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停住了動作，余笙擔心地喊他：“學長？”

  溫少卿眨了眨眼，將眼裡酸脹的液體逼回去，抬起頭笑笑：“辣椒有點多。”

  余笙立即給他倒了一杯水，推過去。

  溫少卿喝了一口水，頓住看她：“你這丫頭今天怎麽不吃？”

  余笙不好意思地低頭看看圓滾滾的小肚子，剛才那會兒，江阿姨盯著她喝了大半罐湯，她都要撐壞了。

  盯著她可愛的小臉，溫少卿什麽都沒有說。

  從面館出來，天色已晚。

  上次來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下著雨，而今夜月朗星稀，一眼望去，就讓人覺得格外愜心。

  看見路邊的各種美食，余笙眼睛又有些發直了。

  溫少卿笑笑，跑過去給她買了一串糖葫蘆。

  余笙總覺得今天的溫少卿有點不一樣，他雖然笑著，可她卻覺得他並不是真心實意的笑。

  夜色已深，余笙漸漸的覺得有些冷。

  “學長，你心情不好嗎？”

  溫少卿慢慢定住，轉過身盯著他。

  “小笙，我有話要對你說。”

  余笙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裡莫名有點不安。

  “還記得我問過你的那個問題嗎？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你還會繼續喜歡我嗎？”

  余笙心裡忽然有點酸，他原來是在因為這個不開心。

  “不管怎麽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金錢不一定能帶來幸福的。”

  “只要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算過得窮困潦倒也是幸福。對嗎？”

  余笙咬咬唇，轉過了頭。

  這是當時溫少卿問她這個問題時，她給的回答。

  “可學長你並不是一無所有啊，你那麽有才華，就算靜蒼集團暫時被溫少庭那個壞蛋搶走了又怎麽樣？總有一天，你會再一次拿回來的。”

  溫少卿不受控制的眼睛一熱：“對，會拿回來的……”

  “小笙，你喜歡我嗎？”

  只是他第二次問她這個問題，余笙卻再一次愣住了。

  喜歡這兩個字，她不敢說，因為她自己心裡都不確定。

  但是溫少卿板過她的肩膀，眼底盈著膩人的溫柔：“我想聽你說，我在你心裡到底是怎麽樣的位置。好像……你從來都沒說過喜歡我。”

  余笙心口一陣陣發麻，她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學長，除了爸爸和爺爺，你是這世上第三個讓我感覺到家人般溫暖的人……”

  溫少卿盯著她，瞳孔縮了縮。

  喉嚨裡堵得實在難受，看著這漆黑的夜色，他眯了眯眼。

  許久，余笙感覺到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忽然松開了。

  她抬起頭，看見溫少卿眼底遮著一層透亮的光。

  “我就要去美國了。”

  余笙好奇的盯著他：“是要給阿姨看病嗎？”

  溫少卿點著頭：“我不能看她一輩子躺在床上，而且……溫少庭就在那裡。”

  溫少庭跑去美國的事，阿起告訴過她。

  聽他這樣說，余笙好久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你要去美國找他嗎？”

  “嗯。”

  “那你要多久才能回來？”余笙不知道他想說的到底是什麽，天真地問。

  “也許五年，也許十年，也許一輩子……”

  余笙仰頭呆呆地看著他，眼睛都有些酸。

  “學長，其實權利都是身外之物不對嗎？就算我們不去跟他爭，溫少庭那樣的壞蛋也會得到報應的。”

  “可那是我爸爸的心血，我不能讓它毀在溫少庭的手裡。還有，我要為我媽報仇。”

  余笙臉色已經開始發白，她嘴唇哆嗦著，聲音顫抖得變了形。

  “不報仇可以嗎？只要阿姨好起來不就行了嗎？為什麽非要報仇呢？你們是親生兄弟啊。”

  溫少卿驀地轉頭盯著她，猩紅的眸子帶著撕裂的痛楚：“可他想過他和我是親生兄弟嗎？我媽被他害成這樣，我無法放任他一直逍遙法外！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奪回屬於我的東西！我要報仇！”

  一陣冷風襲來，余笙感覺到徹骨的冷意立即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終於明白，他是來跟自己告別的。

  “那你……準備一個人去嗎？”

  溫少卿胸口劇烈起伏著，心臟像是被割成一片片，他多想帶她一起走，可是他不能。

  “我會帶著我媽，明天晚上就走。”

  “那你還會回來嗎？”當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也許會，也許不會。報不了仇，我就永遠不會再回來。”

  愣了好久，余笙才反應過來。

  盯著他冷漠的臉孔，她聲音抖得就快要哭出來。

  “所以你今天來找我幹嘛的？剛才那是最後的晚餐嗎？”

  溫少卿有些不敢再看她，他生怕看見她的悲傷和絕望。

  他轉過了頭：“我們……還是分手吧。”

  “溫少卿……”她疼得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你這是要拋棄我了嗎？”

  溫少卿平靜的神色下，藏匿著所有的刺痛和無奈，他輕輕啟唇，盡可能風輕雲淡的對她說。

  “我不能為了兒女情長放棄靜蒼集團和仇恨，對我來說，那些才是最重要的，感情只是其次。”

  “你說謊！你不是說過我們的緣分是注定的！你怎麽能說走就走？”她一下子後退幾步，啃了一半的糖葫蘆狼狽地掉在地上。

  溫少卿喉嚨裡緊得發苦，他狠狠地壓著胸膛裡的劇痛，沙啞的嗓音輕飄飄的。

  “抱歉，我之前說過等你到20歲的話。我們終究還是不適合，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而他，如果不接受盛北爵的條件，在不久的將來，他連最起碼無憂無慮的生活都不能給她。

  “虛偽！你要走就走，別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你走啊，我不會攔你！”

  她這樣嘶聲力竭地喊著，眼淚卻一直源源不斷的往下流。

  原來分別的感覺這麽難受，更何況還是一個給過自己那麽多歡聲笑語的人。

  他說走就要走了，不留一絲感情。

  看著她這樣，溫少卿心裡比她都還要痛，他忙拉住她的手，驚慌失措地道歉。

  “對不起，小鴕鳥，是我傷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