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對不起她，所以她恨他也是應該的，只是……

  心裡那一個疼啊！

  疼得老爺子整個人都不好了：“就算她恨我，你們也應該告訴我，至少，我能照顧她啊……”

  “她求老太太把老宅交給淺淺以傍身，這樣她就再不會追究他們兄弟當年對她犯下的罪，她願意繼續住在禁園裡，為的僅僅是還能從老太太嘴裡聽到淺淺的消息……”

  話說到這裡，赫奶奶已是把心裡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見老爺子已近崩潰，她最後的那一句她留下來並不是因為你到底還是沒忍心說出來。

  雖然，這就是事實！

  “她曾有多愛你，就有多恨你！顧家毀了她的一生，可你……卻毀了她的希望……”

  大家都是女人，縱然赫奶奶一輩子都沒有嫁過人，但並不妨礙她那一顆靈敏的心洞悉世間的真相。

  她從未認可過老太太的行為，因為，那太自私！

  但她也從未阻止過老太太那麽做，其實，也算是自私，大家都是自私的人，所以，赫奶奶自認也沒有資格說別人什麽。

  只是，葉綺羅的一生太過悲涼，做為一個生活冷漠的女人，赫奶奶都看不下去了。

  於是她說了出來，把什麽都說了出來。

  哪怕，明知道自己說過後，葉綺羅醒來後可能還是會怪自己，但她還是說了。

  只是說過後，又從自己的觀點出發，提醒老爺子道：“老爺，不是我不告訴你她還活著，是她，寧願自己是個死人，也不想再做葉綺羅……”

  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心疼？

  人生太苦，苦到寧可死去也不想要自己的人生……

  葉綺羅的人生就是這樣的一種悲涼存在，所以，赫奶奶最後的選擇，便是尊重：“她的人生已經這樣悲慘了，最後的一點心願，我又怎能不成全？”

  原來，不和他相信，不和他相見，叫成全！

  顧老爺子心如刀絞，但還是認可地點了點頭：“是，是，是……”

  赫奶奶說的每一個字都等於在扎著老爺子的心，他捂著心口走回妻子的身邊，滿面皺紋的老手，輕輕地執起妻子的手：“你恨我，也是應該的，其實，我也恨我啊……我也……”

  有多愛，就有多自責！

  顧柏川這一輩子，做了無數無數值得驕傲的事，但隻這一件，就足夠抹去他身上所有的讚美……

  連妻子都保護不好，連女兒都保護不好！

  他是世界是最差勁的男人！

  所以，他是真的恨自己，但更恨的是，傷害妻子人的都是自己的親人，所以，他就算是氣得想要殺人，能殺的，好像也只有一個自己。

  那是何等的一種悲涼？

  老爺子握著妻子的手，眼淚大股大股地湧出來：“可你倒是好起來啊！你不好起來，怎麽能夠罵我？怎麽能夠打我？怎麽能夠怨我？”

  “爸，您不要再說了，您心臟不好啊……”

  老爺子擺舞手，又自嘲：“如果不是想再跟她說會兒話，我真想現在就去死，是我對不起綺羅，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