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去去幾次了，忠王府的人都被拒在門外。

  這人反正是抓了，她也不讓打，不讓殺，就這麽關著，還好吃好喝供著。順便讓衛靈下牢去，打聽點八卦回來。

  再由褚鸞的嘴出去散播散播。

  什麽他家主子最摳門啊，有錢都藏著不花啊。

  什麽忠王妃最最摳啊，她自己的女兒都當寶別人的女兒都吃不飽啊……

  比如那個勇毅伯的未婚妻，那個袁側妃生的小縣主，哎喲別提多可憐了。她姨娘養著闔府上下，人忠王妃還嫌她是吃白飯的，年紀小些就讓做衣服，年紀大了還要洗衣服……

  之類之類的，聽起來就令人發指。

  有個人就按捺不住了。

  那天楊雲戈回來的時候，身邊就跟著個臉色陰沉的年輕男子。

  楊雲戈一臉不耐煩，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出去：“你要娶妻，找我幹什麽？我什麽時候吃飽了撐著了，連你們男婚女嫁我也得管了？”

  那年輕男子就是勇毅伯王寧，看著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長期行伍使他身上有很濃的軍人氣息。脊梁挺拔，健腰長腿，長得也不錯。

  王寧不依不饒地跟著楊雲戈，道：“定了日期，他們非要明年。”

  “那你跟他們理論去啊。”

  “我想去強搶。我未過門的妻子，為什麽要給他們洗衣服？”

  楊雲戈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你這是讓我帶隊去給你搶媳婦？”

  王寧不吭聲。但是很明顯，他就是這個意思。

  楊雲戈第一次感覺到了頭疼。

  這群軍痞子……

  他左看右看，看到了剛剛還躺在搖椅裡搖搖，現在偷偷摸摸想躲起來的鄭蠻蠻，頓時青筋直曝，道：“你，你給我過來！”

  鄭蠻蠻隻好灰溜溜地過去了，道：“騎主。”

  王寧剛才壓根就沒注意到鄭球球，此時見了便有些詫異，道：“夫人……”

  “叫我縣主，我才不是什麽夫人。”鄭蠻蠻嘟囔道，然後被楊雲戈一瞪又熄火了。

  楊雲戈道：“你讓人牽的線，現在他要去搶媳婦，你說怎麽辦？”

  鄭蠻蠻心道我怎麽知道怎麽辦啊？

  她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這，這忠王府畢竟是小縣主的娘家，當然要以娘家為大。不過橫豎訂了親，伯爺不要著急啊……”

  王寧對著鄭蠻蠻無話可說，就盯著楊雲戈。

  他是一頭熱血的漢子，當年因為征戰在外，自己的妻子死在內院，一直內疚又耿耿於懷。因此他視內院為虎狼之地，絕不允許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在那種環境裡煎熬。

  楊雲戈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最後怒道：“滾蛋！”

  說著，用力踹了過去。

  王寧被踹了一腳，還不大死心，拍拍衣服，含恨走了。那臨走時的眼神，讓人看著就像是他沒死心，正在無聲宣告：我還會來的……

  楊雲戈頭疼地道：“多大的人了還這麽不懂事。”

  鄭蠻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我估計皇上和皇后瞧著您，也是這種感覺。”

  楊雲戈盯著她的肚皮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把火氣按捺下去了。

  他道：“你自己說說吧，現在你打算怎麽做？”

  “先關著啊，費不了多少米。”

  “來一次罵走他們一次，也不費多少力氣。”

  楊雲戈突然想了起來，笑道：“嗯，忠王據說今兒一早又在朝上，老淚縱橫，說我欺負他。”

  “……不要緊？”

  “照這個套路，就快要請辭相逼了。”

  楊雲戈冷笑。

  “那……”鄭蠻蠻有些吃不準。

  楊雲戈道：“那什麽那，別管他們。”

  鄭蠻蠻掂了掂肚子，有些無奈，道：“管不了。”

  剛滿八個月呢，眼瞅著又跟吹氣球似的大了一圈兒……妊娠紋什麽的估計都在底下，她自己是看不到，但也估摸著是沒救了。

  楊雲戈看著她那個肚皮也有點心驚，扶著她往裡走，一邊道：“現在就成這樣了……等要生的時候你還走得動嗎？”

  鄭蠻蠻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後道：“走不動。”

  她苦著臉，挨著楊雲戈，有點想哭。

  懷孕什麽的，真是……太扯淡了。肚子好重，人也腫，行動還不方便。現在就已經蹲都蹲不下去了。

  而且總感覺孩子頂著心肝脾肺腎。

  這特麽就是活生生的，我頂你個肺……

  以這個增長速度，鄭蠻蠻有點不敢想，到足月的時候是什麽盛況。

  楊雲戈扶著她往裡走。

  門房一路小跑跑了過來，道：“忠王府的人又來了。”

  楊雲戈不耐煩地道：“不見。”

  鄭蠻蠻費力地扭過頭，道：“這樣吧，你告訴他們，我最近挺無聊的，聽說她們家有個小縣主，就是袁側妃生的那個，針線活很好。你讓他們把她送來陪陪我，給我做做針線什麽的。”

  “……是。”

  楊雲戈看她眼圈有點紅，知道又要開始了，也是無奈，扶著她進了屋子。

  “聽說我娘懷二弟和妙言的時候，因為害喜差點瘋了。你可穩著點。”

  “要害喜也早該害了。用得著等現在？現在就是頂得難受。哎喲哎喲……”

  “瞎哼哼什麽！”楊雲戈有點暴躁了。

  鄭蠻蠻都想咬他兩口。

  早先聽大夫說，之前是太小心了其實完全沒必要雲雲。楊雲戈就多了個樂趣，就是每天晚上要抓著她來一次，不然再開發一下新功能……

  可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她很快就腫了，虐不成了……

  楊雲戈的心肝也沒這麽黑，真還對她下手。

  再回去看《論語》，發現效果大不如前了。

  偏鄭蠻蠻懷孕了以後因為負擔重，聲音又變得輕輕柔柔，嬌滴滴的，有時候哼哼兩聲，楊雲戈就特別想揍她。

  鄭蠻蠻眼圈紅紅，哭唧唧地道：“難受還不讓哼哼了。”

  楊雲戈就不吱聲了。

  等回到屋子裡，鄭蠻蠻就揪著他說以後一定要避妊啊喂。頗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之感。

  楊雲戈盯著她那巨腹，也是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鄭蠻蠻吃力地伸長腿讓他脫了鞋，突然又開始叨叨，道：“上次聽說崔成格領著親眷回鄉了啊？”

  就是來京城過了個年，又打道回府了。

  楊雲戈的動作一頓，面上有些不好看，道：“我怎麽知道？”

  “不是你乾的？”

  楊雲戈有點惱，道：“他算哪根蔥哪根蒜？”

  鄭蠻蠻就在床上滾了一下。

  以前她是決計不敢提這個名字的，現在膽子肥了，心想著給他添添堵也不錯。

  她道：“我就是問一聲，您生什麽氣啊。”

  楊雲戈懶得理她。

  可是明顯他就是氣呼呼的。

  那種一無是處的人，怎麽就這麽扎他的眼呢？

  大約是因為想起來，原來鄭蠻蠻還會念叨，說那人對她也還不錯，會給她帶好吃的雲雲。有時候楊雲戈也覺得生氣，給點吃的你就傻了吧唧的記到現在，小爺親手給你喂進去多少也不見你記恩，都喂到狗肚子裡去了差不多。

  鄭蠻蠻還纏著他問崔成格的事兒。

  楊雲戈最終不耐煩地道：“翰林院近年排擠本來就厲害，他一個毫無根基的外鄉人，還挺傲氣，被排擠走也是遲早的事兒。”

  再加上他夫人很不會做人，整天搞得自己好像是誰家的貴女一樣，實際掂量起來也沒幾兩重。

  有人看著她，還會問她是不是和將軍府的平江縣主關系不錯？

  她總是臉色很難看的否決了，還覺得挺丟人的。

  結果會看鄭蠻蠻幾分薄面，願意給她點好臉色的那些貴女，也懶得理她了。

  楊雲戈有些心煩地用手遮住了臉，躺在了鄭蠻蠻身邊。

  大肚子的鄭蠻蠻用力撲騰了一下想爬起來，結果沒掙扎起來，又開始哭唧唧了。

  楊雲戈隻得一咕嚕翻了身，把她扶起來。

  鄭蠻蠻有些難過地道：“還有一個多月啊，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又來了。

  楊雲戈抱著她哄了哄。

  哄了半天，總算是哄睡下了。

  其實看著她也怪可憐的，本來多歡脫的一個人，現在動一動都麻煩。她又要強，不肯假他人之手，唯獨對楊雲戈不那麽抗拒。

  有時候半夜睡覺，也會覺得頂得難受似的，一口氣提不上來，就哼哼唧唧的。

  尤其是肚子大了以後，每天晚上都要起夜。每次爬起來都得讓他扶。有一次想逞強自己去，一下沒把持住就失禁了……

  為此還哼哼唧唧鬧了幾天脾氣。

  好在她似乎也是破罐子破摔，沒有在意太久。

  楊雲戈看她每晚起個夜都弄得氣喘籲籲的，自己都替她累得慌。

  大約……真該好好避妊才是。

  他附身，親了親她的額頭。

  鄭蠻蠻臉都有點腫，被親了一下就不耐煩地扭了扭身子。

  楊雲戈失笑，給她蓋上了被子。

  這時候，鄭蠻蠻突然睜開了眼，道：“不然你找幾個人來陪我打牌啊，我找點事情做，不那麽難受。”

  “……”

  楊雲戈回過神，道：“給你找幾個牌搭子？”

  鄭蠻蠻道：“嗯，總比癱著不動的好。”

  楊雲戈愣了半天，終於道：“也不是……不行。”

  她賭得那麽大，上哪兒給她找牌搭子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