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殿試文考魁首的聲音傳遍整個炎京城的時候,點墨樓的門口卻是飛快的閃過幾個穿著黑衣的人影。
人影一閃即過,如入無人之境,直奔點墨樓的頂樓而去。
而在點墨樓頂樓的一間裝飾古典的房間之中,一名穿著黑色翠煙衫的女子正坐在書案之後,手中拿著一卷書藉。
與昨夜相比,現在的書案上已經沒有任何的事物,一片空空如也。
“主上!”不一會兒,房間的門口便傳來了一個聲音,緊接著,便有一個穿著黑裙的侍女推門而入。
“如何了?”黑色翠煙衫的女子淡淡的問道。
“稟主上,方公子與南宮浩並列文試魁首!”黑裙的侍女立即躬身回答道。
“並列文試魁首?”黑色翠煙衫的女子明顯有些微微的驚訝。
“是的,皇榜已發,現在已經傳遍了炎京城,消息已到四門。”黑裙的侍女肯定道。
黑色翠煙衫的女子點了點頭,望了望窗外,眼神中明顯的閃過一絲光華:“真是沒有想到啊,這個無恥的家夥,竟然能與南宮浩並列魁首!並列啊……為了他,連殿試歷屆不變的規則都被改了嗎?”
“主上,現在要如何?”
“按計劃行事吧。”
“可是……主上,點墨樓是老主人耗費了十年的心血,而且,更是整個炎京城中情報的匯聚中心,難道真的要……”黑裙的侍女神情微變,有些欲言又止。
“你在質疑我的決定?”黑色翠煙衫的女子望了望黑裙侍女,秀眉微皺。
“屬下不敢!”黑裙侍女一聽,立即跪倒在地,再不敢多言。
“一刻鍾之內,所有人員必須全部出京。”
“是!”
……
炎京城,詔宣殿門前,秋風吹過,一片寂靜。
聖上林慕白的目光再次掃過下方的眾才子。臉上明顯的升起了一絲怒意,身上的氣勢再次一升。
“方正直何在?!”
“啟稟陛下。臣得到消息稱方大人昨夜流連煙花之地,與點墨樓中的一個頭牌一夜春宵,現在恐怕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大臣終於站了出來。
“是如何?”聖上林慕白目光微凜。
“恐怕是還沒有起床。”
“胡鬧!”
“我並不認為方正直現在還沒有起床,而且,我覺得方正直現在很有可能已經不在點墨樓之中!”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
緊接著。眾才子中也走出一個人影。
一身水墨的華服,手中更是輕輕的握著一把扇子。
“燕修?!”
眾才子們很快就發現站出來的人影正是燕修。
聖怒之時,整個詔宣殿的殿門口都充斥著壓仰的氣息,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輕觸聖怒,但是,燕修還是站了出來。
因為,他是燕修。
“燕公子,你與方正直是朋友,這一點我們大家都知道。可是,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在聖上面前妄言,加以包庇!”大臣看到燕修站了出來。臉上有些微微的驚訝,但是。卻並沒有太多的意外。
其它的大臣此刻也看向燕修,都是輕輕搖頭。
“我相信方正直並不是一個會遲到的人。”燕修並沒有因為大臣們的神情而動搖,神情間有的只是一臉的肯定。
“呵呵……燕公子,你要說是別的,我們可能還真的無法反駁,可是你要說方正直不會遲到,你覺得我們會信嗎?”
“就是,燕公子,我們都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方正直遲到的事情,可並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燕公子該不會忘了方正直執劍上殿的那一天吧?”
一個個大臣們聽到燕修的話。都是笑了起來,方正直不會遲到?從聖天世界出來後接了聖詔,卻說在外面吃包子,讓文武百官等了半個時辰的事情。
直到現在都沒有哪一個大臣敢把這事給忘了。
“燕公子與方正直是朋友,既然燕公子說方正直現在不在點墨樓,可有什麽憑證沒有?”禮部尚書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賽馬狩獵那天的事情,方正直可是好好的把他給得罪了。
當然了,這不是他今日冒險站出來的最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方正直手裡的一個聖令。
那是讓方正直進入禮部的聖令。
聖上為什麽要安排方正直進入禮部,這一點他不知道。
但是,他卻知道,如果方正直真的進入禮部,那這禮部裡面會發生什麽事情,就只有天知道了。
“沒有憑證!”燕修搖頭。
“既然無憑無證,燕公子雖是世爵,可現在卻並未入朝為官,就這樣不待旨意憑白站出來,是不是於禮法上有些不妥?”禮部尚書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
燕修默然,他當然知道剛才自己站出來的舉動不妥,甚至如果追論起來,可以算是擾亂聖聽。
可他能不站出來嗎?
不能。
所以,他站了出來,不計較後果的站了出來。
“無妨!”聖上林慕白看著沉默下來的燕修輕輕的擺了擺手:“燕世侄與方正直向來交往甚深,朕早就有所耳聞,今日燕世侄站出來,朕倒並不意外。”
“皇上聖德,恩澤天下!”禮部尚書立即恭維道,緊接著,又重新將目光看向燕修:“燕公子,陛下仁德,已經恕了你的不敬之罪了,還請燕公子先行退下吧。”
燕修看了看禮部尚書,又看了看龍椅上的聖上林慕白,手中的山河乾坤扇一緊,眼神中閃過一道堅毅的光芒。
“臣請旨現在去尋找方正直,他肯定是出了意外,所以才會不來的!”
一句話出口,文武百官們也都微微愣了一下,他們都沒有想到燕修居然為了方正直敢這般不識大體?
“燕公子,你雖是世爵,可這裡是詔宣殿,你得要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你是來聽榜的考生!”
“方正直的事情自有聖栽,燕公子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還請燕公子退回去!”
一個個文武百官們在愣了一下之後。都是厲言勸說的,他們可不想看著一個有著大好前途的青年,就這樣毀了。
今日龍顏已怒,況聖上心中體諒燕氏之顏,已經開了金口恕了一回,再強求,怕是要自找苦吃了。
“草民也覺得方正直不會無故不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也再次響了起來,而且,距離文武百官更是極近。
文武百官們的目光都是一凝。
瞬間便都集中在了詔宣殿門口的一個身影上。
一身的白衣,一臉的平靜。
他是南宮浩,今次文考魁首南宮浩,無官無爵,但是,他站在詔宣殿門口說出這句話,文武百官們卻都沉默了下來。
至於沉默的原因。
則是因為文武百官都不明白南宮浩這句話的目的。
如果說燕修為方正直說話。那自然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可南宮浩,為什麽?他們難道不是竟爭對手嗎?
“禦林衛!”聖上林慕白的眉頭皺了皺。目光看了看燕修,又看了看近在身邊不遠處一臉平靜的南宮浩。
“在!”
“去點墨樓。把方正直……帶回來!”
“是!”
一聲回令,詔宣殿外也飛射出幾道金光,那是五名穿著金甲的護衛,速度極快,直朝皇宮正門而去。
燕修看著飛速而去的禦林衛。
想再說點什麽,終究沒有再開口,只是朝著聖上躬了躬身子,便準備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燕賢侄不必站回,到前面來吧。”聖上林慕白的臉色在這一刻似乎有了一些緩合。輕輕的朝著燕修招了招手。
“到前面來?”
“皇上此話是何意?”
“現在不是在宣榜嗎?難道說……”
一個個文武百官們聽到聖上林慕白的話都是有些疑惑,然後。腦海中也飛速的閃過一種可能。
接下來。
文武百官們看向禮部尚書的表情便多少有些古怪了。
因為,他們都猜到了這次殿試文考的第三甲是誰,如果說燕修只有一個世襲的爵位,那自然是沒有什麽。
可如果燕修拿下了殿試的第三甲。
那身份和地位就完全不同了。
其它的才子們聽到聖上林慕白的話,同樣都是一臉的驚疑,皇上叫燕修上前,難道是說燕修拿到了殿試第三甲?
這怎麽可能!
燕修好像也沒有得到聖詔啊!
“本次殿試文考第三甲,燕修!”聖上林慕白看著遠處的燕修,臉上現出一絲親切的笑容。
“真的是燕修?!”
“燕修是殿試的文考第三甲!”
“太不可思議了吧?三個沒有接到聖詔的人,拿下了殿試的前三甲?”
一個個才子們都是震驚無比,如果說在宣榜之前大家心裡最大的意外是南宮浩,方正直和燕修三個人全部沒有接到聖詔。
那麽,在宣榜之後,三個人又拿下殿試前三甲,就絕對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這簡直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巫風的臉色在這一刻已經完全白了,燕修拿下了第三甲?!
如果說有什麽打擊是對巫風最大的,那肯定不是南宮浩和方正直搶了他的第一,而是,燕修拿下了第三甲。
曾幾何時,當他拿著書卷朗朗而讀的時候,燕修在他的面前還只是一個只會哇哇哭鬧的嬰兒。
曾幾何時,當他輕松將一棵小樹一掌劈倒的時候,燕修還端著一個小碗坐在石凳子,一臉羨慕的巴巴望著自己。
曾幾何時,他曾經為能拜入四聖門下而自豪,並且,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兩家聚會之時詢問:“燕公子,讀書有何感悟啊?”
“燕公子,進境如何了啊?有沒有突破啊!要不要為兄指點你一番?”
“燕公子,修行不可燥進,得要一步一步的穩扎穩打!”
十幾年過去了。
那個曾經的嬰兒,那個曾經的孩童,那個曾經被自己訓斥得一句話不坑聲的少年,卻在這次的殿試中將自己狠狠的踩在了腳下,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腳下。
為什麽會這樣!
他不是沒有接到聖詔嗎?!
不服!
巫風不服。
可是,現實卻是燕修在這個時候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後,輕身一躬:“臣燕修,感謝聖恩!”
“殿試文考第三甲,燕修!”
“殿試文考第三甲,燕修!”
“殿試文考第三甲……”
隨著燕修謝恩,一個個聲音也在皇宮之中回蕩著,傾刻間便傳遞到了皇宮正門口,再由金甲護衛們傳向炎京城四門。
整個炎京城再次沸騰了。
“燕修是第三甲?”
“燕修今年才十六歲啊!”
“好厲害!”
就在炎京城中交相談論這次殿試的時候,炎京城中最熱鬧的街道,八裡煙火之地卻真的冒出了一縷煙火!
衝天的火光猛烈的升起,在這清晨與紅日輝映在一起,將整個炎京城都染上了一層鮮豔的紅色。
……
詔宣殿的殿門口,聖上林慕白滿意的看了看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燕修,雖然,燕修剛才有些衝動。
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他對燕修的喜愛之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金光飛速的自遠處而來,片刻間便到了詔宣殿門口,飛速的跪倒在地。
“啟奏皇上,點墨樓失火,已經化為灰燼!”
“……”
“什麽?!點墨樓失火了!”
“怎麽會突然失火呢!”
“這是怎麽一回事,點墨樓在炎京城中開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失過火啊!”
一個個大臣們聽到金甲護衛的話,臉上要說完全沒有一絲驚訝是不可能的,最主要的是,這件事情也太巧了些吧?
聖上林慕白的神情同樣微微一變,他斥責於方正直膽大包天,敢公然不來聽榜,可是,他心裡卻並沒有置方正直於死地的想法。
要不然,他的聖旨也不是用的”帶”字,而是直接下令抓捕了!
“點墨樓失火,化為灰燼!”聖上林慕白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在這種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這麽簡單。
其它的才子們同樣極為震驚,畢竟他們之中很多人這幾日都泡在點墨樓中,如此典致的地方失了火,
實在可惜。
與其它人的震驚不同,燕修的臉色明顯有些蒼白,手中握著山河乾坤扇的手指都捏得發出一陣哢哢的響聲。
“啊!”一個森冷如同地獄的聲音,在詔宣殿門口響起。(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