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聽到這兒，苦笑了一聲，把茶杯放下道，

  “行，您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也看出來了，行裡的門道您比我都透徹，我就算再扯下去也套不住您。我就說個心裡的底價，七萬塊，您要是覺得合適就出手，我這兒立馬給您備錢，您要是還不賣，那我真是不能再耽擱您發財了。”

  胖子是個做事風風火火的人，最受不得誰墨跡，此時見這女人跟壘積木似的加價，一拍桌子就要發火。

  店主被胖子嚇了一跳，女人畢竟是女人，被胖子瞪了一眼就有點畏懼，急忙道，

  “老板，七萬塊真是不低了，咱們這做點小本生意也不容易，都是為了混口飯吃……”

  胖子一甩手說，

  “你可拉倒吧，誰不知道三十六行，古董為王，你這店面開的那麽大，還跟我們說是小本生意，真以為我們哥幾個是愣頭青好忽悠啊！”

  吳一拍了下胖子讓他別再說了，然後就把缽多羅往桌子上一放，又喝了口水，笑眯眯的打量起了這個店主。

  店主不知道對方這是什麽意思，她早就看出來了，這個青年雖然長得最像個好人，但是卻是這五人裡面的頭頭，此時心裡就有些發毛，正想問一句，卻是聽吳一開口道，

  “那行，這個缽多羅值多少我現在也不跟你爭了，咱先不說這個，我再給你看樣東西，看完之後你要是喜歡，我們也一並出手，到時候咱價格上再一起算。”

  說著就扭頭看向胖子道，

  “胖子，還不趕快把你珍藏的那個‘十九佛陀連環假面’掏出來給老板過過目？”

  “假面？”

  胖子眉頭一挑，但隨後就‘哦哦哦’的叫了幾聲，

  “對，佛陀假面，我本來還打算回家之後再出手那，既然你說了，那就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先賺一筆吧！”

  說著話，他就把背包側面的拉鏈打開，從裡面摸出來厚厚一疊白色的像紙張一樣的東西。

  店主一看這‘假面’的材質，頓時就沒了興趣，端起水杯抿了口水。

  假面是古時候對面具的一種稱呼，最早期的時候是叫‘冷漠’。因為戴上面具之後表情永遠是冷漠的，北方胡人管面具叫‘胡頭’，唐朝的時候叫‘代面’，到了近古時期才有了‘面具’這個稱呼。

  而時代不同，面具的材質也不同，有獸骨、石刻、窯燒、鐵造等等，價位差異也都很大。

  如果胖子掏出來的面具是以上幾種裡面的一個，或許這店主會頗為興趣，可是卻見胖子掏了半天掏出來一遝像是紙糊的玩意兒，就立馬有點不感冒了，甚至都有些懷疑吳一是在耍她。

  胖子小心翼翼的把十九張白色面具展開，從裡面抽了一張遞給店主，

  “你可得小心點拿，弄壞了你要負全責的。”

  店主接過之後，起初還有些滿不在意，可是當看了兩眼之後，頓時‘啊’了一聲，接著她又把面具放在鼻端輕輕聞了聞，表情一變，冷汗就刷的一下從腦門上冒出來了！

  “這……這是剛出鍋的鮮貨！”

  說著她還哆嗦了一下，目光有些躲閃的看向吳一。

  吳一點頭，

  “是鮮貨沒錯，這玩意兒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是古人用熬好的屍油混合上樹脂膠原煉成的，別看它單薄，但是比牛皮都結實，是用來覆蓋在機關上保護機關不被空氣和水分侵蝕的。”

  這些知識，都是吳一接受過人字卷的傳承，從裡面學來的，想必自己不說，店主也不懂。

  果然店主聞言驚駭之余又面露恍然，擦了下汗，道，

  “老板，不知道您怎麽稱呼？”

  葉無心在旁道，

  “問那麽多幹嘛，你就隻管說多少錢就行了。”

  店主急忙點頭，

  “是是是，您幾位稍等一下。”

  說罷，她就從櫃台後面取出一套專業的器械，這種面具不比那鐵缽結實，碰壞了那就攤上事兒了，她舉著放大鏡戴著蠶絲手套觀察了十分鍾，才道，

  “老板，您剛才說這一遝一共有十九張？那剩下的那些也都是這個成色嗎？”

  吳一道，

  “從一棵樹上一塊摘的，成色都一個樣，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挨個看。”

  店主忙搖頭，說，

  “不用了不用了，你們手藝人的信譽都很高，我信得過。”

  說著，她手也在茶杯上來回摩挲，仔細思量了好一會兒，才輕聲繼續道，

  “老板，我說句實在話您也別生氣，您這批貨從氣味上看，剛出來估計還不到半個月，還很燙手，您留在身上那就是個禍害。

  您要是真心想賣，我也不誆您，一張兩萬塊，您把這十九張全都賣給我，事後我再多加一萬塊，把那鐵缽給您按八萬塊的價格一起收了，您看怎麽樣？”

  她給的這個價格倒是和吳一之前預測的差不多，當時吳一給胖子說的也不過是‘一萬到兩萬之間’，想了一下，就給她點了下頭。

  她不由一喜，把手機立馬掏出來，

  “那行，老板您手機上開了網銀的吧？我這店裡也沒那麽多帳，就網上支付給您轉過去，您看怎麽樣？”

  “手機？”

  吳一看了看胖子，胖子就直搖頭，又看了眼葉無心，葉無心也聳了聳肩，隻好尷尬的對店主說我們幾個都沒有手機，網上支付我們收不到，要不還是給現錢吧，您先出去取錢，我們下午再過來。

  店主聞言立刻肅然起敬，心裡卻暗暗責怪了自己一聲，他們這種手藝人都是常年在地下工作的，手機用處不大，當然不會隨身帶著，就對吳一道，

  “不用等到下午了，旁邊這家店是我一個親戚開的，他那裡帳多，我先去他那拿點錢過來，你們幾位先在這裡喝點茶等我一會兒，您看……”

  吳一點頭，說能當場付清自然是最好。

  店主一出去，胖子就坐在那裡長籲短歎，鬱悶道，

  “哎，小吳，我怎麽覺得咱們好像吃虧了那？你看她剛才高興的臉都紅了，難道咱們價要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