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蠻蠻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被窩早就冷了。不知道楊雲戈什麽時候走的。
這大半夜的……
鄭蠻蠻摸索著披了衣服起了身,點了蠟燭,果然看見門開著。
她舉著燭台出去找他,見他一人負手站在月色下,身姿挺拔修長,滿背傷痕累累,簡直觸目驚心。
如果他可以把衣服穿上……或許還能稱得上是風度翩翩。
感覺到夏末夜晚的一絲絲涼意,鄭蠻蠻歎了一聲,隻進了屋,拿了件外袍來踮腳給他披上了,並道:“騎主在這兒幹什麽?”
“怎麽醒了?”他不答反問,握住她的手。
“肚子餓了。”她小聲道。
楊雲戈突然伸手摟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這樣溫情的動作,好像並不適合他這個人。他以前也甚少會對她有這樣的舉動。
不過話說回來了,以前鄭蠻蠻也絕不會在他發呆的時候過去的。要依她看來,他自己呆著不理人是最好不過的狀態了。
“蠻蠻,出去以後,你想去哪兒?”他突然道。
鄭蠻蠻有些驚訝,道:“從前不是說過了嗎?我想去蜀地表舅家。”
“你那是哄我的話,我知道。我想聽實話。”
“我沒……”
“你有。”
她的心太野,根本不可能跑到任何地方去寄人籬下。以前楊雲戈就知道,不過沒在意。可是今晚他站在外頭,想的最多的卻是這個問題。
鄭蠻蠻隻好道:“我還沒想好呢。總得出去再說。您呢?出去之後,打算怎麽做?滅了霍家嗎?”
楊雲戈道:“這件事牽扯得太廣,我還沒想好要怎麽做。你呢?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霍家的棋局拉得太大,每過一些時日,總有些在暗地裡的東西浮上來,然後又帶出千絲萬縷的痕跡。
如今再看,或許霍家在幾年前,霍妃進宮的時候,就開始布局了。又或者霍家人想盡辦法送女兒進宮,為的,也並不是那滔天的富貴。
拔掉霍家這一門自然容易。可是真相,他就永遠也不知道了。
鄭蠻蠻對這些事情毫不關心,她只要自己能出去,逍遙自在地過日子就好。現在靠在楊雲戈懷裡,看著是郎情妾意花前月下,她其實卻是漫不經心的。
“這些事情我一個小女子哪裡懂得?騎主還總是笑話我笨呢。”
他淡淡一笑,只是手裡卻愈發把她摟緊了一些。
“騎主……您今晚,好奇怪。”鄭蠻蠻有些不安地道。
“嗯。”楊雲戈道。
終於,她憋不住了,還是緩緩地問道:“您……在想什麽?”
“在想你。”他淡淡道。
“……”
鄭蠻蠻後悔了。
“我母親本是舊趙公主,亡國十二年後被我師父送給我父親為妻。後來我母親懷上我的時候,又被我師父設計帶走,將我生在了蠻荒的畢國部落中。為了趙國血統得繼,母親懇求我父親將我留下,隨了趙姓。”他低聲道。
幾句話,說得鄭蠻蠻心驚肉跳。古代男子對於子嗣的佔有欲非常強烈,何況他父親貴為王侯,怎麽會允許自己的子嗣,還是長子從了他姓?
“我父親顧念我母親,允了。可是我知道他一直難以釋懷。至八歲上我被帶回父親身邊,以養子之名養於膝下。可是父親一直對我不甚上心,大抵也是已經不把我當成他親生兒子的緣故。母親又為父親生了許多兒子,他一心教導的是我二弟,他的繼承人世子。後來我大了,父親給我的評價只有四個字,桀驁不馴。”
鄭蠻蠻偏過臉,把臉頰貼在他滾燙的胸口上。他的身軀傷疤縱橫,渾不似一個養尊處優的王侯公子。雖然他為武將,可是如今太平盛世,他這樣的出身,又怎麽會輪到他身先士卒,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傳聞遼南王也是武將出身,累功無數,是世人眼中的戰神。他這樣做,難道是為了獲得父親的認可?
可是面對這樣的兒子,遼南王隻給了他四個字,桀驁不馴。
她想安慰他,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一向是個強勢的人,也非常任性。甚至有一陣子,她是恨他的。恨他高高在上,恨他不知道人生冷暖,恨他把她當做玩物作踐。
可這個人突然變得有血有肉。雖然他依然倔到骨子裡,可他好像也渴望那一絲絲人倫的溫暖。
鄭蠻蠻有點難受。她並不想了解他的過往,並不想知道他的冷暖悲歡。知道越多,只會陷得越深。
因此她只是摟著他,低聲道:“您受了太多傷,要珍愛自己才是。”
“後來我改了楊姓,也沒人管我。姓氏在我這兒好像變成了一件極無所謂的事情。蠻蠻,你覺得我們的孩子該姓什麽?姓燕,姓趙,還是姓楊?”他的手在她身後,收緊。
鄭蠻蠻石化了。
今,今天,好像,好像沒有避妊……
楊雲戈低下頭,等著她回答。
可是鄭蠻蠻的腦子就像一團漿糊似的,半晌也想不出來應該怎麽回答。他說到孩子,她忍不住又開始想有了孩子怎麽辦?
私生子?庶子?好像都不是什麽好選擇……
最終,感覺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鄭蠻蠻痛呼一聲,有些惱地咬了咬唇,道:“我不知道。”
“嗯?”
“我不知道。您的孩子,您覺得該姓什麽,便姓什麽。”她別開臉,有些生氣地道。
“生什麽氣!”楊雲戈替她揉了揉被自己捏痛的小腰,低聲笑道,“我會是個好父親的。不管他是什麽身份,我都不會像我父親那樣,對他視若無睹的。”
就你這樣……還敢自稱好父親呢。
鄭蠻蠻心不在焉地道:“嗯。”
她覺得有點煩躁,想掰開他的手,掰了兩下沒掰開,猛的回過神來,她訕笑道:“我,我餓了。”
楊雲戈笑了一聲,眼中有些溫情,卻道:“不許去,天天就知道吃。”
鄭蠻蠻索性就依在他懷裡不說話了。
他逗了她一會兒,便不再說話了,專心致志想著自己的心事。
可憐鄭蠻蠻又困又餓,雙腿還在打顫,又怕他突然說出幾句嚇死人的話來,隻好盡量把自己的重量倚在他身上。
他的身材修長高大,胸膛壁壘分明,十分溫暖。
可是卻給不了她半點安慰。
她始終非常焦躁,柔軟的身軀隔著薄薄的衣料在他懷裡瑟瑟發抖,不經意間摩擦著他傷痕累累的身軀。
楊雲戈很快就覺得身子熱了起來,下腹也漸漸緊繃,他捧著她的臉低頭尋到她的唇,吻了上去。
鄭蠻蠻鬱燥難當,手腳發軟,有些不情願地掙扎了兩下,都被他按在懷裡。
她喘著氣低聲道:“有,有人會看到。”
楊雲戈看她滿臉嬌態,雖然有些抗拒,可是依然絲媚入骨。正輕笑著想說什麽,突然手卻一緊。
他低頭咬住她的耳朵,道:“去把你的匕首拿出來。”
“嗯?”做好了被蹂躪的準備的鄭蠻蠻睜開眼,有些不解。
他低聲道:“有人在看著我們。你進去,把匕首拿出來,準備刺殺我。”
說著,手卻伸到了她衣服裡,不甘心地用力揉了兩下那還不算飽滿的小胸脯。鄭蠻蠻吃痛,用力抓住他的手。
“疼!”她惱道。
楊雲戈的手順著遊移到她的背脊,然後慢慢地往下探。
想到有人在看,鄭蠻蠻隻覺得頭皮發麻,握著他的手,支起身子在他耳邊輕聲道:“別……”
楊雲戈微微一哂,放開了手。
鄭蠻蠻趁機跑回了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隻覺得本來靜謐的院子突然變得風聲緊湊了起來。
她拿出藏在枕頭底下的匕首,在手裡掂量了一下。衣裳單薄,不知道藏在哪裡,隻好紅著臉藏進自己身前,用肚兜帶子系住。
刺殺楊雲戈?怎麽刺殺?
她猶豫地走出了門去,還沒蹭到楊雲戈身邊,就被他回過頭一把抱了起來,放在了院子的小圓桌上。然後他欺進她雙腿之間。
第一下他就摸到了,僵了一下。
“……”
冷凝的氣氛突然被衝淡了,楊雲戈看著尷尬的鄭蠻蠻,甚至很想笑。
他移開手,改為摟著她的腰身,低頭有些糾纏地吻住她。
鄭蠻蠻攀著他的雙肩,有些害怕地往他身上蹭。感覺他親密的吻吻在自己雙唇,下顎,那雙大掌也不安分地揉捏著她身後嬌俏的腰身和細長的長腿。
怎麽做?
鄭蠻蠻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在他懷裡融化。剛經歷了一場抵死糾纏的身子半分力氣用不上,某個今天被反覆進入的地方甚至因為不自然的反應而又有些刺痛。
再不動手,她就要被拔光了!
偏生楊雲戈沒有半句指示,隻管自己動情地吻著她撫著她,讓她越來越意亂情迷。
“騎,騎主……”她不敢問,又焦灼不安。
他的回答是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解開她的腰帶。她一咬牙,手就伸進自己的衣服裡,摸索著那把匕首冷硬的刀柄,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個動作,隔著衣服看起來,就像是她情難自已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