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們能聽到的太子令,站得更加靠前的方正直要說聽不到是不太可能的,只不過,他卻並沒有如才子們所料的那樣哭喪著臉。
殿試的資格重要嗎?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確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是,對於方正直而言,這本身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
他來南域最重要的目的一直都是帶燕修離開。
而現在,燕修已經站在自己的身邊了,那麽,有沒有考試的資格代表的意義,不過就是不能對南宮浩使用車輪戰而已。
四萬多軍力被強行剝掉,要說完全沒有一點心境上的波動,還是不太可能的,只是方正直現在的心裡更多的並不是四萬多軍士沒有了,而是,太子為什麽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做這樣的事情?
從古至今,世界上便有一種罪名叫做欲加之罪。
方正直對此,只能表示不屑,宣榜時自己沒有去參加,這確實是一罪,可是,如果這一罪真的足以讓自己失去資格,那麽,便不可能有自己拿下雷獅部落,四萬軍士聽令於他的事情。
至於後面所說的沒有向太子先行稟報,沒有及時通報成績之類的,更是幾乎等同於莫須有的罪名。
說句不客氣的。
方正直進入南域的時候,連太子在哪個山旮旯裡面都不知道,就被山雨公主的人給抓了個正著,又怎麽可能去特意找他稟報?
原本,方正直以為太子的傳令到此,應該是準備對南域用兵了,可是,卻沒有想到這個傳令竟然是取消自己的資格。
先不論太子作為代聖執掌有沒有這個權利。
退一萬步說,就算太子真的有這個權利,特意傳令到寒猿部落,僅僅只是為了要取消自己的資格嗎?
如果目的真的如此,在自己沒有進軍寒猿部落之前,直接傳令到雷獅部落會不會更快一些?
方正直一直都知道這次的武試並不是表面上那麽簡單,那麽,按道理來說,武試中的輸贏便應該不太重要。
最少,對於整個南域的大局來說,並不重要。
那麽……
太子此舉何意?
方正直和太子見面的次數並不多,第一次見面是在平陽府,後面則是在金鑾殿上,所以,他當然不知道太子心裡的想法。
不過,無論如何,太子的軍令在此,那麽四萬多軍士自然是不可能再聽令於自己,繼續強求,或者裝成沒有聽見,並沒有任何的意義。
方正直看了看身邊的燕修。
燕修同樣在看著方正直,從燕修的眼神中,方正直可以看到一種隱隱的憤怒,這種憤怒來源於內心,展露的非常的明顯。
方正直很少能看到燕修露出這樣的表情,可是,這一次,燕修好像確實有些憤怒了。
剛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
燕修便已經先一步開口了。
“太子沒有取消武試考生資格的權利,也絕對不可能下達這樣的命令,你到底是誰?”燕修的語氣非常的冷漠,眼睛更是緊緊的盯著那名傳令兵。
而在他的眼睛中,還有著一抹淡淡的紅光閃爍。
修羅道。
輪回六道之一,即使相距幾十米的距離,依舊能讓人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如同從地獄深淵中透出來的寒意。
傳令兵的表情微微一僵,下意識的便往後退出一步,他當然知道燕修的實力,他更加感受到燕修的殺意。
作為一名傳令兵。
他自然有著遠超普通軍士的實力,可是那並不代表他可以與天照境巔峰,一隻腳踏入到修羅道中的燕修的氣勢相抗衡。
感受著那股寒意的浸襲,傳令兵的額頭上布滿了汗水,手中的銀龍令都開始有些顫抖了起來。
燕修的異常舉動,當然很快就引起了眾才子們的注意。
眾才子們都知道燕修和方正直之間的關系非同尋常,可是,在他們的心裡,再非同尋常,也不可能為了方正直去犯太子之威吧?
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想法。
可事實上,這種想法好像錯了……
燕修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而事實上,所有的才子們都非常的清楚,燕修從來不是一個開玩笑的人。
“我……我是太子身邊的傳令兵,燕修,此令是太子殿下親自傳下的命令,有太子令牌在此為證,難道你還想為方正直抗令不成?”傳令兵雖然在實力上低於燕修,可是,他依舊有著他的高傲。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他手執銀龍令的時候,代表的便是太子,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在他說完太子令後,第一個反抗他的人居然不是方正直,而是燕修。
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不相信燕修敢光明正大的與堂堂東宮太子為敵。
傳令兵的聲音有些大,似乎是借此而隱藏心中的懼意,而燕修在聽到傳令兵的話後,表情卻是冰冷如水,身上更是隱隱有著紅色的光芒在波動。
“燕修不會真的要為方正直與太子作對吧?”
“不可能吧!燕修的前途可是無量啊,如果就此毀掉,實在過於可惜了!”
“燕修,不要衝動!太子殿下只是暫時取消方正直的考試資格,如果方正直現在馬上去找太子殿下解釋,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一個個才子們看到燕修的樣子,都是飛快的開口勸道。
對於他們來說,方正直失不失去資格根本毫無影響,可是,如果能在這個時候讓燕修承下他們一個人情。
那卻是有著天大的助力。
方正直當然知道燕修想幹什麽,可事實上,在取消考試資格這一點上,燕修的思想確實和他的思想有些不太一樣。
當然了……
如果換成燕修被取消考試資格,方正直同樣會有燕修現在的舉動。
剛準備對燕修開口的時候,就看到身後的軍士中走出一個人影,那是一個穿著普通盔甲的軍士。
這讓方正直有些疑惑。
不單是方正直疑惑,甚至於周圍的才子們一個個都同樣有些疑惑。
一個普通的軍士從大軍中走出,這本就是一件有些怪異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在這種時候如此光明正大的從大軍中走出。
可是,這個軍士確實走了出來。
而且,還一步一步快速的朝著傳令兵走了過去。
“站住!”傳令兵看到這樣詭異的一幕,心裡同樣有些疑惑,或是,疑惑之余,他的心裡又隱隱有著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軍士當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前走,一步一步的朝著傳令兵走了過去。
這就讓位於方正直身後的才子們還有近五萬的軍士們有些詫異了。
因為,他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傳令兵手中還有著銀龍令,如果,面前這個軍士的身份是……
“拿下他!”傳令兵手中銀龍令一舉,直接就對著正圍在南宮浩周圍的一千軍士們命令道。
“是!”一千軍士們聽到傳令兵的話,頓時也飛快的轉身向著那名軍士圍了過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軍士卻直接將罩在頭上的頭盔直接脫了下來,緊接著,又將身上的盔甲一件一件脫掉。
很快的,一身黑色的勁裝便露了出來。
與一般的勁裝不同的是,在這件勁裝的胸口紋著一根金色的石柱,石柱的上面,還清晰的刻著一個字。
“鎮!”
……
“是鎮國府!”
“刑清隨!”
“他怎麽會在這裡?!”
一個個才子們終於看清楚了那名“軍士”的真面目,只是,這樣的真面目,卻是讓他們更加詫異了起來。
鎮國府的刑清隨,竟然就藏在方正直的軍中?
這是怎麽一回事?
一個個才子們都將目光看向了方正直。
而方正直則是同樣有些詫異的將目光看向不遠處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刑清隨,他記得……
刑清隨好像並沒有參加武試吧?
那麽,他為什麽會出現在南域,而且,為什麽又會出現在自己的軍隊中?
最主要的是……
還隱藏了身份?這種事情,難道不是自己最善長做的嗎?
一千軍士們的腳步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因為,他們同樣看到了刑清隨胸口上那個金色的標志。
那是大夏王朝國柱的標志!
同樣的,那是十三府之首,鎮國府的標志。
對於軍門的軍士們而言,鎮國府就是大夏軍力的象征,當然了,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刑清隨的手中此刻正舉著一塊令牌。
那是一塊純金製作而成的令牌,與太子的銀龍令不同,那塊令牌上有著一條金龍,而且,正面還有著一個字。
“聖!”
方正直同樣看到了那塊令牌,他記得自己好像也有一塊差不多的令牌,那是聖上林慕白給他到禮部的令牌。
不同的是,方正直的令牌一直放在懷裡沒什麽動靜。
而刑清隨手裡的令牌卻被他直接給舉了起來,而且,在他舉起來的一瞬間,一千名朝著他奔過來的軍士們便停了下來。
“原來這令牌還能這樣用啊?”方正直多少有點兒驚喜,只不過,這種驚喜卻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他很清楚,他確實可以像刑清隨這樣用一下。
只不過……
用完之後呢?
是不是就要背上一個假傳聖旨的罪名了。
有點兒劃不來。
“我隻問你一句,太子在傳令之時,有無寫下令詣!”刑清隨的腳步很穩,就如同他拿劍的手一樣穩,一步一步的走到傳令兵的面前,最終在傳令兵身前三步處停了下來,手中的金色令牌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傳令兵的目光看著刑清隨手中的金色令牌,又看著刑清隨胸口上方那個金色的國柱標志,背後已經完全被冷汗淋濕。
他剛才竟然下令捉拿刑清隨?
“回……回刑公子,太子傳的是口令,並沒有寫下令詣!”傳令兵很快的回答道,語氣都有些顫抖。
“明白了,來人啊,將這個假傳太子令的傳令兵拿下!”刑清隨點了點頭,很直接的說道。
“假傳太子令?”
“怎麽可能?”
“刑清隨是不是搞錯了,他想幹什麽?”
一個個才子們聽到刑清隨的話,都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畢竟,任誰也想得明白,一個小小的傳令兵怎麽可能敢假傳太子令。
這完全說不過去啊!
當然了,他們之所以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如果這個太子令被定義為假傳……
他們好像就又掉回到了原來的處境。
這多少有點兒人生大起大落,幸福得太快,走得也太快的感覺。
“刑公子,你是不是弄錯了?這是太子令,我……我哪裡敢假傳,我說的話都是太子說的話,一個字都沒有……”
“廢話,拿下!”刑清隨根本不等傳令兵的話說完,直接就對著那一千名正停在身前的軍士們命令道。
“是!”一千軍士立即應下,很快便走出四名軍士,只是幾個箭步便到了傳令兵的面前,然後,直接將傳令兵拖下馬押了下去。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極具戲劇化的變化。
從刑清隨出現,到傳令兵下令將刑清隨拿下,再到傳令兵被刑清隨下令拿下,這中間的轉折,實在是有些太快了。
當然了……
這也應證了一句話,我的令牌比你的令牌大,那麽,你的令牌便毫無用處!
刑清隨就是如此,簡單,直接,快速,連一句多余的廢話都沒有和傳令兵多說,就直接做出了決定。
只是,這個決定卻讓所有的才子們心中生疑。
因為,即使刑清隨是鎮國府的嫡系子弟,未來鎮國府的繼承人,也絕對不可能有膽量去故意阻攔太子令。
那麽,刑清隨為何會冒著得罪東宮太子的危險,而強行做出這樣的事情呢?他的目的到底又是什麽?
而且,最主要的是,刑清隨為何會出現在方正直的軍士之中,他又是什麽時候混進了方正直的軍士之中?
想不明白。
眾才子們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是滿臉的疑惑。
當然了,這些人中並不包括南宮浩,事實上,當刑清隨出現的那一刻起,南宮浩就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連傳令兵被帶走,他也沒有說上一個字。(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