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了眼外面擦黑的夜色,想起剛才打她電話時的‘無法接通’,盛北爵用力沉了口氣。
“還有誰沒到?”
老師四處看了看,才囁喏的回答:“好像……只有余笙沒到。”
聽見盛北爵粗沉的呼吸,老師忙解釋:“盛先生,我這就發動所有同學去找余笙!”
電話還沒有掛掉,盛北爵就大步流星的出了門。
…………
青邙山雖然不遠,但畢竟那裡都是山路和坡道,盛北爵駕車到了郊區,車子就不能進去了。
當他步行來到青邙山腳下的駐地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領隊的老師看見他,忙步履匆匆的迎上去。
“人呢?”他粗喘著問。
“盛先生,我已經讓學生出去找余笙了,現在回來了一部分……都說沒找到。”
很多學生看見盛北爵來了,紛紛圍上來,一臉花癡的看他,不明白他這樣的大人物為什麽會來這裡。
“這附近還有什麽山?”
“青邙山後面還有一座桑山,不過進山的路和青邙山不同,從市區出來進山的時候有兩條分路,另一條就是桑山。余笙……她不會是走錯路了吧?”
盛北爵冷黑的眸子掃了眼周圍,最後問老師要了把手電筒,匆匆離開了。
…………
因為當時是跟著大部隊走的,余笙並沒有帶照明工具,她摸著黑一直走,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到後面實在累得已經走不動,但她還是不敢停下來。
周圍都是樹林沙沙的聲音,好像還有動物跳來跳去,她害怕極了。
兩隻手掌疼得火燒一樣,她一個人走著走著,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
此時此刻,她很想盛北爵,很想很想他。
可是她又怕他。
知道了那樣一件驚人的事情,她以後還怎麽面對他?
就像原來一樣,把他當做自己的三叔嗎?
不,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除了叔侄,他們還能有什麽關系?
手掌疼,腳底疼,就連心裡也疼。
到了現在,她發現自己真的是一無所有的人了。
朋友沒了,就連三叔也沒了……
整個山林裡靜悄悄的,余笙停下來剛喘了口氣,就聽見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音。
那不是風吹動樹林的聲音……
余笙身體僵硬著,鼓起好大的勇氣才敢回頭去看。
只見漆黑的山林裡漸漸出現一道光光線,她眯起眼睛看過去,就看見樹林深處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
他逆著光而來,高大的身影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有些駭人。
余笙腦子裡忽然就映出幾個字,電鋸驚魂——
夜黑風高之時,變態殺人魔拉著駭人的電鋸,逆著光緩緩走過來。
她用手捂住嘴,舍了命的向前跑。
這時身後那人發現了她,腳步也跟著加快。
余笙忍不住的嗚嗚哭出聲來,她又摔倒幾次,掌心更疼了,但她一點都顧及不到。
可是等她站起來再想跑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而陰森的男聲:“哪去!?”
余笙來不及分辨那人的聲音,只是拚了命的想跑。
頭暈目眩之間,一隻大手忽然卷住她的腰,將她扯了過去。
余笙腦袋裡像炸開一樣,她以為壞人要殺她了,一邊扯著嗓子大哭,一邊抬手往他胸口撓去。
“你滾開!你不要殺我,我不好吃的!不要吃我!”
這時,頭頂傳來一道粗沉的嗓音。
“哭什麽?我不吃你!”
余笙頓時一僵,直到確定周身是熟悉的氣味,她才慢慢回過頭。
立在她眼前的,竟然是盛北爵。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好一會兒都盯著他一動不動。
盛北爵看著她那樣子,就知道她是嚇壞了。
一把將她扯進懷裡,將她的小臉按在自己胸口,讓她貼著自己依舊狂跳的心臟:“笨蛋,怎麽會迷路?走不動不會上收容車嗎?”
聽見他熟悉的聲音,余笙一下子眼淚掉得更凶了。
她緊緊抱著他,濕噠噠的小臉恨不得塞進他身體裡一樣:“我找不到其他人……不知道他們都去哪兒了,三叔,我好害怕……”
擁著她冰冷的身子,聽著她顫抖的哭音,盛北爵心裡疼得就像被挖了一個窟窿一樣。
可是他慌亂了一晚上的情緒,在看見她的這一刻,也在慢慢平靜下來。
“別哭,有三叔在,小笙不會有事的,別害怕,三叔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哭了好久,余笙才冷靜了一點。
她紅通通的眼睛盯著他:“你怎麽會來這裡?”
盛北爵斂眉盯著她,心裡軟得跟泡了水的棉花一樣,原本準備責問她的那些話,一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抬手擦拭掉她小臉上的眼淚,他又卸下她肩上的書包拿在自己手裡:“來找你。”
話落,他打著手電筒朝四周掃視了一圈:“不遠處的山腳下可以搭帳篷,走。”
余笙躲了他一下,咬唇低低道:“我想回家……”
她不敢跟他單獨相處,她甚至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只要看見他的眼睛,她就會想起溫沐說的那些話,想起最近發生的種種。
盛北爵沒瞧出她有什麽不對勁,他將書包甩在自己肩上,伸臂霸道地將她扯進自己懷裡:“手電筒快沒電了,今晚走不出去,先在帳篷裡將就一晚。”
余笙好不容易松懈的情緒再次緊繃起來,她不安地掙扎著:“三叔,這地方很可怕,我不想在這裡待著……你叫阿起來接我們好不好?”
“這裡沒信號。”他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就摟著她往前走。
余笙不知道等下會發生什麽,她書包裡只有一頂帳篷,那麽他們今晚就要睡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她就害怕得渾身發抖,冰涼的眼淚淌了一臉。
盛北爵的心思全在尋找可以搭帳篷的位置上,完全沒猜到她此刻混亂的心思。
走了一會兒,他忽然轉頭問她:“腳疼?”
他感覺到她走得很慢,還偶爾抽一口冷氣。
余笙剛搖了搖頭,就感覺身子一下懸空,人已經被他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