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倉促,只能用人力來彌補。
超過兩千人次的晝夜趕工,阿萊克斯.巴羅夫的婚禮終於如期舉行。
戰爭的陰影似乎已經慢慢從奧特蘭克的群山中退卻,民眾都將這次的婚宴當做一個信號————和平的信號。
仿佛好日子就要來了。
然而在貴族富商之間,卻流傳著一個小道消息。
“卡洛斯陛下似乎出了意外,阿歷克斯那家夥在為自己二兒子鋪路,我們可能要換個國王了。你不信?那為什麽我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得到陛下的消息了。”
“對於卡王,我個人還是信服的,至少在對於卡王的勇武是信服的,他是能帶領我們走向勝利的國王。”
“嗯,我們繼續觀察就好了,大人物們都還沒有表明立場,還輪不到我們搖旗呐喊。”
“一切都還不好說啊,有人過來了。嗯,這酒真不錯!讚美卡洛斯陛下,讚美慷慨的攝政大公爵。”
三三兩兩間,或是兒女親家,或是利益同盟,奧特蘭克王國的大人物們各懷心思的交談著,臉上卻多是欣喜和謙卑的神色。
戰爭摧毀了舊有的社會秩序,卻也熔鍛出新的社會結構。
在婚宴開始前,消息靈通的家夥就已經得到了訊息,作為嘉麗雅.米奈希爾的陪嫁品,超過一百大車的退殼小麥已經抵達了安多哈爾,不出半個月就能變成麵包和炒餅端到大家的餐桌上。而再過一個多月,早熟的第一批夏糧就該收割了,困擾奧特蘭克王國的糧荒即將過去,而這次宴會上提供的大量酒水也是禁酒令即將作廢的征兆。
阿歷克斯.巴羅夫在大兒子與洛丹倫公主的婚事還沒有塵埃落定的時候,如此高調的為二兒子辦婚宴,必然是想借這個機會傳達什麽訊息。
在這種涉及站隊的關鍵時候,沒有人願意當出頭鳥。
在太陽的身影被群山遮擋,而光輝卻未完全消散的時刻,婚禮的主角們走上了主席位置。而這場婚宴的主角們,則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著某個時刻的到來。
隨著一陣清脆的搖鈴聲之後,禮樂隊吹響了足足有五米長的禮號,渾沉的禮號聲讓觥籌交錯的熱鬧現場安靜了下來。
“先生們,女士們,王國的子民們,巴羅夫家族的朋友們。我,阿歷克斯.巴羅夫,作國王委派的看守者,作為一個驕傲的父親,歡迎並感謝各位的到來。”
壓了壓手示意所有人可以停止掌聲,阿歷克斯才繼續自己的講演。
此時的聯盟還不是十幾年後的聯盟,魔法的應用技術對人類依然是高大上的課題,發現聲音增幅的魔法裝置在宴會大廳並沒有發揮出預計中的作用,阿歷克斯跳上了桌子。
在一片善意的笑聲後,沒有人覺得一會歡喜的父親失禮,沒有人敢說奧特蘭克的攝政大公爵粗魯。
站得高看得遠,阿歷克斯或是慷概激昂,或是詼諧幽默,將緬懷過往展望未來的說辭完美的演繹了一遍。
賓客席上,有些人享受著美酒佳肴,漫不經心的聽著攝政公廢話,有些人則裝作享受美酒佳肴,注意力卻時不時的隨著視線飄向陽台的方向。
“行動時間應該到了啊?”
“再等等,外面沒有亂起來,你準備穿著宴會禮服拿著餐刀和巴羅夫家的衛兵討論王位繼承權的問題嗎。耐心,現在我們需要的是耐心。”
小聲的交談間,駭人的陰謀顯露出來。
“伊露西亞.巴羅夫怎麽不在?”
“嗯,是個隱患,但是法師的事情,誰說得準。”
“我感到有些不安,時間不對。”
“等待,我們只有等待。”
阿歷克斯依然在縱情演繹,並將一對新人叫到了身前,向在場的貴族老爺小姐夫人們再次介紹,而賓客席上的諸多貴族也總是能夠應景的發出會意的笑聲。
一時間,場面和諧無比。
然而會場之外,就不那麽和諧了。
“該死,奧特蘭克的城防衛兵不是三天前就到加文高地平叛去了嗎,誰能告訴我,這些家夥是誰?”
原本計劃中,內應會打開城門,將這支化整為零埋伏在奧特蘭克城外的一千三百人放進城去。
但是集合地點,集合時間,集合的叛亂軍隊沒有等來向導,等來的只有一支旗號從未見過的軍隊。
雖然心裡抱有僥幸,但是叛軍的將領還是下意思的認為這不可能是自家領主的暗子伏兵,因為自家老爺砸鍋賣鐵也湊不出這麽多的精良鎧甲。
“我們是奉命回防的第十六兵團,你們是哪部分的?”
叛軍試圖套話,然而迎接他們的是帶有魚腥味的血氣和無情的箭雨。
奧特蘭克城內,試圖引起混亂的破壞分子和早有準備的鎮壓者們在大街小巷中展開了廝殺,火光不可避免的出現。
奧特蘭克城堡王宮出於山間盆地的最高點,視線良好。城內的騷亂不可不免的引起了宴會場的騷動。
等到了!
城中的火光仿佛就是信號,一時間無數的眼神交流激蕩在宴會場上。
“侍衛長,派人去看看情況,督促城防軍迅速滅火。”
阿歷克斯不以為意的分歧了句。
從桌子上下來之後,阿歷克斯一直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帶著兒子和準兒媳遊走在宴會場,像諸多老友新貴介紹著一對璧人。
先皇后莎薩的父親,加文高地的大領主奈德對著艾麗婭使了個眼色,刺客小姐幾乎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當阿歷克斯走到奈德身邊時,這對老朋友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為什麽不到上面去坐?老朋友,我們有很多年沒有見面了吧。”
阿歷克斯感慨的說道。
“今天是兩個孩子的婚禮,我這糟老頭就不喧賓奪主了。是很久沒見了,快二十年了吧,如今的你和我當年的年歲都差不多了,那時候你和艾登有事沒事找理由都要往我家的城堡鑽,啊哈哈哈哈!”
“不提這個了。”
“也對,不提這個了。”
就在這時,異變突發,艾麗婭抽出固定發髻的釵花,精準的命中了阿歷克斯身後侍衛的喉嚨。
在咕嚕嚕的血泡聲中,侍衛無力癱倒。
阿歷克斯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眼前這個滿臉老人斑的老家夥遠比看起來要強壯得多。衰老,只是他的偽裝。
突發的情況讓周圍的人都驚呆了,警戒的衛兵發現不對已經拔出了刀子,而一些正在縱情歡樂的不明真相貴族還在繼續縱情歡樂。
“弑君者已經死了,巴羅夫家族該亡!”
帶頭者大喊一聲,場面瞬間肅靜下來。
然後沸騰恐慌。
“誅殺****!”
奈德大喊一聲,場面徹底失控。
無視兒子的驚慌失措,無視場面的混亂,阿歷克斯.巴羅夫轉身扭頭看向主席上相隔三個座位的兩個女人,面色平靜如深秋的湖面。(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