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笙斟酌了一下語句,“我不是說了嗎?等辛夷醒過來,我就在你身邊了。”
夏辛夷看著他,撇了撇嘴:“那我不要做手術了。”
陸寒笙一時有些啞然,他沒想到夏辛夷竟然還是會任性的,畢竟她正常的時候,向來都是那麽的成熟冷靜,讓人信服。
陸寒笙看了一眼同車坐著的護士和醫生們,那個被他看到的醫生尷尬的抬起頭,對著陸寒笙道:“白血病手術需要全身消毒才能進行,閑雜人等,最好還是不要進去了。”
陸寒笙當然也知道這個手術的危險,畢竟他曾經也躺進去過,他歎了口氣,收回了視線,對著夏辛夷道:“辛夷,我沒法進去。對不起。”
“……”夏辛夷瞅了瞅他,沒說話,只是抬起手抱住了他一隻手臂,把臉靠在他的胸膛上,有點小失落,又很想靠近他的模樣。
這樣的舉動,在她正常的時候,恐怕是怎麽也不會做出來的。
就算她最害怕最恐懼的時候,她也依舊保持著自身的理智和冷靜。
也只有在這種記憶全無,只剩下本能的時候,她才把自身最脆弱的一面展現出來。
她骨子裡,依舊是那個膽小敏感的孩子,這十幾年來,除卻那些層層偽裝,她依舊是那個害怕被親人朋友拋棄的夏辛夷。
作為一個孤兒,一個被收養以後又被遺棄的孤兒,她骨子裡到底有多害怕被拋棄,或許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陸寒笙輕聲歎了口氣,他手指輕輕撫著夏辛夷柔軟綿密的長發,夏辛夷的頭髮帶著一點自然卷,此刻披散在肩膀上,像是在海水中微微浮動的海藻,他手指細心的打理著她頭髮上一點小毛糙,斟酌了片刻,他才輕聲道:“等你出來了,我以後永遠都陪著你,我不管到哪裡去,都帶著你,永遠都不會拋下你……”只希望,等到她清醒的那一天,也能選擇不要拋棄他。
“好不好?”
陸寒笙的音質清冽,自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冷傲,而此刻微微壓低,卻像是染著一絲薄酒,帶著一絲讓人微醺的味道。
這樣寵溺的話語,從這樣倨傲的一個男人嘴裡說出來,簡直要讓再鐵石心腸的女人都要開口應下來了。
一旁的護士蠢蠢欲動,盯著夏辛夷他們看,江城的陸少傳聞裡向來冷情冷性,身份高貴高不可攀,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男人,竟然有如此溫柔似水的一面?
就算是百煉鋼也要化成繞指柔了。
夏辛夷悶悶不樂,她剛見到他,自然是很不想跟他分開,她總覺得她找這個人,已經找了很久很久了……她怕醒過來,他又不見了。
但是陸寒笙話都說到這種地步,她再不肯答應,夏辛夷想,那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
宮禦跟她說過,就算相識的人之間,也需要一點自身的空間。
——當然,那都是因為他有事情要忙沒法陪她才這樣說的。
“……好吧。”夏辛夷艱難的應了下來,她抓著陸寒笙的手指,抬眼看他,“不過,你可不許騙我。”
她總覺得,她曾經好像也等過什麽人,而那個人……
卻再也沒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