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倒沒有再發生那樣的慘案，也沒有再泡過藥。救是飲食上調理著。

  鄭蠻蠻感覺十分良好。腦袋不重了，不怕熱了，菊花也不疼了，整個人得意洋洋輕飄飄的。連小臉也嫩了，皮膚更有光澤了，那美的！

  如果說以前鄭蠻蠻自我感覺雖然良好，但也有自知之明。現在她是天天摟著鏡子不肯放下，覺得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生麗質難自棄啊尼瑪。

  楊雲戈雖然對她的行為嗤之以鼻，但卻也常常看著她發呆。

  她剛受了人家大恩。出府的事情，楊雲戈不提，她也就沒臉提。

  楊雲戈滿意。

  然而這消停日子卻沒過幾天。

  直到皇后帶著羅郡主上了門，鄭蠻蠻才猛的意識到，楊雲戈這幾天……竟然都沒怎麽出門，也沒去上朝。

  皇后一定會把這筆帳算到她頭上的！

  因此，跟著楊雲戈去迎皇后大駕的時候，鄭蠻蠻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可是，當她看到羅郡主看著她的時候，那眼神從一開始的不屑，變成詫異，再變成了赤果果的妒忌的時候，她又樂了。

  燕皇后的神色看不出喜怒。這次她是微服出行，也沒帶多少人。

  進了門就很直接道：“蠻蠻去陪陪羅兒吧。木木你跟我來。”

  鄭蠻蠻瞥了羅郡主一眼，心想你這女主長得也太過平庸，也沒有什麽金手指讓你變漂亮些？

  好吧，她嘚瑟過頭了。

  楊雲戈立刻道：“蠻蠻跟著我就是了。”

  燕皇后不讚成地搖搖頭，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

  “那就一塊兒來吧。”

  燕皇后這次在楊雲戈的書房坐下了。

  她先四下看了看，若有所思，道：“我倒不知道你會看這些雜書的。”

  楊雲戈笑了笑。

  燕皇后就把手裡的書放下了。她這次來，不是來閑聊的。

  皇后娘娘剛坐下，羅郡主就湊了上去，站在她身邊，並從身邊的丫鬟手裡接過茶。皇后笑著接下了。

  “說吧，幾天沒去上朝了？”

  楊雲戈淡道：“我本就不是駐京的武將。”

  “可是宮裡出了事，皇上正需要你。”

  “皇叔自己也是武將出身，殺伐決斷，從不手軟。我倒不用去班門弄斧。”

  燕皇后頓時沉下臉，道：“放肆！”

  楊雲戈不為所動。

  羅郡主也被這樣的氣氛嚇呆了，半晌大氣不敢出。

  鄭蠻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冷眼看著這一切。

  自然啊，女主都來了，女配就得消停點夾緊尾巴才能過活吧。

  最終，還是燕皇后服了軟，歎了一聲，道：“木木，你不能這樣。我們，都是為你著想。”

  楊雲戈沉吟了半晌，看了鄭蠻蠻一眼，道：“我知道。”

  燕皇后道：“你既然知道，便不能再這麽倔了。畢竟，你也該過了任性的年紀。”

  楊雲戈卻笑了笑，道：“臣弟，不是任性。”

  燕皇后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卻還是頗不讚成地搖搖頭：“總有一天你會吃虧，會後悔。”

  “吃虧或許會，後悔，卻一定不會。”

  燕皇后突然轉過身，看向鄭蠻蠻，柔聲道：“聽說蠻蠻前些日子病了？”

  想到那個“病了”的過程……鄭蠻蠻有點臉紅。

  她矮身福了一福，道：“謝娘娘關心，奴奴已經大好了的。”

  雖然第一次見面皇后說了，自家人，不必稱奴。可是鄭蠻蠻自然知道皇后壓根沒把她當自家人。她自然也不會把那話當真。

  燕皇后道：“是怎麽病了？怎麽也沒見來宮裡請禦醫？”

  楊雲戈冷笑。禦醫？

  趙王妃當年甚是疼愛燕皇后。因此雖非生母，可是燕皇后卻一直和趙王妃一個鼻孔出氣。

  楊雲戈心道我才不會冒這個險。

  燕皇后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好氣又好笑，心道，我難道會對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女子下手！楊雲戈你未免也太過折辱了你的長姐！

  鄭蠻蠻隻道：“不是什麽大毛病，吃錯了東西而已。”

  吃錯了東西！就惹得光武大將軍罷了朝！

  鄭蠻蠻歎了一聲。她知道自己給燕皇后留下的印象不好。

  第一次，燕皇后剛來找過她，楊雲戈就沒去上朝了。燕皇后必定是以為她去告了狀，或者乾脆是她用了手段留住了人。

  現在，又弄成這個樣子。而且楊雲戈最近很少出門，幾乎都守著她。

  燕皇后很有理由相信，這又是她故意為之的傑作。

  大約在燕皇后心中，她鄭蠻蠻就是一個無才無德，光靠下賤手段魅人的女子吧。

  只不過，皇后心機幽微，城府頗深。再怎麽不喜歡，面上也是不顯的。

  她只是笑了笑，道：“年輕人，貪嘴。”

  羅郡主不幹了，她也終於從剛才的壓抑氣氛中回過神來，頓時就開始牙尖嘴利起來，道：“沒想到平江縣主倒是面子大，能讓將軍把什麽事兒都放下。傳聞中的禍水，大約都沒有這樣的本事。”

  她心想著自己是要做楊將軍府的主母的，她娘教訓小妾就是這種口氣！

  聞言，鄭蠻蠻卻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半點也不生氣。

  她道：“郡主怎麽會知道這些？看來郡主平時沒少看書。”

  這個時代，對女子要求頗高。“禍水”的故事，是不會出現在正統貴女平日的書單裡的。她們要學的是女“四書”，先打下了溫良賢淑恭親孝順的底子……打下了道德底子也不能去看那些雜七雜八的書。

  因此鄭蠻蠻有此一問，也是故意刺激了她一下。

  羅郡主的臉色就一陣青一陣白，過了半晌，才逞強似的道：“那也不及你看得多！”

  這滿屋子的書，怕都是為她準備的吧！楊雲戈才不會看這些書！

  別問她為什麽知道這些。前些日子，她聽到消息，說是皇后娘娘屬意要把她嫁給年輕有為的楊將軍，羅郡主就已經求著自己的老爹忠王，去把楊雲戈生平喜好什麽的都扒了出來。

  想到她未來的夫君竟然在這兒給一個寵姬準備這些東西，她就覺得十分不舒服。

  玩物喪志，紅顏禍水，她憤憤地在心裡罵道。

  冷不丁鄭蠻蠻笑了起來，道：“是啊，都是我看的。沒想到郡主倒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

  羅郡主頓時要惱，又有些惶恐地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對這些小兒女的事情不感興趣，甚至沒有仔細聽，只是主動緩和著氣氛，主動何楊雲戈搭訕起來。

  她回過頭對羅郡主道：“倒是難得你們一見如故。蠻蠻不如帶她去找找書架子。”

  說著燕皇后又笑道：“忠王博覽群書，堪擔是大燕第一才子。只是為人還是死板了些，小姑娘也教育得一個個規規矩矩的。”

  ……難道她是在說鄭蠻蠻不規矩？

  正想著，楊雲戈握住鄭蠻蠻的手輕輕往自己懷裡帶，道：“我就是最不喜歡那種呆呆板板的木頭人。若是我和蠻蠻生了個姑娘，我也不會把她教成那樣的。”

  燕皇后就眼皮直跳。

  羅郡主震驚了半晌，回不過神來。

  他，他這是什麽意思！

  半晌，燕皇后才平複了些呼吸，心道管你願不願意，這一切都已經開始操辦了，到時候看你能躲到哪兒去。

  只是燕皇后看著始終淡漠的鄭蠻蠻，心裡又打了個突。

  看來她倒不像是自己以為的那麽傻。

  牙尖嘴利起來，倒也有幾分本事。

  皇后跑了一趟，但是無奈羅郡主和鄭蠻蠻都在，她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留下一句話道：“明兒記得來上朝。再不濟，進宮請個安。”

  有不少事情得對他先說了，讓他提前做個準備。

  羅女主就覺得，看，我未來的男人多英武，連皇上皇后都要讓她幾分！

  鄭女配心想，明天無論如何要把他趕出門……

  楊雲戈對此事無感，甚至沒有當面允諾皇后，只是淡淡笑了笑。

  看他的樣子，上不上朝還得看他的心情。

  送走皇后，楊雲戈回過頭看了一眼鄭蠻蠻，卻發現她眉頭緊鎖，倒是愣了愣。

  鄭蠻蠻掉頭往裡走。

  “蠻蠻？”楊雲戈有些悶，不知道哪裡又讓她不高興了，隻追了上去。

  鄭蠻蠻現在滿心憂愁，回屋先打開自己的衣箱子看了看，似乎在確認裡面的珠寶還在不在。然後又有些煩惱地坐在了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楊雲戈皺眉看著她。

  鄭蠻蠻端著茶杯，鼓了半天勇氣，終於低聲道：“我得跟你好好談談。”

  好好談談。

  楊雲戈沉下臉，他不覺得有什麽好談。但他還是道：“你說。”

  鄭蠻蠻猶豫著道：“你不能這麽對我……這樣下去我沒有消停日子過的。多少人看我都是眼中釘肉中刺。現在京城上下都在談論我。我，不喜歡這樣。”

  當初是他答應要給她一片清靜安寧的，可是他沒有做到。

  鄭蠻蠻苦笑。

  楊雲戈行事一向如此。可是她的身份畢竟擺在那，實在不想給自己找那麽多麻煩。

  其實莫說是她鄭蠻蠻，整個大燕朝又有誰敢像他那樣的？

  楊雲戈聽她羅裡吧嗦的說了一大堆，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冷笑道：“總之你就是想跟我撇清楚關系，好為以後鋪路，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