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雲珠問飯錢，又瞧著她在翻看菜牌，許掌櫃猶豫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確實，這桌飯菜是我親自算的，不會有錯的。”

  聽許掌櫃如此說，雲珠抬頭看了他一眼，“許掌櫃，我是個會算帳的人，不僅如此，我的記性還很不錯，剛才都上了什麽菜，我這腦子裡都是記著的。”

  雲珠如此說，讓許掌櫃的臉色不由得一變，他盯著雲珠，卻並未開口。

  “許掌櫃這樣可是不尊重人，我是客人，而且還是女人，我的夫君就在這兒，你竟然敢盯著我看，是忘記你做店家的規矩了嗎？”

  見許掌櫃盯著自己，雲珠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不止是她，舒思睿跟賀珍的臉色也不好看。

  雲珠的話，讓許掌櫃微微一愣，他趕緊將視線轉移，不再盯著雲珠看。

  身為店裡的掌櫃，他自然知道何為店家的規矩，剛才他所做的，確實是失了店家規矩的。

  見許掌櫃轉移了視線，雲珠將菜牌合上，然後拿出了十五兩銀子，放在了桌上，“許掌櫃，給我開個收據，證明我在這兒吃飯，一共花了十五兩。”

  說完，雲珠又掏出了六個銅板，放在了十五兩的旁邊。

  “一分不少，一分不差，我只需要你開個十五兩的收據，那六個銅板，就當是賞人了。”

  客人要求開收據，這樣的事情並不常見，但如果客人提出了要求，這不常見的事情，卻也是要做的。

  應了一聲，許掌櫃轉身向著樓下走去，雲珠又想到了什麽，便再度開口，“記得，是你親筆寫的。”

  這樣的收據，除了掌櫃之外，帳房也可以寫，雲珠只要掌櫃寫的，許掌櫃就得照做。

  下了樓，瞧著許掌櫃寫好了收據，按上了手印，雲珠讓賀珍將收據收好，然後再度看向許掌櫃，“許掌櫃，咱們改日再見。”

  說完，便帶著舒思睿跟賀珍離開了飯莊。

  瞧著三人的背影，許掌櫃的眉緊緊的皺著，他的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可這預感因何而來，他卻又說不上。

  出了飯莊，雲珠伸手摸了摸肚子，“我有些餓了，你們呢？”

  剛才飯莊的飯菜並不好吃，而且因為菜量少，盤子小的關系，雲珠吃得不多，這會兒覺得餓也是正常。

  “東家，要麽咱們再找些吃的吧？”賀珍看向雲珠，笑著開口提議道，她瞧得出，現在雲珠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好，不去店裡找了，咱們就看看街邊有沒有什麽東西，一般來說，這好吃的都在街邊呢。”

  雲珠的這個一般來說，只是她的猜測，不過這話也是有道理的。

  既然能在街邊開起來，生意還一直不錯，若不是味道好，哪來那麽多的回頭客？

  當然，也有覺得路邊攤便宜，所以為了省錢吃路邊攤的，但江城的路邊攤不少，這家不好吃，可以去吃別家，沒必要就在這一家耗著。

  找了個人還算多的路邊小攤，三人坐了下來，一人要了一碗小吃之後，賀珍這才問起了剛才店裡的事情。

  “我倒是沒想到，竟然會被自家店給坑了，仔細想想，除了咱們之外，還不知道有多少的人被坑過，咱們賀家的生意，向來都是光明正大的，絕對不欺騙客人，這可倒好，讓我直接抓了個現行。”

  聽賀珍問起，雲珠索性從頭講到了尾，話說到了最後，雲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怒意。

  之前賀珍倒是瞧出了一些不對，卻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這麽多的問題，一想到被自己家的店鋪坑，也難怪東家會不高興。

  說起來，那許掌櫃也是財迷心竅了，東家不是沒給他機會，可他偏偏不要那機會，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我估摸著，等那許掌櫃再看見您，估計臉都得變黑了。”

  自己騙了的人，竟然是自家的東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再想在賀家做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了。

  “管他呢，我倒是很期待他再見到我，會是怎樣的表情。”

  雲珠倒是不擔心他不認識自己，畢竟自己的身上隨身帶著賀家的印章，那是只有賀家掌舵者才能拿著的印章。

  之前那印章在賀老爺子的手中，如今雲珠掌管生意，所以賀老爺子就將印章交給了她。

  不過，在賀老爺子的手中還有一枚小章，畢竟雲珠出門了，若是遇到什麽大事，那小章就派上用場了。

  以前賀管家操持這些事情的時候，出門帶著的都是小章，只是雲珠跟賀管家的身份是不同的，所以手裡拿著的章自然也就不同。

  “這小攤的東西味道真不錯。”又吃了一口碗裡的小吃，雲珠開口讚歎，“之前外公說那家味道不錯，我還以為是真的，誰能想到味道不好不說，還……”

  “姑娘說的是不是拐角的那家賀記飯莊啊？”雲珠的話剛說完，小攤的攤主便笑著將話給接了過去。

  “嗯，就是那家，我們剛從那家出來，之前聽說好吃，誰想到一點都不好吃，價錢還很貴。”

  之前雲珠他們說話的時候，這攤主並沒有聽到，如今正好是閑下來了，雲珠的抱怨就被他聽見了。

  “其實那家的味道真是不錯，只不過你們是外地人，那好手藝自然嘗不到，不僅如此，菜量跟盤子都不對，價錢還比正常要高。”

  見雲珠點頭，攤主笑著開口，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您真是太神了，您怎麽知道的？”見攤主如此說，又是這樣的一副模樣，雲珠明白，這是自己打探消息的好時候。

  “這話我跟你說了，你可別傳出去啊。”正好眼下小攤上的人不多，攤主向著左右看看，然後壓低了聲音。

  “他家啊，以前不這樣，就這以後，越來越過分了，本地人他們不敢坑，專坑那種外地的有錢人。”

  “您看你們幾位，雖然吃我這小攤，可一打眼就知道，您幾位都是富貴人家的人，而且這口音明顯就是外地的，去了他那個店，可不就被坑了。”

  這攤主也是個話匣子，聽見雲珠問，就將自己知道的都給說出來了。

  “那菜不好吃，是因為根本不是大師傅做的，就是小學徒，至於盤子，那是專門為外地人準備的，菜量也是。”

  “菜量少，用的料就少，價錢高，收的錢就多，這些錢最後都進了他們的腰包。”

  “原來如此，那賀記的掌櫃，就是東家嗎？”聽攤主說到這兒，雲珠故意又問了一句。

  “不是，那許掌櫃就是個打雜的，真正的東家是賀家人，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就京城的那個賀家。”

  不得不說，這小攤攤主的消息還挺靈通的，京城賀家都知道。

  “啊，那個賀家啊，知道知道。”雲珠伸手碰了碰賀珍，賀珍立刻裝摸做樣的連連點頭。

  “對，就是那個賀家，這是賀家的生意，只是京城跟江城到底有距離，所謂天高皇帝遠，也沒人約束著他們，可不就這樣了嗎？”

  見賀珍點頭，小攤攤主繼續開口，“不過啊，也不是所有賀家的店面都這樣，咱們江城有不少賀家的店鋪，也就這家這樣，別的家還是很規矩的。”

  “說起來，這賀家是好人，往年趕上年頭不好，他們還會讓人給施粥呢，也算救了不少人。”

  感慨了幾句，攤主看向雲珠等人，“怎麽樣，東西好吃不？要不要再來一碗？”

  “不了，都飽了，一共多少錢？”笑著擺了擺手，雲珠開口詢問道。

  “五文錢，三碗五文錢。”見雲珠擺手，攤主倒是也沒什麽不高興，笑呵呵的說了價錢。

  數出了十個銅板，雲珠遞給了攤主，“還要謝謝您跟我們說了這麽多呢，這多出來的，就當是我們聽書了。”

  說完，雲珠站起身來，同舒思睿跟賀珍一起離開了小攤。

  瞧著手中的銅板，攤主笑著將錢收起來，然後將桌子收拾乾淨，只等著再來幾個客人，就收攤回家。

  “倒是沒想到，吃點小吃還能聽到些有用的東西。”

  時候也不早了，這幾天雖然不算趕，但也是挺累人的，三人向著客棧慢慢走著，雲珠想到剛才聽到的話，笑著開口道。

  “是啊，看樣子，這賀記做的實在是太過，以至於這街邊小攤都知道了。”

  賀珍點了點頭，向著雲珠看了一眼，“剛才那攤主一臉的嘲笑，顯然很看不起那位許掌櫃，也不知道那許掌櫃怎麽想的，怎麽能做這麽缺德的事情？”

  “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也是正常，既然他這麽做了，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咱們去店裡轉一轉。”

  雲珠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諷意，這樣的人，她肯定不會留著了，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若是失去了做人的底線，就算再有苦衷，也不值得同情。

  說話間，三人回到了客棧，賀珍跟雲珠夫妻倆的房間挨著，進屋之前，雲珠看向賀珍，笑著調侃著她，“自己睡怕不怕，要不要我今晚陪著你？”

  “這有什麽怕的，再說，您跟東家老爺就在我這屋子的隔壁，有什麽我就大聲喊，不怕聽不見。”

  賀珍嘻嘻哈哈的開口，她自然是不怕的，相反，她還有些隱隱的興奮，要知道，這可是她第一次出遠門，而且獨自睡一個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