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揚長而去的座駕,溫沐漸漸滑倒在漆黑的夜色裡,放聲大哭。
…………
余景儒出院那天,余笙很早就到了醫院。
她站在病房門口,特意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才推開門進來。
可病房裡除了余景儒,再就只有鍾叔和幾個下人在收拾東西。
余笙心裡窒悶了一下,她以為那男人也會在這裡……
余景儒看見她從門口進來,對她招了招手:“小笙,快過來!”
余笙收拾起自己亂糟糟的心思,快步走到余景儒床邊。
“爺爺,其實家裡又沒什麽事,你該在醫院多住一段時間的。”
余景儒慈愛地摸摸她的發絲:“你呀,跟你三叔一樣,總讓我住在這裡,我這個老頭子在醫院待得都快發霉了。”
余笙翻翻眼睛,嘟囔:“我才跟他不一樣……”
余景儒笑笑:“你這丫頭,等會兒你三叔過來了,可別再跟他頂嘴了,他那麽強壯的人都生病了,可想而知有多嚴重。”
聽了爺爺的話,余笙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晚的事情。
那晚那男人牽著她的手,一聲一聲的喊著‘別走’兩個字。
那天回去以後,一整天,她都覺得自己的雙手是滾燙的。
課間洗手的時候,她還盯著自己的手發了好久的呆,仿佛他的味道還纏綿在那裡。
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腦子裡怎麽會總想著他……
“不就是發個燒而已啊,有什麽大不了的?我也經常發燒呢,他一個大男人,哪有那麽脆弱?”
余景儒隻當她是青春期的叛逆,歎口氣無奈的替盛北爵說話。
“剛才阿起來的時候,說你三叔昨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你這丫頭,你看他不吃飯也不勸著一點?你三叔也是個可憐人,身邊除了你和我,就再沒有別的親人了。我不在他身邊,你這個做小輩的也不關心他一點。”
聽著余景儒的話,余笙忽然一滯。
他一整天都沒吃飯嗎?
她那天早上走的時候,他明明差不多已經退燒了啊。
是又燒起來了嗎?
一瞬間,余笙忽然就什麽心思都沒了。
那天早上霍佳音不是去雲間水莊了嗎?她沒把那男人照顧好嗎?
看著她不說話,余景儒以為她是愧疚了:“丫頭,你也別太難受,索性他身邊還有個佳音,佳音也算是癡心一片,她等了你三叔這麽多年了,等他們結婚了,她一定會把你三叔照顧得很好。”
結婚,又是結婚。
為什麽所有人都說盛北爵會和霍佳音結婚?
余笙低下頭,悶悶的問了一句:“阿起剛才來了?”
“你三叔和阿起早來了,佳音也一起來的。我的出院手續還沒辦好,佳音說陪著你三叔去檢查一下身體。”
余笙忽然有些氣餒,心裡也越發說不出的窒悶。
比起她來,霍佳音那女人確實是對盛北爵很好。
等等,她為什麽要拿自己跟霍佳音做比較?
余笙怕自己在爺爺面前表現得太異常,她起身倒了一杯水遞到他面前,隨口問了一句。
“爺爺,三叔他真的再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余景儒握著水杯的指節一瞬白了好幾分,良久,他歎了口氣。
“你三叔他是個可憐人,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父母就走了。”
余笙的心一下子被揪緊,她一直以為他是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的,沒想到真相要比她想象中的更淒楚。
“爺爺,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余景儒頓了頓,粗重的歎息聲裡帶著點欲言又止。
“是孤兒院的院長告訴爺爺的。”
可孤兒院的院長又是怎麽知道的?
如果盛北爵的父母去世的時候,他還很小,他那樣的沉悶的性子,怎麽會將那樣沉痛的事情告訴院長?
余笙又要問的時候,余景儒就疲憊地拍拍她的手背:“好了,快出去看看你三叔檢查得怎麽樣了。”
一聽讓她去找盛北爵,余笙就立即蔫了。
她才不要去找他,她不想看見他身邊的那個女人。
余笙正想著拒絕的措辭的時候,就聽見門外傳來霍佳音嬌軟的嗓音。
“幸虧你沒事了,不然這幾天人家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以後生病可不許瞞著我了,知道嗎?”
她聽見男人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已經逼近門口:“你這是盼著我再生病?”
“哪有?人家只是擔心你嘛,你這人太壞了,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告訴人家。”
“發個燒而已,我能有什麽事?別一驚一乍的。”
“可是人家真的擔心嘛,你都不知道你那天晚上燒成什麽樣子了,我都差點叫我哥的警衛隊去把那混蛋醫生抓了。”
余笙正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余景儒就拍拍她的手背:“瞧瞧佳音對你三叔多緊張,你啊,真應該學著點。”
聽見門把手被擰開的聲音,余笙立即就轉過頭,匆忙拿起一顆蘋果佯裝在削皮。
須臾,門口那兩人就進來。
“爸,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
盛北爵的話音才落下一半,就看見了背對門口坐著的小家夥。
男人剛才嚴肅的聲音一下子軟了下來:“要不要在出院前再檢查一遍?”
“還用檢查什麽啊?我現在看見那些儀器就頭疼。”
余景儒樂呵呵的:“小笙,你剛才還不是問起你三叔嗎?他來了。”
余笙後背一下子繃得緊緊的,她總感覺有一束灼熱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讓她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見她不說話,霍佳音從她身後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小笙,你在幹什麽?”
聽見霍佳音的聲音,余笙下意識的就轉過頭來,發飄的目光一下子同盛北爵幽深的眸光撞上。
他的臉色好了很多,漆深的目光又恢復了往日的冷峻,他看起來好了很多。
可是他為什麽不吃東西?
余笙匆忙轉過頭,粉嫩嫩的唇瓣緊緊的抿起:“我……我在削蘋果。”
霍佳音笑笑,盯著她手上的刀和蘋果:“蘋果可不是這樣削的,瞧瞧你,果肉都快削沒了。再說讓下人削就好了,你這可是一雙小公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