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奕風,如果不是安妮,我是不是永遠都不會知道,曾經,我懷過一個孩子?”她渾身綿軟無力,可還是費勁的撐起身子。
男人想要搭把手,卻被她冷冷拂開。
“就像我現在,永遠不知道,原來當我躺在手術室裡的時候,明明可以保住孩子的,可你卻殘忍的結束了他的生命!”
她說完,眼眶瞬間紅了。
寧清一只要一想到他的孩子,那個夢裡對著自己笑,朝著自己要抱抱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到他長成什麽樣,就被他的父親,殘忍的殺害了,她就抓狂。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驀的,她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領,狠狠咬牙:“你告訴我,事實不是這樣的,你說啊!”
“說啊!”她瘋了一樣的搖晃著,臉上滿是淚水,一雙杏眸神色渙散,近乎跌狂。
程煜趕了過來,看著這樣,打算要用鎮定劑,可卻被男人阻止了。
“她的身子,現在根本無法用鎮定劑。”嚴奕風開口,大掌扣著她的手,不讓她傷著自己。
程煜自然也清楚,一旦鎮定劑用下去,這個孩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我在外面等你。”程煜看了一眼,順帶讓護士去將李昕兒叫過來陪著。
嚴奕風仿佛沒有聽見,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小東西身上。
他拉下她的小手,雙手緊緊扣著她的肩膀,與她對視:“一一,我沒有不要你和孩子,不管別人說什麽,相信我,我比你更期待我們的孩子的到來。”
寧清一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只是沒有再掙扎,而是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呆呆的望著他。
那般無助的小眼神,看的嚴奕風整顆心都化了。
“當時沒有打算告訴你,就是怕你一時間接受不了,如果知道你還是會得知這事,我一定告訴你,讓你親手給寶寶的墓碑刻字。”他說的真誠。
寧清一緩緩回神,眼神仿佛有了焦距,落在他臉上。
“一一,我愛你,也愛我們的孩子,哪怕他沒能有幸來到這個世上,做我們的孩子,那也依舊是我們的寶寶。”他探過身子,親了親她的額頭。
嚴奕風見著她沒有抵抗,懸著的心才緩緩落了一半。
他遲疑了一下,內心歷經一番掙扎,終究沒有選在這時候說出孩子的到來。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是這一遲疑,讓他終究沒有機會再說出口。
寧清一心亂如麻,可潛意識中,還是願意相信他的。
那會,只是那消息對她而言,衝擊太大,才會讓她連最基本的判斷都沒了。
她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會被孩子的父親殘忍的扼殺。
可如今想來,早在她懷孕之前,他就一直更自己說,想要個孩子。
即便那個孩子的到來,是個意外,他也不應該會殘忍的拿掉。
嚴奕風細細觀察著她的神色,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而安妮又說了什麽,可總算是沒了先前的瘋狂,平靜了不少。
他捧著她的小臉親了親:“不準再亂想了,我們的孩子,我會用生命去愛。”
李昕兒過來,站在門口,看著兩人這般親昵,故意惡作劇的輕咳了聲;“哎呀,看來我來的還不是時候。”
寧清一瞬間小臉緋紅,瞪著她。
她調皮的笑笑,斜倚在門口,也不進來。
“你陪著她,我出去下。”嚴奕風起身,大掌依舊牽著她的小手,在掌心輕捏了兩下,這才松開,“乖乖的。”
嚴奕風一走,李昕兒便跑了過來,忍不住打趣:“嘖嘖,出息了,一天不把自己折騰進醫院,是不是就不能彰顯你家男人對你的寵愛了?”
她抬手,摸摸她的額頭,又探了下鼻息,才整個人松懈下來:“還好,燒退了,不然,有你受的。”
“昕兒,那天你也在,你跟我說實話,孩子是不是有存活下來的機會?”她內心,其實是矛盾的,明知道如果有可能,嚴奕風不會真的讓孩子流掉,可她又恨不得假設,孩子可以活下來的。
李昕兒看著她的神色,有些心疼:“當時送來的時候,已經大量出血,孩子根本沒可能保住,甚至連你都差點要輸血。”
寧清一其實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可當聽到孩子根本保不住的時候,依舊忍不住,捂著嘴,嗚咽的落淚。
李昕兒看著,情緒也有些低落,讓她枕在自己肩上,輕拍著她的後背:“哭吧,都哭出來。”
病房外走道盡頭的吸煙區內,程煜遞了根煙給他。
嚴奕風接過,就著他的火點上,用力的吸了口,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
“如果長期情緒不得已控制,更不利於胎兒的發育。”程煜透著煙霧,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我知道。”嚴奕風低啞的嗓音,說不出的落寞。
“還有,精神病院那邊,你要盡快解決。”程煜自然也聽說了,這中間,怕是有人挑撥離間了。
而寧清一現在的狀況,本就情緒不穩,還沒從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來,被人隨便一說,即便理智上明知道事實並不是這樣,可一時間還是會無法接受。
“這幾天你讓那邊加大藥量,剩下的事,我會處理。”嚴奕風面色冷凝,對於安妮,他是太過縱容了。
這一次,即便嚴嵐再攔著,他也不會心軟。
兩個男人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沉默的抽完了一根煙。
這幾天,嚴奕風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
她睡覺,他就在病房裡的沙發上辦公,她醒著,他就陪著她說話,她無聊看娛樂節目,他也陪著。
有時候,寧清一都覺著,讓他一個大男人,看如此幼稚的節目,是不是太過委屈了。
可男人卻不覺得,只是通常她看著節目的時候,他在看她。
張琪在南溪也呆了快一周時間了,差不多也要回去了,卻得知她生病住院,再也顧不得其他,直接衝了進來。
寧清一正吃著某個男人剛削的蘋果,聽著動靜,不由抬頭望去。
他一身灰色毛衣配牛仔褲,手上拎著一籃子水果,還有一束鮮花。
嚴奕風回頭,打量著這個男人,微眯的黑眸,令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