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釋晨差點笑出聲，都把別人貶的一文不值了，還什麽保留對於一個鋼琴演奏人最基礎的尊重，這種話也能說出口。

  之前在兩岸咖啡，還以為對那個白襯衫男的毒舌，已經是絕殺了，現在看來不是，遠遠不是，套用一句NBA名宿斯特德邁爾老爹說的一句話：天空才是他的極限。不過百裡用實際行動深刻的證實了，‘別人只能罵你是垃圾，但我能證明，以及讓你自己相信自己是垃圾’這句話。

  “我……我退出這次高級教師資格的評估。”第一個演奏者，那個自信勃勃的小夥，漲紅著臉道出了這句話，旋即小跑著離開了考核廳。

  剩下的考核者，除了陸釋晨以外，表情各異，或多或少都有影響，這個不用說，判定他們能不能獲得高級教師資格的是上面三個考核官的共同評選，最後主核官再綜合另外兩位考核官打出的分數以及評價宣布結果，但現在第一位連評都還沒評，直接就被百裡秒殺了，這種場景太讓他們不舒服了。

  “你這樣評價太打擊考核者了，太誇張了。”彭哲宇可能有點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屬性，但他的話卻沒錯，第一個演奏者並不差，準確的說來沒有百裡說得那麽不堪，百裡將所有的小瑕疵小缺點全部誇大，但他還有理有據，所以就造成了這種情況。

  百裡對於彭哲宇的話頭也不回的道：“怎麽評價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你這種誇張的評價，會打擊到別人的自信心，第一……”

  彭哲宇話還未說完，就被百裡打斷了：“那也是別人的事情，同樣和你不相乾。”

  “你……”彭哲宇被百裡兩句話堵了，比起耍嘴皮子，就算是一百個彭哲宇也不是一個百裡的對手。

  黃葉樓這位主核官的存在感就比較低了，不過同時他心中也好奇了起來，對於那有大師風范的年輕人，百裡對於第一個演奏者的評價，能夠看出百裡的要求是很高的，在如此高要求下，還認為其能夠和門德爾松媲美，如果真不是主觀意識的評價，那麽就真的值得期待了。

  “老師原來那個人是咖啡店的那個凶大叔。”潘駿認出來了，小聲嘀咕：“還是一樣的凶。”

  也難怪潘駿這個時候才認出來，在兩岸咖啡的時候百裡的形象比較邋遢，而現在的雖然還是有胡子，但頭髮一理衣服一換，變成了一枚帥萌大叔，就陸釋晨來看還真有那麽幾分像吳秀波，當然顏值再好也蓋不住那張毒嘴。

  “慘了慘了，這次的高級教師資格評核，也太嚴厲了吧。”何志祥淒淒慘慘。

  但無論考核者們此時心情是多麼的崩潰，考核還是要繼續，第二個被黃葉樓抽中的是瘦高男，比起第一個演奏人，他要高很多，瘦瘦高高好像竹竿，上琴櫈時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介紹道：“三位老師，我要彈奏的是《雨天》。”

  “看來前車之覆，後車之鑒啊。”陸釋晨不禁笑了笑。

  “老師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潘駿不明覺厲。

  陸釋晨輕聲道：“雨天是國內鋼琴大師秦王上的作品。”陸釋晨講解道，這些資料是原主人記憶中的。

  “秦王上在法國非常受推崇，被法國鋼琴家稱之為大師中的大師，所以被中國的網民們戲稱大秦王上。”陸釋晨講解道：“法國人之所以如此推崇的原因，是因為秦王上的作品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在技巧上面很弱，主要是感情意境，哈哈有意思。”

  潘駿依舊是一副不明覺厲，不明白為什麽就有意思了，其實細下來想想就明白了，秦王上的鋼琴作品主要是意境，而百裡剛才在開嘴炮的時候說了，他不會評價意境那種虛頭巴腦的東西，瘦高男彈奏《雨天》就是不想要百裡評價。

  百裡那張炮嘴，不要說一般人，就算是三班的人也不能承受。

  瘦高男一曲雨天演奏下來，首先從完整度上肯定比第一個好些，不說別的琴音還真讓陸釋晨聽出了小雨淅淅。

  “請老師指點。”瘦高男說話是看著彭哲宇和黃葉樓的，但第一個開口的依舊是百裡。

  他道：“這次也是我來，《雨天》我沒記錯的話，這首曲子是秦王上的，我們就說說曲子的意境，不說技巧這種低端的東西。”

  陸釋晨覺得那瘦高男此時鐵定內心是一萬頭草泥馬在崩騰，第一個演奏《泣血泣心》百裡談技巧，說意境是虛頭巴腦的東西，而現在瘦高男演奏《雨天》，又說技巧是低端的東西，來談意境，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技巧低端，意境虛頭巴腦，人類已經阻止不了百裡的毒舌了，只聽見他開始了：“我和秦王上有過幾次見面，交談甚歡，也親眼見過他彈奏雨天一次，我發現他彈奏雨天的時候，有一個特點……他會最大程度讓自己很累，比如在演奏之前做做劇烈運動等。”

  “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吧，我說一個秦王上從來未在人前披露的一件事情，《雨天》他並不是只有三節，它總共十一節，原名叫《雨中躲雨天》，而被世人熟知的雨天三節就是最中間的三節。”百裡肚子裡也的確有料，又爆出來了一件事情：“這首曲子的來歷，是秦王上在未成名之前，做調音師的時候，有一次為客人調完音，回家晚了，沒打到車，還逢天下暴雨，所以你覺得秦王上這個時候心情是歡快的嗎？”

  瘦高男不服的辯解道：“但《雨天》曲調輕快……”

  “輕快？不不那不是輕快，那是雨點啪啪落在身上，秦王上拚命往回跑的快，那是急快，是著急是慌亂。”百裡道，彭哲宇和黃葉樓這想反駁也無從反駁，因為這貨見過秦王上本人彈過，並且聊過，這還能說什麽？

  “之所以這首曲子只有三節，是因為它是最精華的部分，#c小調，2/2拍子，引子、A段、B段、A段、尾聲四部分組成的形式。”

  百裡這次倒還沒有作人生攻擊，只是談曲目。

  “第一節反覆的一個單音，還伴隨著單調，營造出雨水滴落，慢慢的左手奏出屬音升G的空八度，持續兩個小節，預示著雨滴越來越大變成了狂風暴雨。第二節一開始左手六連音對右手八連音這種負節奏音型，完全表現出秦王上被雨淋的慌亂以及焦躁。”

  “等等上下的第三節我就不分析了。”百裡看著瘦高個最後一擊道：“但綜上所述，我想問問看，你將《雨天》當做輕快活潑的鋼琴曲彈奏，還有資格站在這裡跟我說意境？”

  的的確確，按照百裡的解析，瘦高個演奏的《雨天》不說技巧，但在意境上與秦王上要表達的根本是南轅北轍。

  “如果你現在收回你演奏的《雨天》，我保留對於一個鋼琴演奏人最基本的尊重。”百裡又冒出來了這句話。

  “咳咳。”黃葉樓連忙出來打圓場，按照百裡這樣評下去，不要說過關了，恐怕每個都是自己放棄。

  “好了，百裡你也評了，該讓我這個老家夥來說兩句了吧。”黃葉樓看著瘦高個道：“曲意雖然和原曲不同，但也演奏出了自己的風格，等所有人演奏完了，我們三個會討論高級教師資格評估。”

  瘦高個退到了一邊，之前在百裡問話的那一瞬間，他真的很想離開考核廳，羞愧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就是這種感覺。

  “下一位陸釋晨，很期待你的演奏。”黃葉樓點評完了之後，怕有什麽變故，直接叫了下一位。

  “我彈奏的是自創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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