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蟲泛濫——多元宇宙從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正以驚人的速度和規模在各個世界爆發。從環之聯盟總部擴散出去的Z蟲孢子，擁有著之前任何病毒、細菌和微生物都沒有的潛伏、傳染能力，擁有著遠超一般智能生命的戰略耐心，甚至比任何當地生物都更適應當地的生態環境。它們以最善意的面貌出現，在很多地方被當作“令世界煥發勃勃生機的神跡”。但這一切，都只是偽裝。

  它們並不急於攻擊，甚至面對當地生物的“殺菌行動”也無動於衷。Z蟲在各個世界的戰術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想方設法先離開初始星球——擺渡者能夠到達的，巨大多數都是充滿了智慧生命的主要星球，人滿為患的地方——前往荒無人煙的星空。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奇美拉飛船，速度快、戰鬥力也不錯，但飛船需要更久的製造時間。大部分情況下，只需要產生監察蟲那個級別的生物，能夠飛離地面，一直向高空前進。借助太陽能，通過更有效率地燃燒物質，衝入太空之後，監察蟲便張開太陽帆，向最近的衛星或者行星前進。

  總會有無人的星球，總會有Z蟲的落腳點，畢竟宇宙有那麽大！降落之後的事情就比較簡單，無非是建立基地，收集物質和能量，改造環境、擴大規模。只要能夠製造出一艘奇美拉飛船，那麽Z蟲的擴張速度就會成千上萬倍提高。

  在多元宇宙的歷史中，沒有一種生物擴張的速度能夠和Z蟲相比，甚至能達到Z蟲千分之一的生物都沒有。就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按照“天”而不是“年”為繁衍單位的種族就在各處崛起。

  最開始活蹦亂跳的是炸牙，這群已經說不上來是地精還是獸人的生物，只要有土和水就能長，很快就從地裡冒出一大群。在Z蟲的序列中，炸牙們相對獨立，也從不負擔“基礎設施建設”之類的事情，主要專注於各種技術的研究，製造更多更強更好的炸彈，時刻準備戰鬥。因此，炸牙出現後，立刻開始指揮工蟲們建造工廠，合成物質，為征服星辰大海而製造武器。

  宇宙那麽廣闊，空間那麽大，資源那麽多，誰也不會對某一個星球特別感興趣。多元宇宙中能夠大范圍開發宇宙空間的世界並不多，就算是這樣的世界也還遠不到資源枯竭或者人口泛濫的程度。Z蟲歡快地增加自己的數量，炸牙靠著“俺尋思”之力，讓一艘又一艘的戰艦飛上天。

  “俺尋思”戰艦在實際作戰中並不怎麽靠譜，大多只能當做一次性的消耗品。尤其是當炸牙數量下降，俺尋思之力隨之下降的時候，這些戰艦就會恢復“殘次品”的本來面目，自己都能在空中解體，變成螺絲、鋼板和皮帶之類的東西往下掉。

  真正的戰艦還是要看奇美拉飛船和海星母艦才行。生物進化到了極致，從來都會顯現出一種別樣的美麗。在生物戰艦面前，滿是補丁、七拚八湊的炸牙飛船就顯得非常難看。炸牙們嘴上很硬，在園丁龍面前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但是，他們一直憋著力氣，試圖製造更大、更猛、更多大炮的飛船，以及裝藥量更喪心病狂的爆破彈。

  Z蟲們一直沒有發起進攻，只是在積攢數量和力量，並修建連通各個世界的空間門。園丁龍控制著自然之力，再加上炸牙的“俺尋思”之力作為輔助，局部製造出屬於Z蟲的世界意志來。半圓形的巨大傳送門便是在這種環境中製造出來，然後和其他世界進行聯通。

  它們都先和黑暗地球進行連接，然後黑暗地球的人將其他世界的空間門特征下發出去，這樣傳送門就可以擺脫黑暗地球這個唯一樞紐，形成多個中心，更加分散化的網絡結構。每個世界總有至少三五個傳送門和其他世界相連，平時總是保持開啟。Z蟲的神經網絡通過傳送門連接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集群意識，徹底將傳送門系統穩定下來。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時間流速，而傳送門讓這些差異化的時間流速開始互相同步，算是一種“損有余而補不足”。這種現象當然會引起環之聯盟的警覺，可當他們派出調查組的時候，面對的卻是數以兆億記的炸牙地精。

  以及數量是炸牙地精幾萬倍的各種Z蟲。

  環之聯盟的探索隊就沒有行動組那麽野性，看到密密麻麻瞄準他們的戰艦炮，居然慫了！數以萬計的炸牙，一個個瞪著大眼睛，期盼的光芒幾乎都要直接放射出來，可等來的卻是探索隊加速遠離的背影。炸牙、園丁龍、奇美拉和Z蟲異形，全都望向空間傳送門，等待著趙邁下達最終的命令。

  在所有的傳送門中，有兩扇是通往龍之國度的。一扇門就開在趙邁的身邊，另一扇則隱藏在某座懸浮山的內部。這兩扇門受到最嚴密的保護，時時刻刻都有Z蟲異形和園丁龍守衛在旁，隨時傳遞趙邁的思維信號。自從發現自己精神存在缺陷，情緒只能累計不能排遣之後，趙邁就緩下來，能不親自動手就不親自動手。只有和尋找本體及家人相關的事情，他才會行動起來。

  他就當自己的情緒是有限的，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候才能使用，平時的時候盡量隻讓理智出現。因此他一直顯得非常冷酷嚴肅，端坐在岩石上如同雕像一樣——或者說像個超級大反派一樣。

  同一個懸浮山上還有另一個活人，那就是劉粟劉隊長。他們已經在龍之國度呆了足有半年，趙邁的模樣沒有絲毫變化，劉粟卻已經胡子蓬亂，顯得狼狽而苦難。其實吃喝方面趙邁也沒有短了他，一開始只有軍團麵包的時候的確不盡如人意，但是開通了傳送門後，就什麽物資都不缺了。劉粟只是一直沒法找到真正的儲備糧，倒是找出來一些平行世界的狗狗。

  沒有趙邁進行乾預的儲備糧，仍會留在格拉利昂，或者成為忠誠的守林犬，或者在怪物之母的影響下變成可怕而扭曲的魔物。它們長得和曾經的儲備糧很像，但趙邁一看就清楚，裡面沒有一只是自己的狗。劉粟一遍遍定位，一遍遍失敗，搞得自己精神疲憊不堪，但他從沒有說過一句放棄的話。

  一方面，他是軍人出身，堅強的作戰意志已經成為了靈魂不可缺少的部分。另一方面，他很清楚若是自己放棄了，會加速趙邁放棄的進度。通過這好多個月的相處，他已經大致明白了趙邁在做什麽，能夠對多元宇宙造成怎樣的影響。

  正是因為知道利害，正是要讓趙邁不能失去最後的信心，不會被復仇的想法完全佔據思想，成為“大魔王”。劉隊長從沒覺得這麽心累過，因而對惹出這麽大問題的環之聯盟越來越沒好感。

  而他們終於出現了——在趙邁到達龍之國度半年後。

  天空中出現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縫，足有三百多米寬，然後向兩面張開，最終變成一個巨大的黑色嘴巴。一艘閃耀著銀白色光芒的雪茄形飛船從中緩緩駛出，船側伸展著四對巨大的透明翅膀，上面有類似蜻蜓翅膀那樣的半透明支撐結構。兩隻翅膀做著飛翔的姿勢，兩隻翅膀做著劃水的姿勢，上下交錯擺動。從表面看，這艘飛船沒有什麽類似武器的裝置，遊艇的可能性大於戰艦，但是劉粟和趙邁根本不能掉以輕心。

  這不是第一艘來到龍之國度的飛船，之前的那些大多是來“討伐”趙邁，或者是來“投靠”趙邁的。來討伐他的人，很大一部分是受到龍族雇傭，為龍之國度的毀滅找他算帳。不過趙邁並沒有動手，而是派遣奇美拉飛船靠近，炸牙的規則爆破彈破開外層裝甲，然後是成百上千的Z蟲異形接舷戰、登陸戰。與此同時，海星母艦張開觸手，將戰鬥空域全部包裹起來，以防敵人喪心病狂用自爆的方式製造災難。魔龍變的外殼本身就很堅固，再加上吸收、引導和儲存能量的本領，足以將各種各樣的能量衝擊阻擋在安全的邊界外。

  依靠擺渡者的運輸能力，顯然不足以對趙邁發動大規模戰鬥。龍之國度的面積又小，世界意志早已在趙邁的掌握之下，想要通過大規模的傳送門闖進來，肯定會被趙邁提前知曉和阻止。唯一能夠調集足夠資源，同時開啟大量通道，組織對趙邁進行圍攻的勢力只有環之聯盟，而它終於來了。

  “這一次是找了有關部委作為中間人，老頭子親自過問這件事，所以應該沒什麽大的問題才對。”劉粟摸了摸自己值得唏噓的胡子，歎了一口氣道：“老趙，若論對於空間通道的了解和掌握，環之聯盟仍舊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可他們至今找不到耐括斯的大本營，無法鏟除那個毒瘤，又怎麽有本事找到我的家人呢？”趙邁發現自己很難用平靜的語氣說話，一開口就充滿怒火。這樣肯定不行，說著說著就成了隔空放狠話，看誰先把誰氣死，那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左右看了看，趙邁招來三隻園丁龍，讓她們站在自己身邊。

  “一會兒我要說什麽，會通過心靈信號傳給你們。你們領會我的意思，換成比較溫和平靜的態度，轉述給環之聯盟的人，這沒問題吧？”

  園丁龍眨眨大眼睛，伸出肉嘟嘟的大拇指，“一切在我們身上！”

  四根翅膀的飛船停靠在懸浮平台旁，足有三千多米長的側舷上打開一道小門，索卡從裡面飛了出來。她獨身一個人，手裡提著個散發著寒氣的透明箱子，裡面是幾顆人頭。趙邁大概明白熾天使的想法，可他心裡無法得到任何舒解。

  索卡幾乎是用衝刺的速度來到趙邁面前，一甩手將箱子扔了過來，扎進趙邁面前的息壤裡。箱子蓋自動打開，六顆怪模怪樣的頭顱還帶著驚恐的表情。“其中四個是行動隊的家夥，違規擅自使用了空間打擊設備。另外兩個，一個是之前一直在找的耐括斯內奸，另一個是行動隊的主管。”

  趙邁看了一眼園丁龍，那三個小家夥互相商量了一下，認為突然莫名其妙問候天使的母親，肯定不是什麽好話。她們將趙邁的語句重新整理了一番，然後道：“主人說：這些頭顱對他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他無法從中得到心靈放松……以及改變。主人要的不是這個。”

  “你想要你的家人，這我很明白。可是空間打擊的力量……”

  趙邁蹭的一聲站起身來，周圍的Z蟲們齊刷刷發出怒吼，就連園丁龍們也嗷嗷叫著。嗷嗷兩聲之後，園丁龍還是得在趙邁的目光逼視下完成“翻譯”的工作。花了一番力氣去掉九成以上的內容後，剩余的主幹部分是：“聯盟若是做不到，那麽聯盟便沒有談判的資格。”

  “趙邁，環之聯盟一直在為多元宇宙服務，維持著各個世界之間的平衡和交通。若是你攻擊環之聯盟，那麽最高興的只會是耐括斯！”索卡焦急地說道：“現在，你製造的傳送門，已經在破亂世界之間的時間隔離，這樣下去多元宇宙的多樣性就會遭到破壞，而……”

  “閉上你的嘴！”趙邁沒有通過園丁龍，而是直接說道：“我的要求很明確，過去、現在、未來都是一貫的，那就是讓我的家人平平安安出現在我面前！我無權利進行停戰談判，只有我的本體才有那個能力——我只有發動戰爭的能力。”

  “空間打擊會讓空間通道崩塌，變成毫無空間屬性的一個孤立的點！從擁有時間的立體狀態直接降低成虛無！”索卡攤開雙手，正要接著往下說，卻被劉粟打斷了：

  “那天使！環之聯盟現在就完全沒有在進行挽救之前錯誤的行動嗎？”

  “我們當然在想辦法，一系列實驗正在進行當中。關於空間打擊，相關的所有理論，所有魔法、技術和知識，都在一遍又一遍地進行檢視，希望能夠發現破解的方法。我們需要時間！我們也同樣需要減輕戰鬥威脅，來抽調更多的資源進行研究。”

  “你就按照環之聯盟那種拖遝、沒有效率、不負責任的步調走吧，我只要結果。”趙邁說道：“時鍾在滴答滴答向前走，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你難道真的瘋了？還是從空間打擊中復活的時候喪失了理智？你怎麽可能對抗環之聯盟，對抗整個多元宇宙？！”

  “索卡，多元宇宙很大，我和它相比的確很小。但是，空間打擊沒能殺死我，你們還有什麽其他辦法？我今天打一點，明天打一點，日日夜夜月月年年一直打下去，一直積累起來，環之聯盟怎樣，多元宇宙又怎樣？”趙邁哼了一聲，道：“環之聯盟總部有自己的實力，你們也有能力找人來幫忙。不管是因為理念還是因為金錢，只要來對付我的，我就去對付他，還有他身後的一切。環之聯盟攻擊我的家人，我就攻擊所有人的母星。一隻龍找事兒，我就滅了龍的國度，並且繼續追殺下去！誰敢來幫你，誰還會幫你？沒有了多元宇宙的生物協助，環之聯盟還能剩下什麽？你們的本質，不過是一具空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