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或許就像是向湖中打水漂。

  有的人直接撲通一聲掉水裡，再也拔不上來；有的人在水面上彈了幾次，濺起一圈一圈水波；還有的人，一路彈而彈，直接跳到了湖對面。

  張譚不知道劉璐瑤屬於哪一種。

  不過撲通掉水裡，這一點不太現實，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癡情人。

  得到了張譚明確的拒絕後，劉璐瑤恍惚的離開了湖中小亭子，迎接她的是周程程急切的詢問。

  但兩個女生如何應對這一次表白失敗，張譚就不得而知了。

  他了卻了一樁念頭，渾身舒暢。

  晚上泡麵吃時，多加了三根火腿腸，又做了五十個俯臥撐和一百個仰臥起坐，一直到快有流汗的感覺了，才停下來。房間裡沒法洗澡，這一點是個很無奈的製約，而他又是個愛乾淨的人，只能經常抽時間，騎車去雙墩鎮上的老式澡堂子。

  如果有大浴場，張譚肯定跑大浴場，奈何沒有。

  總之，一夜遐思。

  好夢伴入眠。

  第二天，是十二月的最後一天，後天就是元旦了，沒有留時間給元旦晚會，學校裡趕在元旦放了三天假。下午有三節課，張譚上完第一節，就跑了，因為後面兩節都是數學課。羅勁松不耐煩他，他聽數學課也頭暈，乾脆請假，大家都快樂。

  回到家時天色還明亮著。

  譚明霞在看網吧，張全順則在家裡煮飯，明天學生放假，網吧會非常火爆，炒飯生意也興旺。

  “爸，還在忙呢？”

  “咦，你怎麽這麽早就到家了，我還算時間等會去接你。”

  “車站離家幾步遠，我閉著眼都能走回來，丟不了。”張譚將書包放在沙發上，然後從裡面掏出基本嶄新的綠皮書，“爸，好消息啊，我的小說出書了，《四大名捕震關東》，台彎繁體版。已經在港台地區售賣了。”

  “出書了？”

  張全順趕忙將米飯丟一邊，在圍裙上仔細擦了擦手，有些打顫的伸手接過了張譚遞來的書，看著封面上的書名，以及旁邊作者名，眼神裡透露出許多不敢置信的神色：“真出書啦，你媽聽到了，不知該高興成什麽樣。”

  聽得出父親話裡的驕傲、自豪，張譚微微一笑：“這只是繁體版，主要在台彎那邊銷售，大陸的簡體版還沒人幫我出呢。不過只要繁體版賣得好，簡體版出書只是時間問題。”

  張全順回過神來，忙問：“那繁體版賣得好不好？”

  “還不知道，目前才鋪貨沒幾天呢，而且跟台彎那邊的鮮鮮文化聯系也不方便，我也沒好意思這麽著急問，等過個十天半月再說吧。”

  “也是，賣書不是一天兩天能賣完的。”張全順按下急切的心思，又一次婆娑著《四大名捕震關東》。

  “那爸你忙吧，我再去給爺爺送一本。”

  “嗯好，給你爺爺送一本。”

  跑去爺爺的房子時，爺爺張賀農，正開著電視機放很大聲，自己卻在書桌上用舊報紙寫毛筆字。

  “爺爺寫字呢。”

  “張譚啊，放假回來了？”張賀農戴著老花鏡，笑呵呵的問。

  “嗯，回來了，爺爺，送你一本書。”

  張賀農接過書，看到封面，立刻推了推老花鏡，然後喝了一聲：“好！”

  張譚撿起桌上一份新的《合淝晚報》，一邊看一邊說：“這是台彎那邊幫著出的繁體版本，主要對港台地區發行。那邊的武俠市場比較成熟，發行銷售體系比較完善。”

  “能出書就是好事，好，好，好！”張賀農翻開，裡面果然都是一個一個筆畫繁多，看著頭暈的繁體字，“能出一本書，就能出第二本書，以後還會出更多書。好好乾，爭取當個大作家，光宗耀祖。”

  爺爺的房間裡燒著爐子，很暖和。

  張譚送了書之後，沒舍得走，呆在屋子裡看報紙。張賀農訂了很多報紙，《合淝晚報》、《文摘周刊》、《人民日報》、《參考消息》、《安微日報》、《環球時報》等等。還有一些雜志期刊，那不是訂的，而是從鎮上的老幹部活動室拿回來的。

  老張家世代務農，也就張賀農一位，讀過書當過正兒八經的國家幹部。平時的興趣愛好，也跟鄉下的老年人不同，農田莊稼全然不過問，就是書法、讀報，大有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的氣概。

  以前張譚跟爺爺之間，代溝很嚴重，因為張譚年紀太小，對國家大事一竅不通。

  但是現在，他反而能跟爺爺，很舒暢的聊著國內外的各種時政。

  這個世界因為他的重生，發生了蝴蝶效應，但基本的國際格局未曾改變。張譚還是可以根據記憶中的大事件，高談闊論一番。

  譬如911對全球的影響，譬如上合組織成立的意義，譬如加入世貿組織的利弊，譬如青藏鐵路開工的積極面，等等。

  張譚知道十五年後的中國，越來越富足強大。

  而這個時代的普通大眾，也對強大的未來，抱著積極的心態。正是這種積極的心態，才支撐起了中國的高速發展，將那些唱衰中國、說什麽崩潰論的人，以及崇洋媚外的人，一次一次狠狠打臉。

  ……

  張譚回到家後是很平靜的，也就跟爺爺聊聊天。

  但等到晚上六點，譚明霞換班回來後，一大家子又熱鬧翻天了。無他，譚明霞拿著張譚的繁體書，挨家挨戶串門，炫耀求關注了。

  出書，這是比在雜志發表小說，更勁爆的消息。

  老張家，以及老張家隔壁的左鄰右舍，都被驚動了。

  晚飯的時候，一群閑著沒事乾的大叔大媽，都捧著飯碗，過來串門。然後譚明霞就驕傲的將張譚的書，拿過來給大家夥一一觀賞。

  “揚揚的書，台灣那邊出版社給出版的，繁體版，你們看不懂，主要是給台彎人、香巷人看的，都是繁體字。”

  於是馬屁群起。

  “張家嬸子，你兒子有大出息啊！”

  “就是，這都出書了，大作家。”

  “你生了個好兒子。”

  “明霞是有福氣的人。”

  “以前你還操碎了心，害怕揚揚沒本事，現在不用操心了吧。”

  譚明霞這時候就會很謙虛的說：“哎喲，他就是瞎寫寫，運氣好被人家台彎那邊的出版社看中了，沒什麽的。”

  “這可不是運氣好能辦到的。”

  “就是，沒本事的人可沒這個運氣。”

  “明霞哎，你跟全順兩個，就等著享福吧。”

  鄰裡的奉承，讓譚明霞尤為亢奮，躲在家裡看著天花板求清靜的張譚，也被她給拉了下來，當成大熊貓一般供大家觀賞。

  免不了，又是叔叔長嬸嬸短之類，帶著假笑的面具，好一通招呼。

  “也罷，做兒子的痛苦點就痛苦點吧，老媽高興就好。”張譚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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