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前哨站指揮室內，站在全全息屏幕前的各國研究員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屏幕中呈現的一切。

  海底火山散發著紅熱的幽光，一串串氣泡從海底升騰而上，在那深不見底的海溝之間，龐大的戰艦嵌入了巍峨的岩壁，森森然的鋼鐵外殼上，覆蓋著血紅色的海藻，就如同斑駁的鏽跡一樣。

  望著全息屏幕中那座巍峨的戰艦，殖民地總督彭偉的臉上浮現了一抹震撼。

  特使級……

  不，比特使級更大一些。

  他見過地球防衛同盟的特使級，甚至差一點就坐上了那艘星艦，代表地球防衛同盟前往柯伊伯帶。後來因為零時崗位調動，才編入了殖民者預備軍中，最後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殖民地總督。

  “靠近過去看看。”彭偉下令道。

  “是。”負責操作機器人的工作人員按下了操縱杆上的按鈕。

  數公裡冰蓋之下的深海機器人重新發動了馬達，刀片似的螺旋槳重新轉動，向著下方的星艦靠了過去。

  “看到了什麽？”

  “一行字母……再靠近點，我看不清。”

  血紅色的海藻將那行白漆大字給遮住了，無奈之下，工作人員隻得操作著深海機器人靠近過去，用彈出的機械臂對那片海藻進行了清理作業。

  很快，覆蓋在那行白字上的海藻被剝開了一層，露出了開頭幾個首字母。

  俄文？

  彭偉愣了下。

  他原本以為會在上面看到什麽外星文字，卻沒想到是地球上的文字。

  更驚訝的不是還不是他，而是來自各國的工作人員。詫異地驚咦聲在指揮室內此起彼伏，尤其是來自俄羅斯的宇航員，看著那行字母神情激動地顫聲道。

  “拜科努爾發射基地……不會錯，這是一拜科努爾發射基地的首字母。可是……為什麽拜科努爾的名字會出現在這裡？”

  拜科努爾發射基地從來沒有針對木衛二的發射計劃，也從來沒有發射過如此龐大的星艦。全世界擁有整艘星艦建造技術的，只有未來人重工一家企業而已……

  “探測計劃立刻終止。”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彭宇怕了拍機器人操作員的肩膀，立刻下令道，“啟動靜默狀態。”

  “……”那名操作員愣了下，不明白為什麽要在這時候停下，但看到了總督臉上嚴肅的表情，還是下意識地點頭，“好，好的。”

  遠離了那艘沉睡在海底的星艦，向著一旁的岩壁飛去，靠近岩壁的深海機器人射出了錨勾，牢牢地固定在了岩壁上。探測計劃突然終止，讓指揮室內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始料未及。

  “等等，為什麽要停下？”那名斯拉夫籍宇航員上前抓住了彭偉的胳膊，激動地大聲說道，“我們離真相只差一步，馬上就能——”

  “在確認我們即將揭開的是'真相'而不是麻煩之前，我們需要開個會，”盯著那名斯拉夫籍宇航員的眼睛，彭偉用不容拒絕地語氣開口說道，“你的情緒有些激動，我建議你先冷靜下，庫特波夫先生。”

  留下了這句話，彭偉沒有再去理會這位來自俄羅斯的宇航員，取下了掛在肩上的對講機，正準備通知各國管理者前往前哨站中心會議室開會，然而就在這時候，全息屏幕中的那座龐然大物，卻是突然動了。

  密集的氣泡從海底升起，龐大的震波順著翻滾的洋流撞向了深海機器人，好在已經發射了錨勾，才不至於被這龐大的衝擊給卷走。看著那不斷抖動的畫面和持續攀升的洋流參數，彭偉的瞳孔驟然收縮，雙手猛地撐在了全息圖像前。

  “發生了什麽？”

  “那艘星艦……”駕駛著深海機器人的操作員咽了口吐沫，眼中晃動著難以置信的神色，艱難地開口道，“好像動了。”

  不是好像。

  或許是被剛才深海機器人清理海藻的舉動給“驚醒”了，這艘沉睡在海底的巨獸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悶響。又是一串氣泡從海底飄起，如同一層上湧的霧牆，幾乎將整各星艦給遮蔽。

  指揮室內的所有人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座龐大的星艦。

  然而還沒等他們看清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麽，全息屏幕中的畫面便躥起了一陣雪花白。

  “怎麽回事？”彭偉愣了下，趕忙向深海機器人的操作員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剛才突然升起的洋流撞壞了鏡頭，”操作員滿頭大汗地檢查著機器人的各項參數，祈禱著千萬不要發生故障，“該死……攝像頭一切正常，傳感裝置也OK，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就在這時，全息屏幕中的畫面突然一閃，原本鋪滿屏幕的雪花白突然散去了。

  然而讓所有人愣住的是，投射在全息屏幕上的畫面，顯然不是來自深海機器人的前端攝像頭，而是一座格調簡約的圓形會議室。

  “……我們的通訊被劫持了。”停止了無意義地掙扎，雙手離開了觸控板，那名操作員咽了口吐沫，艱難地說道，“對方的信息技術比我們更高明，而且不只是信息技術。”

  這是一句廢話。

  彭偉在心裡說著，卻是沒有開口，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被死死地黏在了全息屏幕的畫面上。

  只見那空曠的會議室中央，淡藍色的光粒匯聚，漸漸匯聚成了一道人影……

  ……

  站在星環城航天指揮中心內，從那艘星艦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江晨和林玲的表情便定格在了那裡。一直到那道由全息圖像構成的身影，出現在會議室中央，他才稍微回過神來。

  很久以前，江晨便曾想過無數種兩個世界碰撞的可能性，以及那將是一副怎樣的畫面，卻沒想過這一刻會來的如此突然，甚至於讓他感到了一絲猝不及防。

  那個男人剃著光頭，穿著造型有棱有角的怪異的長袍，背後連接著幾根細繩似得軟管，頭頂紋著古怪的圖案。

  “你好，戈絡文，很高興認識你。”

  站在屏幕那頭的男人很有禮貌，說話的同時微微點頭。然而這種禮貌卻是公式化的，從那淡漠的視線中，江晨看不到半點感情或與之類似的色彩。

  “到底發生了什麽？”克爾溫一臉懵逼，看著全息屏幕中的那個自稱是戈絡文的男人，一時間失去了言語。

  外星人？

  可外星人為什麽會長著人類的模樣？

  “斯文托維特號……”站在江晨的旁邊，林玲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喃喃道，“拜科努爾發射基地的傑作，蘇維埃的殖民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