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安福一直躲著,也沒偷看,問他他什麽也不知道。隻胡亂說了昨天騎主又和從前一樣殺光了所有人,然後就回屋發脾氣了。後來還叫他燒了熱水。
他顛三倒四的,也沒提燒了熱水是給鄭蠻蠻洗傷口。猥瑣的安大會錯了意,隻當他燒水是因為行了房……
想到這兒,心中不禁發冷。殺了這麽多人,他竟然面不改色,還能回去玩女人。看來大少這次又失算了。
這家夥吃軟不吃硬,以後也不必派人來送死。他既好女色,不若便從這上面下功夫。
霍家人和從前一樣,很快把一地的屍體都拖了出去。然後有人進來,衝刷了一下地面。洗出來的血水都衝了出去。然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倒和從前一樣平靜。
等霍家人一走,鄭蠻蠻立刻就竄了出來,鄭蠻蠻就不顧安福驚訝的眼神,吩咐他去廚房煲湯,自己跑回了楊雲戈屋子裡去。
“騎主!”
楊雲戈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是剛才已經到了極限。
鄭蠻蠻連忙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摸到他腰身上那一處的時候,突然被他拉住了手,拉了起來。
他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見上面依然瑩白剔透,一點兒印子都沒有。剛剛他那一巴掌就是虛張聲勢,不可能會傷了她。
“別急著脫我的衣服,現在還不到松氣的時候。”他低聲道。
鄭蠻蠻一驚。
“今兒安大和你說什麽了?”他道。
鄭蠻蠻不在意地道:“我假意求他放我離開,他哄我說,讓我在這兒好好呆著,事情了結了他便納我為妾。”
楊雲戈忍不住笑,道:“你倒知道他是哄你的。”
鄭蠻蠻冷笑,不說話。
他眼中又一沉,道:“以後不許和他拉拉扯扯。”
鄭蠻蠻笑了笑,避開了這個話題,道:“他算是個什麽東西。騎主,我讓安福給您煲了湯,您喝一些,待會兒才有力氣。”
楊雲戈答應了一聲,道:“你陪我休息一會兒。”
鄭蠻蠻把他扶到榻上,讓他躺下休息,自己側身躺在他身邊,隻沒有碰到他。楊雲戈側過臉看了她一眼,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安福送了湯來,是排骨湯,聞著可香。鄭蠻蠻把他趕走,然後把楊雲戈叫起來喝湯。
楊雲戈淡道:“你喂我。”
鄭蠻蠻作勢要喂,突然發現他似笑非笑地瞧著自己。頓時老臉一紅。
她道:“你,你想得美。”
楊雲戈失笑,也不強求,端著湯碗自己喝了。
鄭蠻蠻在一邊輕聲道:“您畢竟受了這麽重的傷,還流了那麽多血。不知道多久才能養得回來。”
雖然他今天看起來很是不錯,腿上有那麽重的傷,行動處竟然還如常人一般,半點瞧不出來不自然。這除了極強的複原能力,還需要過人的毅力。
但傷就是傷,血肉之軀,能撐得一時,不代表就真的沒事。
楊雲戈看她擔心,不由得放柔了聲音,輕聲道:“這點傷,用上藥,最多半個月,就能好得跟沒事人一樣。”
鄭蠻蠻不信。
楊雲戈失笑,拉了她的手來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道:“記得這兒有什麽?”
他心口上,有一道非常駭人的疤。
“就是這道傷,差點穿心,也隻半個月就好了。”
鄭蠻蠻忍不住道道:“您吃的那個到底是什麽果……這麽神?”
“是百煉果。我從小我師父就喂著我,喂到八歲上便給我洗髓。除非真的穿心而過,或者把我的腦袋砍下來,這些小傷,真的不算什麽。”
鄭蠻蠻瞪大了眼睛,滿眼的崇拜,隻覺得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好事,怎麽不落到她頭上?
不管她心裡怎麽想,這種眼神極大的滿足了楊雲戈的虛榮心。原本他也沒把這些當成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如今看她這樣,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些膨脹。
他放下碗,湊過去親了她一下,道:“現在放心了麽?”
鄭蠻蠻點點頭,道:“放心了一半。”
楊雲戈繼續逗她,道:“若是真的朝不保夕,你怎麽辦?”
鄭蠻蠻有點惱,道:“您怎麽就喜歡問這個。”
難道非要聽她說,沒了他她就活不了了嗎!
最終她道:“若真的朝不保夕,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騎主您可千萬不能有事,不然我可怎麽辦……”
楊雲戈滿意。
鄭蠻蠻無語。
這時候,又傳來了開門聲。
鄭蠻蠻一個激靈。
轉身,楊雲戈已經利落地下了床,整理好衣襟,冷笑了一聲。他道:“你就呆在這兒別出去。”
鄭蠻蠻點點頭。
待他出去了,鄭蠻蠻又忍不住在門口偷看,見果然又是安大去而複返。
“剛才見蠻蠻姑娘不合騎主心意,如今又已經毀了容,怕是不能再伺候騎主。小的逾越,又送了一批好貨色來,騎主您瞧瞧可合心意。”
楊雲戈背對著門站著,鄭蠻蠻透過他的胳膊,果然瞧見幾個年輕的女孩子窈窈窕窕地上了前來,跪在他身前。
一並的吳儂軟語,嬌柔地可以滴出水來:“騎主安好。”
她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這幾個女孩子都生得杏眼桃腮,非常美麗。可是卻不過分嫵媚,低著頭,頗老實的模樣。
看來安大倒把楊雲戈的喜好摸了清楚。
她正若有所思,不防那些女孩子跪得近,一抬頭竟然就瞧見了躲在楊雲戈身後的她。
“……”鄭蠻蠻猝不及防,頓時只能和那姑娘大眼瞪小眼。
但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那姑娘突然吐出血來。
鄭蠻蠻嚇了一跳,連忙退到後面,不敢去看他把這些正值花樣年華的姑娘一個個殺死。
安大勃然變色,卻只能看著他眨眼的功夫又在自己跟前兒殺了數人。
他頓時臉色蒼白:“你,你這是何意……”
不過是幾個女人罷了!他不就是喜歡女人嗎!難道他就喜歡那個毛丫頭!
楊雲戈冷笑,在陽光下負手看他,道:“因為今個兒,我不高興。”
不高興……
安大臉色鐵青,眼神有些猙獰。心中有些後悔,白折損了這幾個俏麗的家姬。縱是要送,也該等過幾天再送來,如今倒一下撞在了槍口上。
他被氣得幾乎要吐血!
楊雲戈轉了個身,進了門。一下沒看到鄭蠻蠻,他四下找了找,結果發現她躲在角落裡,眼神有些呆滯。
“……蠻蠻?”
鄭蠻蠻此時心亂如麻。比昨晚還要亂。
昨晚那些都是強人,都是殺手,若不殺他們便只能自己死。可是今天的這幾個女孩子,若不是她好奇躲在門邊上偷看,還不慎被人發現了,或許也不用死……不過死幾個女人罷了,在那些人看來,或許算不得什麽。
楊雲戈走上前:“蠻蠻?”
門外,已經有人把那幾個女孩子的屍體拖走,並關上了門。
鄭蠻蠻縮在角落裡,輕聲道:“騎主。”
“你害怕了?”楊雲戈以為她是看見那些女孩子,想到了她自己。
“你放心,你是我的人,和她們不一樣。”他安慰她。
鄭蠻蠻搖搖頭,她沒有辦法平靜下來,楊雲戈越是靠近她就越是縮成一團,最終有些哀求地道:“您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楊雲戈皺眉,有些不願意。
“我知道不該心慈手軟,現在連我自己都是階下之囚。只是我後悔剛剛一時好奇,害了她們幾人的性命……騎主,我害怕,您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她輕輕地解釋,因為知道不解釋清楚楊雲戈不會放過她。
最終,楊雲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還是轉身讓開了,由著她一人縮在角落裡發呆。
他也需要休息,才能盡快恢復。
估摸著霍家人試探到這份上,也該消停了,他也松了一口氣,躺在榻上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天都黑了,鄭蠻蠻正擰了帕子給他擦拭傷口,然後重新上藥。她用的是今天安大給的那一瓶,藥性溫和得多。
他抓住她的手,輕聲道:“用原來那藥吧。這瓶藥性溫和,主要管不留疤。原來那藥才是管治傷快的。”
鄭蠻蠻點點頭,又去拿了昨天那藥來給他上藥。她神色很平靜,看不出來在想什麽。
“不害怕了?”他低聲道。
鄭蠻蠻不吭聲。
楊雲戈睡醒了,脾氣也跟著一塊兒醒了。見鄭蠻蠻還是這副德行,他沉下臉,道:“你倒還有心思同情她們?你以為她們真的是什麽好東西?真要讓她們進了這個門,要對付的第一個就是你!”
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霍家豢養的家姬,從小經過特殊的訓練。像他十五歲那一年,敵手送給他的那一個豔姬,表面上還是柔弱溫馴的模樣,可卻連最羞恥的地方都能用來藏毒藥。只可惜沒能近他的身,就被部下查出。
從那以後,楊雲戈就對美色一事不甚上心了。
看到鄭蠻蠻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心裡有氣,又覺得可笑。莫非她以為她那點小聰明,和不值錢的良心,還能鬥得過霍家的家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