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單公布之後,江晨向著路透社的轉播車走去。
這時候的他已經用全息偽裝系統,扭曲了自己面部細節的光影,完全變成了另一張面孔,沒有任何人能夠認出他這張臉。
雖然他完全可以全程躲在幕後,將這最後一樣工作交給某位幽靈特工去完成,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送美國佬出局的最後臨門一腳,站在場外看戲也未免太過無趣。
當看到一位陌生人向自己這邊走來,正在調試攝像機的記者,抬頭看了過去,皺了皺眉問道。
“有什麽事嗎?”
下意識地,這位英國記者將江他當成了某個日國民間團體的代表。因為已經有很多操著滿口日式英語的亞洲人來找過他,對他一會兒的取證提出一些千奇百怪的要求。
在主觀上,他是很反感別人,尤其是外行對他的采訪指手畫腳的。此刻又是一位“日國人”向他走來,他當然不可能擺出什麽好臉色。
“一會兒采訪開始後,你將攝像頭對準服務器,每個服務器上至少停留兩秒。”在腦中醞釀了片刻,江晨下調了自己的英語水平,操著一口非常不流暢的日式英語,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給每個服務器一個鏡頭?這有什麽意義嗎?”將攝像機擱在了一邊,那名路透社的記者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我不需一個外行來對我的采訪指手畫腳,我的每一個鏡頭都會給在公證的地方!”
“意義很大,而且這並不衝突不是嗎?”面對這位記者的疑問,江晨擺出了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我們必須得確認每台服務器都在裡面,你只需要在采訪開始之前,給所有服務器一個特寫鏡頭。這樣吧,等采訪結束後,我會以每秒一萬英鎊的價格,收購你存儲卡裡按照我要求拍攝的素材。”
“成交!”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這個記者便答應了江晨的要求。
一秒一萬英鎊!
這尼瑪和撿錢有什麽區別?
而且他所需要做的僅僅是多給那些服務器一個鏡頭,這位也並沒有要求他將那些鏡頭一定得放在采訪中。從原則上來講,這並不違反他的職業操守。
白撿的錢,****才不賺!
“照片中一共有二十台服務器……”
“我明白,”迎著那火熱的視線,江晨取出手機晃了晃,微笑道,“我就先付你二十台機箱的訂金,按照說好的每台兩秒,一共是四十萬英鎊。至於剩下你還能拿到多少,全看你自己。”
轉帳很快完成。
看著那名記者離開後,江晨嘴角勾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對站在旁邊的希爾打了個OK的手勢。後者此刻正愣愣的看著江晨,眼神已經從最初的尊敬,隱隱多上了一分崇拜。
就在半分鍾前,趁著江晨掏出手機,給那個記者轉帳的時候,希爾已經將數據傳輸激光的探針,悄悄裝在了他先前一直在擺弄著的攝像機上。
……
中午十二點,各路民間團體免費向抗議民眾分發了水和食物。購買食物和水的錢都是這些民間團體們收到社會各界的捐款,至於這些捐款究竟出自誰之手,這個不用多說,自然是住友財團。
眼睛死死地盯著軍事基地外的示威者們,住友建一的拳頭捏緊,心中不斷地祈禱,祈禱著那個男人真就如他那迷之自信一般,最終能夠扳倒CIA。
否則的話,就憑他貿然動用住友集團的影響力,最後強勢站隊站進了煤坑裡,就足以讓他好不容易在家族裡建立起的聲望付諸東流,從風光無限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被打入永遠不會被重用的冷宮。
兩個小時過去,時間到了下午兩點。
受到邀請的記者和專家們在美軍士兵的護送下入場。
為了防止有人在路上拍些不該拍的東西,在抵達目的地之前,所有人的電子設備都必須上交。等到了目的地之後,攝像機和話筒之類的采訪設備才被還到了每一名記者的手中。
從進入014號房間後,美國人一直緊緊地盯著新.華社和CTV的記者。
因為在他們看來,在沒有邀請新國媒體的情況下,只有這些擅長抱團的華國人,可能幫著江晨那個老狐狸和他的幽靈特工們耍花招了。
對於美國佬不信任的眼神,幾名華國人自然是相當不滿,用眼神瞪了回去。法國人則是站在一旁,幾名記者圍著一名頗有大師風范的計算機專家,對那些服務器評頭論足著。
至於英國人……
BBC的記者倒是中規中矩地擺好了攝像頭,而路透社的記者在進了房間後,則是跟尋寶的似得在服務器之間亂竄,相當執著的給每個服務器都來了個特寫鏡頭。
對於這位英國佬奇怪的舉動,站在一旁盯著的美國人也僅僅只是略微疑惑了下,卻也沒做任何懷疑。
一是因為英國一直和美國穿一條褲子,路透社一貫跟著英國政府指出的大方向走。二是給每個服務器一個特寫在托馬斯等人眼中看來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從那張照片的拍攝時間到現在為止,根本沒人去碰過那批服務器。
連摸都沒摸一下!
雖然到場的有十家媒體,但現場的主角卻只有四個。十架攝像機已經準備就緒,對準了那排冷冰冰的機箱,而那名英國記者這會兒也終於結束了“尋寶”,慢條斯理地回到了路透社的隊伍中。
接入服務器的終端由美軍提供。
篤定這批服務器不可能出現問題,為了配合各大媒體對檢查過程進行更為清楚明白的報道,托馬斯專門讓人從會議室拖來了投影儀,將終端顯示屏的操作界面,投影到了白色熒幕上。
為了避嫌,美聯社指派的專家被放在了最後順位。
首先上場的是法新社指派的專家。
托馬斯讓人接通了服務器的電源後,這位留著卷毛的法國專家按下了開機鍵,本著負責任的態度上前搗鼓了一番。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這位專家最終搖了搖頭,走回到了法新社記者的旁邊,給出了相當保守的答覆。
“從程序上,我看不出任何問題。至少目前可以證明,這些服務器裡不可能儲存有T病毒數據。”
下一位上場的是華國專家。
華國信息技術專家也上前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然而結果和前面那位法國專家的發現一樣。只不過對於美國人是否使詐依舊存在懷疑,在思索了片刻後,那位華國專家開口說道。
“軟件上沒問題。我要求拆機,從硬件上進行檢查才能定義這些服務器的來源——”
“提議駁回。”托馬斯毫不猶豫地開口道,“所有的檢查僅限於程序上,這是我們容忍的底線!我們不可能允許你們在我們的服務器上動手腳,就因為你們無端指控。”
強行將華國專家趕下場,接下來上去的是英國專家。
前面兩位高手已經試過了,英國專家對於檢查出什麽有意思的東西顯然也沒多少信心,在連接服務器的終端上中規中矩地操作了一番後,便搖著頭退了下來,將最後一棒遞到了美國人的手上。
看到自己這邊指派的專家接過了最後一棒,托馬斯的嘴角已經掛起了勝利的微笑。
到這一刻為止,他已經可以斷定,這輪交鋒已經是他們贏了。
星環貿易或許在賭他們不敢打開軍營,也或許在伺機混進軍事基地對服務器動手腳,但無論一分鍾前他們打的算盤究竟是什麽,當這最後一棒交到了美國人的手裡,他們已經沒有了半分勝算。
在托馬斯中將和霍華德少將兩人期待的視線中,美聯社指派的專家站了出來。
推了推眼鏡,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走到了鏡頭前,緩緩開口道。
“前面三位專家都沒有看出什麽問題,我不認為我還能檢查出什麽東西來。”
停頓了片刻,這位來自加利福尼亞州的信息技術專家聳了聳肩,接著說道,“從一開始,我就認定這是一場鬧劇,現在看來我的推斷沒有任何問題。有人試圖潑髒水,很明顯他們已經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過本著對工作負責的態度,我還是會將檢查程序進行到最後。”
說著,他輕輕咳了咳,整理了下衣領,走到了連接服務器的終端前。
“那麽,先重啟服務器好了。”
說著,他按下了重啟鍵。
就如前幾次一樣,綠色信號燈次第亮起,機箱運行的相當穩定。
在刪除T病毒數據時,田中先生將服務器格式化的相當徹底,甚至沒有留下一丁點可能關聯到T病毒上的蛛絲馬跡。若非經由特殊的技術手段,經過數日乃至數月的努力,想要將這些被格式化的數據還原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華國專家提出的拆機檢查或許是一個能夠證明這批服務器來自武田製藥的好方法,但美國人於情於理都不可能會同意。哪怕心中懷著一萬個不情願,所有人也只能隨著這枚重啟鍵被按下,眼睜睜地看著托馬斯宣告美國人的“勝利”。
然而就在這時,美國專家愣住了。
托馬斯和霍華德愣住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還有那些身處於日國其他地區乃至世界各地,通過各種直播、轉播渠道,旁觀著、等待著檢驗結果的人們。
啟動畫面依舊是那個啟動畫面,操作界面也沒有任何改變。
只不過屏幕上蹦出的那行字,卻是有些辣眼睛……
【T病毒數據庫,正在重啟……】
【重啟成功,為您載入中……】
一長串數據流唰唰地從屏幕左側的文本框噴湧而出,右側旋轉著的三維圖像,赫然是與T病毒的形態結構圖與RNA分子鏈。而此時此刻,這些數據全都被投影儀投射在了懸掛在正前方的白色熒幕上。
托馬斯雙目通紅,撲上去想要拔掉電源,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現場的十家媒體都是現場直播,這一幕已經被傳遍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美國專家依舊呆愣地站在那裡,手指懸浮在重啟鍵的上方。
他還沒有回過神來。
對於他已經立功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