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宜城的掌櫃們關系確實很好，我之前心裡隱約有些想法，等看過帳本之後，估計答案就會出現。”聽舒思睿說完，雲珠笑著開口。

  “這幾天也是辛苦你了，明天就別出去查了，等看過帳本，有了些頭緒，再做打算。”知道舒思睿有些鬱悶，雲珠開口安慰著他，舒思睿點了點頭，打算一切都按照雲珠說的去辦。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到了第二天，在晌午之前，各店便派人將帳本全都送來了，除了舒思睿之外，每人都被分了一本帳本，剩下的帳本，誰看得快，誰就能者多勞。

  雲珠手裡的，是醫館的帳本，瞧著上面一筆筆記得十分清楚，到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然而，越是沒毛病的帳本，就越可能有問題，對於這一點，雲珠還是清楚的，畢竟，之前在江城的時候，蔡掌櫃的帳本就是如此。

  “你們所看的帳本，是不是也都一點毛病都沒有？”翻看了幾頁之後，雲珠抬頭看向眾人，開口詢問道。

  “是的，帳本做的很完美，簡直是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若不是知道帳房不是一個人，我怕是以為這些帳本，都是一個店面一個人做出來的呢。”

  許掌櫃見識過的不少，看過宜城的帳本之後，他覺得以前蔡掌櫃的帳本，都沒有宜城的帳本這麽精細完美。

  “有時候越是完美的帳本，問題反倒是越多，先看著吧，等看完之後，咱們在好好的說一說。”找出紙筆，雲珠一邊看帳本，一邊自己做著計算。

  若是按照帳本來看，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可想也知道，生意好的店鋪，盈利卻比不上生意不好的店鋪，若說著其中沒鬼，那可真是太唬人了。

  接下來的幾天，眾人都在看帳本中度過，舒思睿偶爾會出去，查一查十分蹊蹺的地方。

  這世上到底沒有完美無缺的事情，帳本加上舒思睿的調查，終於讓雲珠捋順出了一些頭緒。

  雲珠不由得再次感歎，宜城的掌櫃們關系很好，不然的話，也不會為了保住別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是的，宜城的帳本，確實是有問題的，但是沒有人從中牟利，他們只是互幫互助，免得生意不好的店鋪，會被賀家解決掉。

  那些生意差的店鋪，確實是生意差的，而那些生意好的店鋪，也確實是好的，只不過，為了看上去都不錯，生意好的店鋪，會從店裡拿錢，去幫著生意不好的店鋪平衡收支。

  這樣一來，哪怕是生意不好的店鋪，也能夠顯示出盈利來，而生意本就好的店鋪，只要將帳面做平，保持住盈利的狀態，就算是達到目的的。

  至於那些生意本就不好不壞的，他們知道事情的全部，卻幫著彼此隱瞞，也就因為如此，宜城的掌櫃才會十分的團結。

  “倒是沒想到，宜城的掌櫃們，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其實生意都是有好有壞的，只要盡力了，也就可以了。”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雲珠不由得有些感慨，她看向在場的眾人，詢問著他們的意見，“這件事情，你們怎麽看？”

  “東家，小人覺得，他們這般盡心盡力，若是咱們將真相說出來，甚至將生意不好的店鋪關閉，一定會導致其他掌櫃的不滿，到時候宜城的生意，肯定會受到影響。”

  韓毅首先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聽她說完，眾人紛紛點頭，顯然是讚同他的說法。

  “這一點，我自然知道，這些店鋪我也都看過了，帳本我也瞧過，其實並不算虧損，完全不必如此，他們也是盡力了，我自然不會這麽不講情面。”

  畢竟都在賀家工作多年，若是她一點情面不講，怕是也會傷了別人的心，所以，就算生意一般，只要不是虧損的太厲害，她是可以得過且過的。

  不過，這件事情，還是要跟這些掌櫃們說一聲，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但是看在他們如此同心的份上，她可以不去追究。

  當然，以後這些人要更加的盡心盡力，為賀家工作，這也算對得起她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東家如此想，也是這些人的福氣。”聽雲珠說完，許掌櫃笑著開口道。

  “接著看帳本吧，上面的那些問題，你們都盡量挑出來，到時候有都是用得到的。”既然過幾天就要見面了，到時候肯定要把帳本上的問題說出來，畢竟，帳本的問題，直接反應了整個宜城的問題。

  聽雲珠如此說，眾人紛紛點頭，繼續去看手裡的帳本，挑著上面的問題。

  …………

  “木掌櫃，咱們的事情，會不會被發現啊？”看向木掌櫃，程掌櫃一臉擔憂的開口，幾家生意好的飯莊中，有一家就是他負責的。

  “雖然這新東家看著年歲不大，可卻聽說，是個有手段的，怕是咱們的事情，會隱瞞不住。”柯掌櫃開口，他歎了口氣，眉頭緊緊皺著。

  “你們都怕什麽，雖然咱們帳面確實有問題，可咱們沒有貪過賀家一文錢，總不至於就為了這件事，就怕咱們怎樣，若真是如此，豈不是寒了人的心？”

  木掌櫃還未開口，楊掌櫃便一臉不忿的說道，他看向木掌櫃，眉宇間帶著挑釁。

  楊掌櫃的心思，在場的人都知道，見他如此，眾人有心想要說些什麽，卻最終沒能開口說出來。

  “楊掌櫃說的對，雖然帳面有問題，可這麽多年，咱們對於賀家的生意，一直都是盡心盡力的，咱們也都問心無愧，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相識的老夥計們，但凡是通情達理的東家，都不會對咱們做什麽的。”

  “我打聽過了，在東家身邊跟著的許掌櫃，就是江城的那個許掌櫃，想想他做的事情，不還是被東家帶在身邊了嗎？由此可見，新東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木掌櫃很清楚，宜城的事情，之前的老東家也是知道的，但他一直沒有處理，顯然是顧及著這麽多年的情面。

  新東家是老東家的外孫媳婦，能被老東家選中，定然有她的過人之處，相信，她也能夠分清著其中的利弊。

  木掌櫃如此說，眾人頓時放心了不少，再有兩天的時間，他們就要再見新東家了，雖然一個個心裡都還有些發虛，但他們都希望，事情會按照他們所想的那般，新東家會給他們留些情面。

  “好了，都回去忙去吧，沒準咱們現在的舉動，都被東家老爺看在眼裡呢。”木掌櫃是記得的，之前在飯莊見面的時候，東家曾經說過的話，從一開始，她其實就看出了問題。

  這麽多天，就算他們做的再好，瞞的再緊，這世間也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事情早晚會被查出來的。

  聽木掌櫃說完，眾人紛紛應聲，起身向著屋外走去，楊掌櫃並沒有動彈，他坐在椅子上神色複雜的看著木掌櫃。

  “我知道你對我不服氣，若是你想要這個領頭人的位置，盡管可以拿去。”看向楊掌櫃，木掌櫃淡淡開口，事實上，對於領頭人這個稱呼，他一點都不喜歡。

  身為領頭人，很多事情跟責任，哪怕他不想面對，也必須要面對，很多次，他都想交出去的，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人。

  楊掌櫃的想法，他是知道的，只不過兩人一直沒有好好談一談的機會，趕上這次的事情，他覺得或許可以跟楊掌櫃好好談談。

  木掌櫃如此說，讓楊掌櫃的心裡很不舒服，他想要的東西，在別人的手裡，自己想得還得不到的，卻被人如此的輕視，實在是讓人氣憤。

  “我並沒有輕視的意思，身為領頭人，並非你想像的那麽簡單，這是一份責任，我說的是真話，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當領頭人，只是做一個掌櫃的話，會很輕松的。”

  看著楊掌櫃的表情，木掌櫃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他再度開口，同楊掌櫃解釋著。

  大概是他的解釋起了作用，楊掌櫃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不過木掌櫃的話，他還是不太相信。

  這麽多年，他始終沒看到木掌櫃有多麽的辛苦，每次有什麽事情，他都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上幾句，事情還是要別人去辦，但辦完之後，也就解決了。

  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幾句話，又能有什麽不簡單的，責任這個東西，楊掌櫃自認，自己還是擔得起來的。

  “不如你做上一段時間的領頭人試一試，若是不適應，我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楊掌櫃眼中的不屑，被木掌櫃看在眼中，他再度開口，同楊掌櫃說著。

  “好。”終於，楊掌櫃點頭應下，木掌櫃也不多言，直接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遞到了楊掌櫃的面前。

  “這是我這麽多年，總結下來的一些經驗，你可以多看看，這對你會有幫助的，除了經驗之外，還有我每天會做的事情。”話說完，木掌櫃轉身離開。

  此時屋內只剩下了楊掌櫃一人，瞧著手中的冊子，他猶豫了一下，這才伸手將冊子給打開。

  當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時，楊掌櫃的眼中閃過了詫異，他一頁一頁的翻看著，越是看下去，臉色就越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