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沒斷奶似的齊嫣公主硬是抱著睡了一晚上，鄭蠻蠻渾身酸痛，簡直比被楊雲戈壓了一晚上還累。

  畢竟不管怎麽樣，楊雲戈也不會真正把自己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也是怕她壓壞了的。

  而齊嫣公主就不同了，一切照她自己喜歡的來。鄭蠻蠻胳膊都被壓麻了，想抽出來她都不樂意。

  第二天早上起來，鄭蠻蠻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齊嫣公主已經醒了，在摸索她放在架子上的蘭末兒草胰子玩。

  先拿下來聞了聞，然後就毫不猶豫地打包了好幾盒，抱在自己懷裡。

  “……”鄭蠻蠻的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你要開草園啊？”齊嫣公主道。

  “嗯。”

  “那你是打算在這兒常住啦？”

  鄭蠻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我覺得這個地方遲早是我的。”

  出乎意料的，齊嫣公主並沒有笑話她，而是有些悻悻的，道：“你就知道你們能贏？”

  她的臉色不太對。

  鄭蠻蠻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不是去前線了嗎？”

  “被趕回來了。”齊嫣公主的情緒有些低落。

  “怎麽會……”

  “大哥把隊伍拉到了沙漠之中。我體弱，跟不上。”齊嫣有些煩躁地道。

  “為什麽會拉到沙漠裡去？”

  若是進入沙漠，那就離渤海的領土越來越遠了。

  “因為……就因為必須得這麽走唄！”齊嫣不耐煩道。

  “是因為你們守不住了吧？”鄭蠻蠻冷笑。

  齊嫣頓時紅了眼睛，衝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道：“楊雲戈不是人！”

  鄭蠻蠻淡道：“怎麽不是人了？”

  怎麽不是人？！

  一開始的失敗，也是佯敗！

  所以安福才會興致頗高地親自跑到了前線。而不是蟄伏在背後了。

  然後才見識到楊雲戈的手段。

  前線發回了的消息，這位年輕的元帥心愛的寵姬被虜，顯然已經進入了狂暴的狀態。

  他對西域諸國發起了猛烈的報復！

  安福一出現，還沒來得及布置陣法，就遭到了猛攻。

  楊雲戈是極聰明的，可最可怕的是，他現在已經妖魔化了！

  失去了嫡系，對任何人都是沉重的打擊。可是他卻迅速起用了好幾員大將，並有渤海名將穆炎王子輔佐，一改中原人作戰向來溫吞的作風，而染上西域胡民的凶悍！

  所過之地，屍橫遍野。只要被他咬住，便是不死不休。

  西狄座下依附的十八個小國，已經有兩國的軍隊是全軍覆滅，連軍中編制都不得不直接取消了。

  安福隻好把隊伍拉到了沙漠之中，以期能再度利用地域優勢。

  現在，黃沙諸國之中，便是聽到他的名字，也令最強壯的漢子背脊發涼。

  “他瘋了……”齊嫣公主喃喃道。

  鄭蠻蠻低笑，道：“他沒有瘋。”

  “不，他一定是瘋了。因為你被捉走了，所以他瘋了。”

  鄭蠻蠻就不說話了。心裡一波一波的歡喜湧上來。

  “不過是仗著我們不敢動你罷了！”齊嫣公主咬牙切齒地道。

  鄭蠻蠻冷笑，道：“你們抓了我，本就是老騎主默許的。現在，你們不敢動我，也是默認的。誰也不吃虧，有什麽好怪的？”

  齊嫣公主氣壞了。

  的確，一開始抓了鄭蠻蠻，正是因為有李宛的默許，才會這樣順利。

  他們利用了這個默許。但是這個默許卻是有底線的。

  如今這一步棋是砸手裡了，他們也只能遵從這個底線。

  齊嫣公主在一邊坐了下來，抱著膝蓋，啃了啃指甲。

  過了一會兒，她不甘心地道：“老騎主肯定不會放縱他這樣的。”

  鄭蠻蠻剛洗漱完，聞言回過頭看了她一眼，道：“我奇怪呢，你和老騎主是是關系啊？”

  齊嫣公主沉默了半晌，道：“我娘想讓我拜他為師。他沒答應。但是教會我一點皮毛，就把我丟了回去。”

  “你娘？”

  “我娘是柔然王后。”齊嫣公主倒也實誠，沒怎麽隱瞞。

  柔然國……那是沙漠深處的小國。史書上記載，確實有那麽一位沒什麽存在感的舊齊宗姬嫁了過去。

  鄭蠻蠻有些無語道：“柔然並不在這次戰爭范圍之內吧。”

  雖然是西域內戰，大多數小國都是要站隊的。柔然算是個意外，能獨善其身。

  某女輕輕哼了一聲，道：“是啊，我們是不在這場戰爭范圍之內啊。”

  “那你跑到前線去幹什麽……”

  搞得一副楊雲戈殺了你全家的樣子。

  齊嫣公主坦誠地道：“跟二師兄去打大師兄，好玩。”

  “……”

  老騎主你能不能收個正常點的徒弟！！！

  鄭蠻蠻無奈了，道：“那你也長點心，還在前線亂跑，不怕把戰火燃到你們柔然去？”

  “怕什麽！也要他們攻地進來”，齊嫣公主不屑地道，“他們連千刃谷也進不來呢。”

  也是，能和老騎主有淵源，柔然也不是好欺負的。

  鄭蠻蠻坐了下來，準備吃早飯，並道：“既然你只是圖好玩……就別去攪和了。他們兩個，是有世仇的。和你沒關系。”

  “什麽世仇？大師兄搶了二師兄的女人？”

  “……”

  “我老聽大哥說什麽女兒女兒的，連女兒也搶了？”

  鄭蠻蠻忍不住啐了一聲，道：“他有臉說，我都沒耳朵聽呢。是他誘拐了我的侍女，生了個女兒還得我來養好不好！”

  齊嫣公主喜道：“他誘拐了你的侍女啊？太好了，你的侍女呢？我總以為沒人願意嫁給他這個瘸子呢。”

  “……”

  “你的侍女呢？”小公主眨巴眨巴眼道。

  “死了。”鄭蠻蠻撇開了臉。

  “被你打死了？！”

  “……胡說什麽呢。她是，難產死的。就是為了生你大哥的兒子。”鄭蠻蠻冷笑。

  齊嫣公主又沉默了。過了半晌，道：“哎……大哥，真可憐。好不容易有人肯要他了，卻又死了。”

  鄭蠻蠻不想提到羅玥，便沉默地扒拉著自己面前的早點。

  齊嫣公主又逗了她兩句，她都不太愛說話了。

  齊嫣公主忍不住道：“生氣啦？”

  “沒，生什麽氣，都過去那麽久了。”

  羅玥已經走了很久了。現在想到她的音容笑貌，連鄭蠻蠻也覺得恍如隔世。

  齊嫣公主又在她身邊黏黏蹭蹭，失落地道：“我本來想把最厲害的大師兄抓回來玩的。現在看來是抓不成了。”

  鄭蠻蠻失笑。雖然這孩子說話顛三倒四的。但說真的，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齊嫣公主突然又道：“其實我們也不是不能贏啦。”

  “嗯？”

  齊嫣狡黠一笑，道：“不是還有你在我們手上嗎？”

  “……”

  “雖然老騎主不許，可是我們要是先做了，也不會怎麽樣啊。”

  鄭蠻蠻低下頭，道：“你忘了？如果要這樣的話，你大哥的女兒還在我們手上呢。”

  齊嫣公主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道：“你，你太惡毒了，竟然對小孩子下手！”

  ……你是你公主你就能沒有邏輯麽！

  不是你們先抓了老娘當人質嗎！老娘雖然不是小孩子，可是老娘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啊！

  你自己的女兒丟在哪兒給人家養，人家就得養著了！還得養得白白胖胖的，不然就是對小孩子下手了啊？！

  鄭蠻蠻深吸了一口氣，心道，我不和小孩子計較。

  她隻淡淡道：“你們做得出來，我們自然也做得出來。戰場之上，成王敗寇。”

  齊嫣公主又道：“可是我大哥的女兒在京城，那麽遠，你們能怎麽辦？”

  鄭蠻蠻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道：“可是楊雲戈離我近，你們離孩子遠啊。”

  這樣一來，一點優勢又被拉平了。

  齊嫣公主暴躁地道：“我就不信了，我會說不過你！”

  誰要跟你打嘴仗來著？

  鄭蠻蠻招招手，道：“別說了，直接下棋吧。”

  齊嫣公主道：“你，你也學過老騎主的本事？”

  “沒學過。不過我的棋是楊雲戈教的。怎麽，有沒有興趣試試？”

  “楊雲戈教的？”

  “嗯。”

  “隻教了下棋？”

  “嗯。”

  齊嫣公主道：“你還真是暴殄天物。”

  鄭蠻蠻笑了下，道：“人各有志。”

  擺好棋盤，鄭蠻蠻低聲道：“光這麽下棋，也沒什麽意思。不如下個賭注吧。”

  “什麽賭注？”

  鄭蠻蠻笑道：“你想要什麽？”

  齊嫣公主想了很久很久，道：“我贏了，你以後帶我去中原玩。我要住在你家裡，還要跟你一起睡。每天！”

  頓時鄭蠻蠻的嘴角抽了抽。

  “行。我答應你。”

  “要是你贏了呢？你要什麽？”齊嫣公主笑嘻嘻地道。

  “要是我贏了啊……那就我問你幾個問題。不管我問什麽，你都要回答。”

  “好！”齊嫣公主倒是答應得爽快。

  鄭蠻蠻其實是個半吊子，和楊雲戈下過幾次棋都是慘遭鄙視。

  後來倒是進步了些，跟褚鸞能殺得下來了。

  只是不知道，這個據說，從老騎主那裡“學了點皮毛”的齊嫣公主，技術怎麽樣了……

  當然，既然她能上得了戰場，看起來還挺牛氣，應該不至於太弱吧。

  鄭蠻蠻是打起了十二分心思，準備迎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