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核電站?”鼴鼠的眼睛眯了起來。
“有問題嗎?”江晨問道。
“當然沒有,”聽到雇主的問題,他立刻搖了搖頭,嘿嘿地笑了笑道,“尊重客戶的隱私,是乾我們這行的基本法。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下,那裡不是什麽有趣的地方。”
鼴鼠的說法讓江晨笑了笑。
“那裡有什麽嗎?”
“傳聞,僅僅是傳聞,”停頓了片刻,鼴鼠賣足了關子,豎起了一根手指,“10亞晶。”
江晨眉頭抽了抽,陳廣寧則是直接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你這簡直是敲竹杠——”
江晨抬手製止了準備上前與鼴鼠理論的陳廣寧,甩手扔出了一塊拇指大的亞晶,咣當一聲丟在了桌子上。鼴鼠瞳孔猛地縮了縮,以他的眼力,竟然沒能看清這枚亞晶是從哪丟出來的。
再次看向江晨的眼中,不由帶上了幾分忌憚。
“謝謝老板。”訕笑了下,鼴鼠收回了放進袖子裡的手,伸手拾起了桌上那枚墨綠色的亞晶。
常年乾偷雞摸狗的勾當,他根本無需質量檢測儀。手指就這麽往亞晶表面上一搓,他就能估摸出這亞晶能的含量。
既然已經收了傭金,自然是該辦正事了。鼴鼠轉身走進了黢黑的隔間中,沒過多久,便從中取出了一張看著和旅遊手冊有那麽幾分神似的地圖。
將地圖鋪開在桌面,乾枯的手指順著市中心的主乾道劃過了幾條街,最終停在了台北與北部遠征堡壘中間的那片森林,並在那個寫著大屯山的位置上輕輕地點了點。
“在這裡。”
“大屯自然公園?”江晨眉頭輕輕皺了起來,看向了鼴鼠。
讀出了江晨眼中的不信任,鼴鼠笑了笑,臉頰的皺紋咧開了一道道溝壑,“我知道你可能會有疑問,比如自然公園和核電站是怎麽聯系到一起的。你不妨想想,清水核電站為什麽能躲過末日核戰。”
江晨靠在了沙發上,望了眼窗外絲毫沒有停下來意思的雨,隨口說道。
“我沒那麽多時間陪你猜謎,你不妨直接告訴我。”
鼴鼠聳了聳肩,不再賣關子,應雇主的要求直接說道。
“配備有氘提煉裝置的清水核電站,以及大約上百噸的固態氘作為PAC的戰略儲備,其具體坐標被作為甲級機密保密。也正是因此,這座從未啟動過的核電站躲過了NATO的核導彈。不過對於我來說,這並不是什麽秘密,管理員權限的密碼就寫在這張地圖的背面,而入口就在大屯自然公園。”
“你還沒告訴我那裡有什麽。”江晨說道。
“差點給忘了,”鼴鼠一拍腦袋,嘿嘿笑了笑,接著開口說道,“上百噸的氘和完好無損的核電站,打這些玩意兒注意的可不只是你們,兩年前。這座小鎮的統治者也動過重啟清水核電站心思,畢竟那可是上百噸的氘,足夠這座小鎮用上數百年。然而結果就是,派去的一百來人,一個都沒回來。”
說到最後,鼴鼠喋喋地笑了起來,那笑容中透著難以形容的殘忍。
“那裡究竟有什麽?”江晨問道。
“也許是泥沼蟹,也許是守護核電站的保全機器,也許是別的什麽。沒有人活著回來,也沒有去給那些倒霉蛋收屍。如果你好奇的話,不妨去問問79號小鎮的鎮長,不過這會兒他多半已經躲進了避難所。”鼴鼠揶揄著說道。
鼴鼠已經將知道的情報都交代了,在問下求只怕也沒什麽收獲。
將那份地圖收進了口袋裡,江晨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看著鼴鼠,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我?”鼴鼠喋喋笑道,“打探隱私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江晨挑了挑眉毛,笑著說道。
“只要價格合適,這是你說的。”
鼴鼠依舊是豎起了一根指頭。
“十亞晶?”江晨笑道。
“一百。”鼴鼠淡淡地說道。
話音剛落,咣當一聲,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亞晶便被丟到了桌子上。鼴鼠的瞳孔緊縮,這次他依舊沒有注意到江晨出手的動作,不過他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枚亞晶給奪取了。
那墨綠色的光澤,在黢黑的房間中如夜明珠一般,就連站在旁邊的陳廣寧都咽了口吐沫。
貪婪從瞳孔中漸漸褪去,鼴鼠收回了視線,手沒有伸向那枚亞晶,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江晨的身上。他的本意是讓愛打聽閑事兒的雇主知難而退,卻沒想到這位有錢的雇主真拿出了一百點亞晶。
他現在總算是知道陳廣寧這家夥為什麽沒有躲進避難所也沒有登船,而是在替這個披著雨衣的男人打工了。能像丟石子一樣隨手扔出一百亞晶,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人,絕對不是有錢那麽簡單。
“怎麽了?難道你說的是一百血晶?”手指在沙發扶手上點了點,江晨笑道。
鼴鼠搖了搖頭,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
“對於前泛亞合作甲級情報人員來說,這不算什麽秘密。”
泛亞合作甲級情報人員?江晨瞳孔中微微放大了感興趣的意味兒。
原來如此,如果是PAC情報人員的話,那這座夷州島對他來說卻是沒什麽秘密可言。
江晨看了陳廣寧一眼,借著僅存的那點光線,從他的瞳孔中讀出了類似的驚訝。很顯然,他也沒有將這隻“鼴鼠”和前情報人員聯系在一起,只是將他當成了個簡單的情報販子。
“那麽,前泛亞合作的情報人員,有興趣為我工作嗎?”江晨微笑著說道。
鼴鼠打量了江晨一眼,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謹慎地開口說道。
“我會考慮考慮。”
對於鼴鼠的回答,江晨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與陳廣寧不同,對於生活在夷州島上的本地人,NAC的名字恐怕不會比遙遠的聯統區響亮很多。
如果能將前政權的情報人員收入麾下,對NAC來說無疑是件好事。但如果不能的話,也談不上什麽損失。
所以江晨也只是笑了笑,隨口說道。
“如果你考慮清楚了,可以來遠征堡壘找我。”
留下了這句話,江晨帶著陳廣寧和早就想走的林玲,離開了這座黢黑的小屋。
站在破屋的門口,鼴鼠目送著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巷的深處,良久後才轉身回到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