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權墨栩竟然完全無法反駁。如果按照一命抵一命來說，好像確實是還了。

  可是，能這麽算嗎？

  “她為了救我，已經活不長了。”

  換言之，溫如絮是拿命救的他，和順手救人不一樣。

  付出的代價不一樣。

  夏情歡冷冷的笑出聲來，“言則，我要是死了，或者拿我的命來換了她的命，才算完嗎？”

  “不是你！”

  “所以你要拿你自己的命去還給她？”

  “歡兒！”

  “怎麽，我又無理取鬧了？不是你讓我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嗎？”

  夏情歡從一開始的面無表情，變成此刻的諷刺和冰冷，偏偏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卻又瞬間紅了眼眶。

  “權墨栩，你怎麽能這樣？你對她怎麽好我都忍了，哪怕你為了她不管我……可是現在你要幹什麽？你明知道他們的目標是你，你明知道你過去就是拿你的命換她，你還是要去？”

  “那我算什麽？你要是為了救她死了，那我算什麽東西啊！”

  說到最後，女人沙啞的嗓音已近乎尖銳，衝他咆哮著。

  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刹那傾覆而出。

  眼淚仿佛刹不住車似的，泉湧般溢滿了整張臉。

  男人心口一縮，驟然將她摟入懷中，“歡兒，我會回來的。不管怎麽樣，我都會回來的。”

  她的身體僵硬而顫抖，抽噎的時候甚至近乎痙攣。

  男人喉結不斷滾動，“這次之後，我就再也不欠她的。”

  這些天他一直在想那個問題——如何才能像夏情歡希望的那樣，和阿煦再無關系。

  很久很久，都沒有答案。

  他不可能讓時間倒流，也不可能回到當年被下毒的時候，更無法抹殺他昏迷之時阿煦以命換命救了他的事實。

  可是現在，卻有一個絕佳的機會擺在他眼前。

  救阿煦，不只是為了救阿煦，更是為了還清這麽多年一直梗在他心裡揮不去的恩情責任。

  沒有了這些束縛，他就再也不用為了任何人任何事傷害他愛的女人。

  無所顧忌的愛，純粹乾淨的愛，這也是她想要的不是嗎？

  “夏情歡，你相信我，這件事過去以後，我再也不會跟她有任何瓜葛。”

  可是懷裡的人卻一直不說話，只是哭，眼淚根本止不住。

  她不懷疑他說的這些，這次之後，他和溫如絮或許是沒關系了，再無瓜葛了。

  可是誰知道，還會不會有什麽以後？

  如果他們用溫如絮來威脅他自盡，如果他再也回不來呢？那這些保證還有什麽意義？

  她寧可永遠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寧可永遠像現在這樣每天每夜惴惴不安，寧可擔心著溫如絮什麽時候又要來介入她的生活……哪怕是這樣，她也不想讓他出任何事啊！

  “可是我怕啊，我害怕！”

  夏情歡嚎啕大哭，手指緊緊掐著他胸前的衣襟。

  與其讓他以命相搏去換一個了斷，她寧可什麽都不要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待在她身邊。

  跟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比起來，她最在乎的是他，永遠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