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北爵正站在書桌前,眼底的寒星淒冷不見底,而阿起則背對著她站在盛北爵面前,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見進來的人是余笙,盛北爵頓時抬眸盯著她,眼神幽深如海。
余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感覺屋內的氣氛冷凝到了極點。
雖然害怕,但她還是梗著脖子:“阿起又沒做錯什麽事,三叔你幹什麽罵他?”
在余笙的認知裡,阿起雖然刻板,但是個很認真負責的男人,他跟了盛北爵這麽多年,從未犯過任何錯誤。
盛北爵看了她幾眼,目光又落在阿起身上,帶著深深的探究。
阿起素來沉穩的語調有些急切:“先生,小姐她什麽都不懂,你要罰就罰我吧,都是我的錯!”
余笙懵懵的,不懂阿起什麽意思。
難道阿起又向盛北爵告密了?
余笙心臟猛地下墜,正想著應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只聽見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傳出來。
“滾出去!”
阿起攥緊拳頭,沉了口氣,拉開門離開了。
屋內只剩下她和盛北爵,書房冷色調的裝修風格,加上剛才發過火的男人,余笙不由瑟縮了下。
就在她以為他會質問自己的時候,盛北爵開了口:“下去吃飯吧,時間不早了。”
這句話對於余笙來說簡直如獲大赦,她看都不敢看盛北爵一眼,就轉身跑了。
看著她離開的纖瘦背影,男人深邃的眸底暗潮湧動。
她從來不在乎他,就算是他對她千般好,她也從來不記得分毫。
她記得的,就只有對他的厭惡。
她連阿起都能維護,卻從來都不會想到他。
腦袋撕裂一樣的疼,盛北爵用力按住太陽穴,試圖壓製住那股強烈的疼痛。
………………
接下來的一整天,余笙都惴惴不安。
她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聽唐栩的安排,可是自從昨晚看見盛北爵罵阿起以後,就立刻下了決定。
就如唐栩所說,再這樣下去,他們肯定會被發現的。
只是她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偷自己的證件,她知道盛北爵將東西放在了書房,她隻去過他的書房兩次,根本不清楚那裡的結構。
最重要的是,盛北爵在家裡時,除了吃飯和睡覺的時間,其他時候基本都在書房,她根本沒有機會下手。
而讓余笙意外的是,晚上,她就迎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晚餐的時候,她明顯沒什麽胃口,一碗米飯好久都沒有吃完,小雞啄米似的。
她垂著頭盯著碗裡的米飯數啊數,小臉幾乎都要塞進碗裡似的。
正在她發呆的時候,碗裡忽然多了一塊魚肉。
男人盯著她,目光柔和到極致:“最近補課費腦子,多吃點魚肉。”
“喔……”她輕輕嘟囔了一句,將魚肉塞進嘴裡,但也沒嘗到什麽味道。
對面的男人吃完碗裡的最後一口米飯,拿起餐巾紙擦拭著嘴角,語氣淡淡:“我要去倫敦出差,明早就走。”
聞言,余笙立即就抬頭,大眼睛萌萌的眨巴兩下。
“出差?”
盛北爵漱了口,盯著她:“這次可能要久一點,一星期,阿起也會跟我去,老馮會送你上下學。”
余笙的眼裡明顯有一閃而過的驚喜,像是為了掩飾,她忙低頭扒了一大口米飯。
可是余笙不知道,她的這個舉動早已經出賣了她的興奮。
“有什麽需要就告訴江阿姨和老馮,有事情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余笙沒吭聲,只是點點頭。
她其實是不敢看他也不敢同他說話,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自己的小心思。
“有什麽需要就告訴下人,別亂跑,每天上完課就早點回家,別讓我擔心。”
余笙心想,這男人怎麽這麽囉嗦?
不就是出個差嗎?
再說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過似乎他以往出差都是兩三天,還從來沒有像這樣久過。
余笙清楚地記得那是五年前,那時候景儒集團還是爸爸在管理。
有一天爸爸告訴她,他的弟弟,也就是她的三叔要從倫敦回來了。
他們多年未見,所以他要親自去接他回家。
而就在回來的途中,余笙的爸爸所乘坐的飛機突然墜落,掉進了太平洋。
最後新聞上宣布了最終結果,他們機上的乘客已全部死亡,連屍體都找不到。
而本應該乘坐那個航班的盛北爵,卻意外的不在其中。
那時候余家亂得不成樣子,爺爺一病不起,公司又沒有人打理,她發著高燒也沒有人管。
是盛北爵及時出現,才救了她一條小命。
可是自從余笙知道盛北爵就是爸爸要去接的那個弟弟以後,就恨上了他。
在余笙的記憶中,盛北爵對自己很嚴厲。
他總是板著一張臉,眼裡的冷厲幽深叫她不敢靠近分毫。
他給她買了很多玩具,她卻從來連看一眼都不肯。
她的房間裡有很多玩具,被扔在地上的從來都是盛北爵送的那些。
“三叔放心去吧,我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自己的。”
用完餐,余笙正準備上去睡覺的時候,盛北爵喊住她。
“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倫敦?”
余笙懵了懵:“我還要上課。”
盛北爵靠在沙發背上,盯著她:“可以請假,你不是說你一直想去倫敦玩嗎?”
她有說過嗎?
余笙想了想,她好像確實有在他面前提過。
因為她最喜歡的畫家在倫敦,聽說那個畫家僅15歲就一躍成為畫神,後來頗具盛名。
只是六年後,他卻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般,之後他所有的作品都成為了絕世孤本,沒有任何人再見過。
“算了,反正也見不到他了,而且我還要上課呢。”
“見誰?”他似乎很感興趣。
“畫神啊。”余笙脫口而出,但轉而又撇撇嘴:“算了,反正說了你也不知道。”
像他這樣功利的商人,怎麽會知道那些高雅的東西。
“是那個15歲一畫成名的畫神?”
“你知道?”余笙僵了一下,轉身看他。
“畫神?只不過是一些縹緲的東西罷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余笙察覺到他說那句話時眼底含著落寞,像是回憶起了什麽傷心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