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不意外爺爺會說的話，只是他的話，還是如那尖銳的針，狠狠刺著她的心窩。

  這一年來，為了守住蘇氏，為了他們蘇家，爺爺用了各種辦法，她和姐姐，也都無條件地犧牲了自己的愛情，犧牲了自己的婚姻，她對爺爺唯命是從，哪怕許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她都咬著牙去做了。

  她能夠理解爺爺守護蘇家的心，可還是會難過的啊……

  她不要求爺爺能夠體諒她什麽，至少，他能夠在乎一下她的感受，能夠看到她的受傷與難過。

  這麽想著，蘇晚晚垂下眼簾，又自嘲地笑了。

  爺爺是什麽樣子的人，她心裡其實最清楚不過，如果不是她的一味縱容，也許爺爺也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逼迫她。

  更在乎的人，永遠都是輸家，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

  蘇晚晚閉了閉眼，輕吸一口氣，繼而睜開眼，邁步，朝著蘇振華的房間走去。

  蘇晚晚推門走入，蘇振華正靠坐在床上，傭人在一旁喂著他吃藥，蘇晚晚上前，接過傭人手中的水和藥，說：“我來吧。”

  傭人起身退下，蘇晚晚坐到了椅子上。

  蘇振華此刻神色頹廢，臉色發白，向來犀利的眸子也褪去了銳氣，一瞬蒼老得可怕，蘇晚晚看著，鼻子止不住地湧上濃濃的澀意。

  蘇晚晚吸了吸鼻子，壓下心酸，這才將藥片喂到了他的嘴裡。

  蘇振華緩慢撩起眼皮，定定看了蘇晚晚幾秒，他並未張口吃藥，而是直截了當地問，“想通了嗎？”

  蘇晚晚的手微微顫了顫，繼而勾了勾唇角，只是無一絲笑意，“爺爺，我沒有選擇不是麽？從來都是你說什麽，我就要去做什麽。”

  蘇振華眼神凝了凝，眉宇間隱約又浮上些許怒意，“你這是在怪我？”

  “我不怪你。”

  蘇晚晚輕聲回答著，似是沒有情緒的人一般，“只是爺爺，我可以去和裴慕念道歉，你讓我說多少次對不起我都可以說，但是離婚這件事情，我不會放棄的。我和裴慕念，不可能再走下去了。”

  “蘇晚晚。”

  “爺爺，我知道，不管我怎麽努力，你都不會真正喜歡我，可是我是真心愛著您的，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我希望，你至少有一次，尊重我的選擇，我真的，真的沒有辦法待在裴慕念身邊了。”

  愛著一個痛恨你的人，已是說不出的痛，如果還要她繼續這樣偽裝得若無其事地待在他身邊，也許她會把自己逼瘋。

  蘇振華沉下臉，胸口處怒意翻滾，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他知道，此刻如果再逼迫蘇晚晚，只會適得其反，當初，他也是逼得她姐姐太狠了，才導致徹底失去了姐姐那個籌碼。

  蘇振華雙手用力攥了攥，聲音還是緩了下去，“你出去吧，讓我想想。”

  蘇晚晚伺候著蘇振華吃了藥，才起身退了出去，蘇振華倚在床頭，手指一下一下輕點著，眼神深沉而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