，“平西王此人心眼極小，你要小心提防，可畢竟你身處后宮，他也不敢放肆，皇貴妃跟太后想必都會護著你，我們也盡力保你周全。”

  我唇角微抿，朝他欠身客氣道：“多謝五皇子，只是奴婢身份低微，而且此次八皇子之事後，五皇子應當知曉，與奴婢來往並無益處。”

  “你……”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話想說。

  我微垂著頭，看不到他是何種表情。

  “這是太子讓我交予你。”半晌後，他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遞在我眼前。

  我看著他手中的信，並沒有去接，而是看向五皇子道：“若是五皇子真心為奴婢好，應當知曉太子爺交予奴婢的任何東西，奴婢都不能拿。”

  五皇子唇邊泛起一抹極其寡淡的笑，“我又何嘗希望如此…”

  我微微一愣，一時間不知曉他說的是何意，轉瞬他又恢復了平常的神色，“這信你且拿著，太子不便見你，他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與你說，信無論如何都得交到你手中，你若不拿我恐怕交不了差。”

  微黃且乾淨的信封遞在我眼前，就猶如太子一般，那般清淺溫和。

  我舉目看了眼五皇子，他唇邊泛著笑意將信又遞給我幾分。

  我壓著心底的複雜伸手接過信，輕飄飄的信壓在我心上好似有千斤重一般。

  五皇子似乎想讓我安心，朝我笑了笑，“這不用多想，到底會有人護著你。”他又看了我一眼，“早些回永壽宮把衣裳換了，我出宮了，你要好好保重自身。”

  我攥著有些微涼的信，點了點頭。

  忽想起他的鬥篷還在我身上，便要解下來給他，他開口道：“下次在給還給我。”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半刻轉身離去，我欠身恭送他直至他消失在拐角。

  我看了眼手中的信略有些猶豫，猶豫的是不知道如何處置，也猶豫接過此封信是對是錯。

  我暗歎一聲將信放入袖中，既然不該往來，也已經兩清，這信看或不看又有何妨。

  回到永壽宮我剛回屋放好五皇子的鬥篷，便看到院中有人匆匆而來，似是邀月宮的人，我略一思索，顧不得換衣裳，立即走向正殿。

  剛進殿中，便聽到方才前來的那個宮人說喬嬪是站在麗妃身側不知道怎麽突然跌倒。

  皇貴妃坐在暖塌上，舉目便看到了我，她看到我衣裳群擺濕透微微一愣。

  我好似沒看到邀月宮那宮人，直接上前朝著皇上與皇貴妃屈膝急促道：“皇上，娘娘，方才在千荷池時婉和公主不小心跌入湖中，麗妃娘娘跟喬嬪娘娘都受了驚。”

  皇貴妃身子往前探了探，忙朝我急切問道：“婉和公主怎麽會跌入湖中？喬嬪可有事？”

  皇上也轉過頭來，臉色緊繃著，我抬起頭道：“方才喬嬪娘娘讓奴婢替她放花燈，便同邀了麗妃娘娘賞燈，宮人本抱著婉和公主，可池邊濕滑許才失足，公主落水，眾人都十分慌張，喬嬪娘娘許也是著急，才會跌倒。”

  “喬嬪現在如何了？”皇上沒問方才前來的那個宮人，而是朝我問道。

  我垂下頭道：“麗妃娘娘當即便叫人好生護送喬嬪娘娘回宮，也請了太醫過去了。”

  “婉和如何？”

  聽著皇上的語氣沒有那麽緊繃，我心底略略松了口氣，“池水冰冷，婉和公主又小，恐怕受驚不小。”

  皇上怒聲道：“那些宮人都是如何伺候！一個個如此閑散懶怠，便是活的不耐煩起來。”

  皇上一怒眾人連忙跪下，“皇上息怒。”

  皇貴妃連忙安撫道：“皇上消消氣，奴才做的不好，自有人去管教，皇上切莫氣壞了龍體，喬嬪如今有孕在身，臣妾立即陪同皇上去看望她。”

  皇上站起身朝外頭走去，皇貴妃緊步跟了上去，臨走前吩咐我去看望麗妃。

  我垂首應是，待邀月宮那宮人也跟了上去才站起起來。

  麗妃與我雖也是為利而聚，可她到底幫過我許多，盡管宮中情意寡淡，可不論於情於利麗妃失勢都對我只有壞處。

  而且此事若讓邀月宮的人得逞，只會助長嶽若榆的氣焰，我又豈能容忍她在我眼前玩弄這些齷齪的手段。

  皇貴妃讓前去看望麗妃恐怕也是讓我安撫她，讓她不要氣昏了頭腦，婉和公主雖說不是她的生生女兒，可她看中婉和不比生生母親要差。

  我更換好衣裳到廣陽宮時候，看到慧文跪在外頭的地磚上，我走上前，只見她眼眶紅紅的，臉上也腫了起來。

  我知曉她肯定是受了罰，朝她低聲問道：“娘娘呢？”

  慧文看到是我，眼眶頓時又紅了一圈，啞著嗓子回我，“娘娘在裡頭照看公主。”

  我點了點頭，安撫道：“娘娘正在氣頭上，你是她的貼身婢女，身邊總得要你伺候著，先把眼淚擦了，我去找娘娘。”

  她帶著哭腔嗯了一聲。

  我走進內殿，裡頭燈火通明，卻靜逸非常，只有燭火輕曳。

  太醫躬首在一側，麗妃則坐在床榻邊輕輕握著婉和公主的小手，婉和公主閉著眼睛，漆黑卷翹的睫毛有些顫，往日裡可愛的小臉有些發白，乍一看讓人不由升起萬分憐惜。

  麗妃見到我來了，有些疲憊的臉上強牽了牽，我靜默著朝她屈膝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