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一陣沉默,很明顯,周子休說的沒錯,這件事情,確實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龍爺打這個電話,不是為了別的,而是他把周子休當成了子侄輩看待,而且很是看好,平時玩玩鬧鬧,就算把產業都變賣了,還從他這裡買了那麽多軍火,還有很多不管是數量還是種類型號,都是很敏感的那種,他都沒說什麽,隻當孩子喜歡玩鬧罷了,最多玩得大點而已。
但是他卻不想,周子休這麽一個陽光男孩,這麽多年了跟他們這幾個老家夥廝混,卻依舊沒有被沾染上那些壞習慣的好孩子,變成了一個陰毒的小人。
“你真的沒有給鯊魚恩下什麽手腳?”
好半晌的沉默過後,龍爺還是選擇了相信周子休,只不過相信歸相信,還是免不了最後問一遍。
“爺!我的爺爺誒!您老人家可要天地明鑒啊!您說,我要是真的想對他下什麽黑手,用什麽見不得光的手段,他能活到現在麽?這麽多年了,您老人家還不了解我麽?是,我承認,我搞了這麽大聲勢,折騰這麽半天,不是只為了跟他敘敘舊聊聊天,最終確實是有點虎頭蛇尾。我這幾年苦練武功您也知道,我為的就是跟他拳拳到肉的打一場,這次也是為了了結恩怨。結果他不光服軟認輸,還把洪拳的拳譜和他的心得給我作為賠禮,您說咱還能說什麽?都是文明社會了,大家都是文明人,打打殺殺的多不好,遍地都是攝像頭管著呢。您老就明說了吧,到底出什麽事兒了?是不是鯊魚恩那死胖子怎麽了?”
周子休都快要叫屈了,這真是天大的冤枉,自己閑著沒事兒,給他鯊魚恩下什麽手腳啊,他配麽?
“剛剛得到消息,二十分鍾之前,尖沙咀的隧道裡發生了一場車禍,現場發生過激烈搏鬥,鯊魚恩打光了他那把格洛克17的十幾發子彈死了,渾身都是傷。”
難怪了,這就難怪了,難怪龍爺不懷疑自己。
周子休這下子什麽都明白了。
自己作為宗師級的中醫大師,又曾經身家豐厚人脈廣博,想要配置點什麽,強效的延遲性致幻的藥物,那真的是不要太簡單,更何況,他又不是沒有前科,不是沒配置過這玩意兒,而且還就是幫龍爺配置的。
至於下藥的手段,對於一個宗師級的中醫來說,那更是基礎的技能。
偏偏的,之前自己弄出那麽大的聲勢,頗有一些雷聲大雨點小,結果沒多久,鯊魚恩就死了,龍爺能這麽快得到消息,不代表傳遞給他消息的人,還有時間細細查看究竟死因為何。
畢竟,不管是出車禍死亡,還是說把一個彈夾十七八顆子彈都打光,這都很古怪。
因為當初的鯊魚恩,可是地下賽車場的常客,堵車的時候他還能出車禍死亡?別鬧了!
至於渾身是傷,這個倒沒有引起龍爺的注意,剛跟周子休打了一場,沒點傷就見鬼了。
就算是作為勝利者的周子休,現在不也是在老陳這裡,躺在老陳的床上任由老陳施為麽?
別想歪,只不過也是一身傷腫,老陳給他擦藥呢。
第二天早上,周子休特意打開電視看起了新聞。
而與此同時,在赤柱監獄,也發生了一次小型的騷亂。
一名在押了三年的模范囚犯,不知道怎麽了,忽然主動挑事兒,一個人打了對方十七個。
個人感覺,比葉問要猛多了。畢竟,葉問也不過喊了一句我要打十個,人家直接不聲不響的揍了十七個。
你們說,是吧?
咦,說起來,兩人長得還有點像呢?
“十幾年前,有一個男人,名叫譚敬堯,他的腿法踢遍全亞洲,被公認為天下第一腿法名家,號稱北腿王。之後,他退出武林,卻做了一個藝術家。後輩,封於修,特意前來領教。我們今日,即分高下,也決生死。”
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帽兜大衣,整個臉藏在陰影和帽兜地下的男人,說話的語調和周圍的氣氛,譚敬堯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說,你哪個劇組的?這造型太不敬業了吧?還有,你一比武切磋,搞得這氣氛這麽像鬼故事是什麽鬼?”
跟著周子休混時間長了,也有一些不著調了,至少,一個吐槽的習慣,是改不了了。
“還有,趕緊下去,那裡是不可以踩得。”
習慣性的吐槽了一句之後,譚敬堯的畫風忽然一改,恢復了一代高手的幾分氣場。
“現在,可以打了吧?”
封於修腳下一用力,將碩大的骷髏頭踹落到了地下,自己也借著反作用力,往前越近一步,來到了譚敬堯的面前。
馬蛋,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嬸兒特麽也不能忍!
“二十萬的成本你賠啊!?”
但是你這嘴裡能不能別帶上這句話?說好的武林高手北腿王呢?說好的武林高手生死決鬥呢?
譚敬堯縱身一躍,就來到了封於修近前,飛起一腳就踢了過去。
封於修本就是來挑戰的,自然不會沒有準備,與譚敬堯你來我往,兩人就在這幾米高的地方,吊著的這一根寬不過十幾公分的工藝品脊梁骨上,閃電般的交手了五六個回合。
兩人相隔了五六米紛紛站定。
譚敬堯把腳上的片鞋踢掉,這鞋子,穿著舒服,打架麽……
看看封於修的那一雙一高一低,特別定做的大軍勾硬皮鞋,譚敬堯覺得,還是光腳比較好。
這算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麽?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就只有沒有,剛剛雖然是簡簡單單的交手了不過四五個回合,但是兩人都是一代高手,都看得出來,對方的腿法造詣,絕對不低。
“你天生雙腳一長一短,能將腿法練到這個地步,著實不容易,不如這樣,我介紹一個廚子給你,讓他給你治一下,看你雙腳長度差的不算太多,也許他能給你想辦法找個平衡。”
作為一代北腿王,對於封於修這天生雙腿殘疾,卻能把腿法修煉到這等境界,可著實起了愛才之心。
“你是北腿王,挑戰的就是你的腿法。”
封於修說完頓了一下,腳下的力度,卻是更加狠了三分。
殘疾人都是偏執狂,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拿自己的殘疾短處說是,偏偏,譚敬堯的心裡,周子休先是一個廚子,做得一手好菜,隨後才是一代中醫宗師。
所以,找一個廚子給你治腳,這句話對於封於修來說,絕對是最大的侮辱。
本身就是抱著殺人的想法來的,這一次,卻是下定了決心,非殺譚敬堯不可。
封於修火力一全開不要緊,不過十幾個回合,譚敬堯就落於了下風。
畢竟,一個是好武成癡,更是已經入魔了的武癡,一個是曾經的北腿王,十幾年前的北腿王,十幾年前就退出武林了,這十幾年做藝術家,功夫在不放下,也終究是有些倒退了,即便近兩年有個周子休隔一段時間來跟他打一場,兩人之間也不過是友誼切磋,十分的本事,能用出七八分也就頂天了。
最重要的是,退隱了這麽多年,還改行做了藝術家,這武者的銳氣,譚敬堯已經沒剩多少了。
此時跟封於修生死相搏,不過十幾個回合,看上去好像佔上風,一直壓著封於修打,一直都在進攻,但是封於修卻是七分退避,三分才是反擊。
等到兩人落到地上之後,封於修往後一腿,離開一點空間之後,立刻發起了反擊。
轉眼又是十幾招過去,譚敬堯已經感覺到了強大的壓力,他可以斷定,這個人,雖然先天的,兩隻腳一長一短,但是這腿法,卻完全比得上十幾年前,最巔峰時候的自己,甚至,還要更強一些。
但是比起現在的自己可是強出了不止一點半點了。
本著小心無大錯的準則,譚敬堯瞅準一個機會抽身便退,三步兩步就來到一處牆邊,在那裡地上有兩塊異形的鐵塊,其上幾寸的位置,也有兩個半弧的鐵板。
譚敬堯雙腳重重的落在,地上那兩塊鐵板的中間,小腿往後邊一撞。
哢噠一聲響起,一套十公斤級的鐵鞋腿甲立刻就緊緊的穿戴在了譚敬堯的腿上,瞬間穿戴好了鐵鞋和腿甲的譚敬堯,回身一腳就將追來的封於修踢開了數米。
有了裝備之利,譚敬堯和封於修,也算得上是勢均力敵了。
“壞了!乾掉鯊魚恩的第二天,封於修這個瘋子就去找老譚的麻煩去了!”
看完新聞之後,周子休正在盤算著自己應該怎麽插入這件事,該處於什麽位置扮演什麽角色的時候,忽然想起,就在第二天早上,夏侯武看到新聞,隨後打了十七個犯人引起騷亂,才見到的陸玄心。也是當天,陸玄心正查閱那七個人的資料的時候,譚敬堯的死訊被警方獲得。周子休一邊騎著摩托風馳電掣的趕往碼頭,一邊打出了一個電話,等他趕到碼頭的時候,隨時可以起飛的小型兩棲飛機已經在等著他了。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周子休心裡一邊暗自祈禱著,一邊直接用空降設備跳到藝術館的門前,來到譚敬堯最近租借的場地,不管三七二十一,飛起一腳就將緊閉的大門踹開了。
因為,他已經聽到了裡邊傳出來的激烈打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