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妃倒是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從小到大,她在這個兒子眼裡就是沒什麽存在感的……作為一個母親,兒子對你無所求,怎麽也是有些失落的吧。
她決定無論如何要幫兒子把這件事兒辦好。
“你先說說你怎麽想的。其實蠻蠻姑娘跟你回了趙陽,也是可以先住在我院子裡,你常常來瞧瞧人家就是了。”
楊雲戈憋了一會兒,道:“我不……”
遼南王頓時又暴躁了。你不什麽不!不就是分開一小陣子,還是每天都能看得到的,有什麽大不了的!你是色中餓鬼還是怎麽著?他怎麽養了個這樣的兒子,真是丟死人!
趙王妃也覺得有些不能理解。不過兒子好不容易有求於她,她才不在乎這麽多,隻想著乾淨把事情辦好了讓兒子高興高興。
她什麽也不問,就道:“那就打扮成丫頭帶進去吧。”
反正楊雲戈身邊的人和王府是不在一個編制的。畢竟他身邊還帶著八部騎兵的人。
“可是這樣,她行走就不方便。她在府裡是呆不住的。”楊雲戈道。
遼南王又暴躁了,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麽樣?”
“所以來求母親想辦法。”楊雲戈生硬地道,沒有理會老頭子的聒噪。
趙王妃沉默了半晌,道:“就說是你的丫頭吧,不進入王府編制,光做你將軍府的人。到時候娘給她一塊令牌,讓她行走也方便。只是你們……到底還是不要太過大張旗鼓,畢竟現在……”
楊雲戈等的就是這些話。
他也沒等王妃說完,就如釋重負地道:“多謝母親。”
說完,就把遼南王夫妻丟下,大步走了。
那對夫妻膛目結舌。
過了半天,王妃露出一個極古怪的笑容,道:“這孩子也長大了,有心上人了。”
“一時半會兒就分不開,真不知道他的出息到底像了誰。”遼南王憤憤地道。
“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兒……你沒瞧他長這麽大,身邊一直剛乾淨淨的,連個小丫頭也沒有的?”王妃隱晦地笑了笑。
遼南王還是道:“沒出息,遲早因為女人誤事。”
“他是你親兒子,你別咒他成嗎?”
遼南王皺眉,道:“那女子……你留心一些。我看她手段匪淺,現在戈兒一心都撲在她身上了。”
說實話,這也是王妃的想法。不過她現在還只打算暗地裡觀察一下。首先則是她私心裡覺得那姑娘還是不錯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大兒子脾氣不好,現在又一心護著那個小姑娘。這做父母本來就討他嫌,趙王妃在處理他的事情上便有些小心翼翼的。
現在好不容易親近了一些,她自然不願意把兒子越推越遠。
她回過神,聽見老王爺還是低估,不由得一笑,依偎在他懷裡,道:“戈兒還年輕呢。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啊。”
她道。
老王爺一怔,突然想起了年輕的時候那些事兒……
那時候趙王妃不像現在這麽穩重,年輕又有些跳脫。他眼光就每天追著她上上下下,恨不得把她揣在兜裡放著帶著到處走才安心。
今天楊雲戈不在,鄭蠻蠻心情不錯。先去鋪子裡轉了轉,然後趁沒人注意,喜滋滋地下了賭場。
在賭場竟然遇到了老熟人朱員外。就是最早的時候,把唐瑩她們幾個拿出來做賭的那個老小子。
鄭蠻蠻其實對他沒有什麽好感。她雖然好賭,可也是有節操的,不會把女子拿出來做賭注。何況她自己就是個女子。
無奈一進門朱員外就把她認出來了,把她拉過去介紹給自己的賭友。賭場人多,推推搡搡,擠來擠去都是常事。男人一賭起來就紅了眼,一夥的就喜歡勾肩搭背的。
鄭蠻蠻是個小豆丁,幾次想往回走,卻都被人流擠了回去,要不然就是又被人摟了回去。
她簡直都要瘋了,要是個帥哥就算了啊喂,你們一群腦滿腸肥的毛手毛腳的想幹什麽啊!老娘不賭了行不行!
我去那誰啊,狐臭這麽嚴重你離我遠點兒!
就在鄭蠻蠻馬上就要暈過去的時候,突然外頭有人大喊道:“官府的人來了!”
頓時整個賭場一片混亂,連朱員外等人也有些驚訝。
“官府好好地來查賭場幹什麽?”
要知道能在當地開賭場的都是有兩把刷子的,何況是這樣大的賭場。可話雖如此,做這種行當,熱愛這種事業的人,多少還是會對官府有些過敏。
一聽到,場子裡就混亂一片。
鄭蠻蠻就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迷迷糊糊的手裡被塞了個什麽東西她也不知道,被擠得都快變形了。
官兵已經衝進了賭場,在一片混亂中維持秩序很是花了點時間。等把人分開在兩邊,鄭蠻已經被擠得一身臭汗了。
看樣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官兵,個個裝備齊全,為首的也是個青年小將,神色肅穆。應該是正規軍。
賭坊老板在本地是很有些關系的,見了這位小將也有些緊張。這可是光武將軍部下新銳校尉,出身八部騎兵,年少有為,直接受命於光武將軍。
“大人明察,我這賭坊人雖多可管束一直嚴,小的也一直安排人四處巡邏維護,決計不會出那種事的。”
“有沒有,看過才知道。”那小將大步向前,似乎不大把這個老板放在心上。
鄭蠻蠻擠在人群的最前端,想擦擦汗,才發現自己手裡多了一樣東西,她莫名其妙地拿下來仔細看了看。發現是個黑色的,小荷包模樣的東西。
做的挺醜的,上面還有奇怪的花紋,猙獰恐怖,不知道是虎頭還是別的什麽怪物的頭。
她正翻著看,就沒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人的眼睛突然投了過來,忽明忽暗。
那小將停在了她面前,視線從她手上的東西,慢慢地移到她臉上,然後有一瞬間的崩裂。
該小將的心理活動如下。
竟然真的在這家賭坊搜查到了!
太好了竟然搜查了到了,馬上把人帶回去嚴刑拷……
我擦!怎麽會是她!
怎麽會是她!
這眾目睽睽之下抓還是不抓!不抓下面的人不服氣,抓了要被騎主打死!
抓還是不抓!
她是探子,必須抓!
就算是探子,抓了也要被騎主打死的啊!到底抓不抓!
鄭蠻蠻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將的臉色變幻莫測,半晌,有些猶豫地道:“騎主好像沒禁我下賭場……”
賭場老板的臉都已經綠了!想撇清,又發現對方好像有點來頭……
見對方看著自己手裡的荷包,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有點反應過來了,把這荷包塞到那小將手裡,道:“這是不知道誰塞給我的。就在剛剛你們進來的時候,裡面亂的很。”
“那就是說流民的探子還在這兒了。來人,封了賭場,給我搜!”
“是!”
頓時賭場老板叫苦不迭。
人群中也有人叫苦不迭。他不過是看這小子比較傻又不起眼,所以隨便塞給了他……怎麽好像塞到老虎嘴裡去了!
小將軍看著鄭蠻蠻,猶豫了半晌,道:“小姐還是先和末將回去一趟罷。”
“哦……”鄭蠻蠻也沒放在心上,覺得最多就是去和楊雲戈解釋一下怎麽回事吧。
結果,她發現自己被下了大獄。
“……”
也合該鄭蠻蠻倒霉,楊雲戈今天一直拖著傷口處理混入宣平的海匪流民探子的事兒,小將派出去的人找了好幾個地方也沒找到他。
等到傍晚忙完了,楊雲戈讓人去把鄭蠻蠻叫過來的時候,才有人匆匆趕到告訴了他,他的小姑娘,被人丟到了大牢裡……
理由是眾目睽睽之下,她拿著流民探子的信物在把玩。
說不定她真的是那是那流民的探子。
對於這種說法,楊雲戈嗤之以鼻。鄭蠻蠻?流民探子?
你要說她是霍家人安家人的探子,還靠譜一點兒。
等他黑著臉親自趕到獄中,鄭蠻蠻卻早就跟同監的幾個大媽都發展出了革命的友誼,順便趾高氣昂地教訓過了獄卒。
見著楊雲戈,鄭蠻蠻生氣地撲上去,二話不說隔著牢籠就破口大罵:“你這是什麽破地方!你家的獄卒怎麽專門欺負女孩子!”
隔壁翠花真是倒霉了催的,因為一點屁大的事情判了八個月,結果年輕臉嫩,就天天被這幾個獄卒猥褻。
鄭蠻蠻一打聽,整個女監的風氣竟然都是如此。女子,只要進來了,基本上就沒有能好好出去的。
當時她指手畫腳地把欲猥褻翠花的獄卒罵了。因她穿著男裝,又被小將親自帶來女監,囑咐好好看著她,這幾個獄卒也摸不準她的底細。
現在楊雲戈來了,見她對著楊雲戈還破口大罵,頓時都嚇趴下了。
楊雲戈看她披頭散發,頭上還插著稻草,頓時陰沉著臉,讓人把牢門打開。
鄭蠻蠻出了門,立刻小人得志,衝過去就狠狠地踢了那幾個趴在地上的獄卒一人一腳:“叫你們欺負人!叫你們欺負小姑娘!”
那幾個獄卒連連道:“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楊雲戈道:“蠻蠻,夠了!”
鄭蠻蠻氣得要命,二話不說回頭又給了他們幾腳,才悻悻地跟楊雲戈走了。
臨走還要放狠話:“都給我小心點兒,看我再收拾你們。”
楊雲戈陰沉著臉不說話,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包在她冰冷的身軀上,出了這暗無天日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