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阿姨小心翼翼的開口:“先生,我還是把飯菜拿上來,讓小姐在房裡吃吧。”
“拿上來我也不吃!讓我餓死好了!餓死了就不用受他的折磨了!”
余笙的這句話落下,房間裡的溫度頓時降至冰點。
盛北爵盯著余笙,又回頭看了眼門外圍著的下人,直接大聲斥罵:“都給我滾出去!我看她到底要怎麽鬧!”
下人們鮮少見到盛北爵發這樣大的脾氣,紛紛嚇得趕緊跑了。
江阿姨也不敢多留,臉上帶著濃濃的擔憂離開了。
下人走了以後,盛北爵拿起她的外套繼續給她穿。
余笙卻破罐子破摔似的推開他,稚嫩小臉上對他的憎恨展露無遺:“不就是少吃兩頓飯嗎?我又不會餓死!你用不著假惺惺的!”
他假惺惺的關心她這麽多年,就不累嗎?
他不累,她都累了!
盛北爵盯著她賭氣的小臉,忽然冷笑。
“少吃兩頓是沒什麽,可若是你一個不小心餓死了,我還要編理由騙余景儒,這多麻煩?”
聽完他的話,余笙愣了幾秒,隨後眼淚就大顆大顆落下來。
果然,他果然對他們余家圖謀不軌!
這男人對她的關心果然都是裝的!
就算她自己受再多委屈也沒關系,可她不能讓爺爺也一直被他欺騙,她必須告訴爺爺這男人的真面目。
“你少威脅我,我若是在你這裡死了,爺爺一定不會相信你的鬼話!”她大聲喊著,眼淚啪啪直往下掉。
“告訴我。”男人壁立的身影站在那裡,忽然轉了話鋒,“你昨晚為什麽跑去酒吧?”
他問過下人,下人說她當時連衣服都沒有換,就神色匆匆地跑出去了。
她昨晚喝得那樣醉,明顯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終於問出這個問題,余笙心裡卻瞬時一擰。
今天一整天,她都以為盛北爵不再管自己了,心裡又酸又苦。
可是到他真的問出這個問題時,她反而慌了。
她從來都不敢在盛北爵面前撒謊的,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昨晚做的荒唐事,要了她的小命都差不多。
余笙盯著他冷凜的表情,心臟抖得就快要跳出來,她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抬眸與他對視。
“我,我說了不關你的事,我做什麽去哪裡都是我的自由。我已經17歲了,長大了,再很多國家已經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主見,你……你沒權利像小時候一樣管著我了。”
聽著她一口一個長大了,不需要他管了,男人漸漸蹙起劍眉,眼神裡的冰塊也越來越沉。
“我再問你一遍,你昨晚——去酒吧做什麽?又是那個姓溫的?”
“不是沐沐,你別總是什麽事都以為是沐沐教唆我的,我已經有自己的主見了!”
她所有的朋友都要經過他的審查篩選,當初他也不允許她跟溫沐做朋友,還是她大著膽子堅持了好久,他最後才同意的。
整個伊頌中學,她就只有溫沐一個朋友,她覺得自己像條孤獨的可憐蟲。
可是她的挑釁,徹底激怒了盛北爵。
他臉色繃得緊緊的,瞳孔幽深:“姓溫的老頭子最近剛好住了院,靜蒼集團亂成一團糟……”
余笙陡然一愕——
靜蒼集團……
那是溫沐父親公司的名字。
余笙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這個男人想做什麽。
看著他那要吃人的表情,她瞬時就把什麽都吼出來了。
“是啊,我昨晚是去了酒吧!我還知道你做了什麽,你答應過我不傷害學長的,可你還是跑去傷了他的手,學長這輩子都不能彈鋼琴了,你滿意了吧?你怎麽這麽殘忍?你都已經把學長害成這樣了,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再對溫家做什麽的!你就是個殘忍的劊子手!”
她一口一個殘忍,讓盛北爵的臉色越來越冷。
他終於冷笑了一聲,眼裡陰森的光芒讓余笙不寒而栗。
“余笙,我這麽多年對你的養育栽培,在你看來就是殘忍?劊子手?”
“對!”她立在那裡,眼裡淚水在打著轉兒。
她今天流了太多眼淚,這會兒眼睛又乾又疼,已經難受得不行了。
“你除了威脅人、耍陰招,你還會做什麽?你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盛北爵看著她質問自己的凶狠眼神,心裡撕痛得厲害。
他知道她討厭他,可沒想到她竟恨他到這樣的地步。
難道這幾年是他錯了嗎?
他對她嚴格是錯的嗎?
他只是無法忍受她離開他的身邊。
她那麽傻,被別人賣了恐怕還會替人數錢。
她身體又不好,每一道食物都要經過他的嚴格把關。
他比她自己都要了解她的各種習慣,愛好。
這幾年,他已經習慣了照顧她,她若是不在他身邊,他唯恐她會受到任何委屈。
“我問你——”
盛北爵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壓出來的聲音。
“你當真這樣討厭我?討厭我的管教?”
盯著他岑寂的目光,余笙心裡莫名抖得厲害,但不是因為害怕。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她收不回來,就隻好硬著頭皮講下去。
余笙心想,大不了被他關一會兒,或者被他臭罵一頓。
“對,我就是討厭你!你不知道我多想從這裡搬出去!你這地方就像一座牢籠,我每天住得擔驚受怕!昨晚我會跑出去、會喝醉也都怨你!”
對啊,都怪他……
如果他放了學長,她就不會跑出去,也不會被人……
余笙低下了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地毯上,散開一片氤氳。
“好……”
她聽見他重重喘了一口氣,她從來沒聽過這老男人這樣低沉到無奈的語氣:“既然你不稀罕,那你現在就給我滾!滾出這裡!”
余笙先是愣住,然後才抬起盈滿淚水的雙眼,木木地盯著男人。
他竟然叫她滾!
這老男人從沒對她發過這樣的脾氣……
看吧,她就說,他一定是不想管她了,所以正好借此機會將她轟出去。
“滾就滾,誰怕誰?”
余笙抬手抹掉眼淚,哽著的熱氣差點將她的喉嚨刺破。
“盛北爵,是你叫我滾的,我早就巴不得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誰再回來誰就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