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楊雲戈果斷沒去上朝。
鄭蠻蠻迷迷糊糊醒過來才知道不好了。
皇后昨天才來過,今天楊雲戈就不去上朝了。
等她悉悉索索想爬起來,後腰被他按了一下又按回去了,摔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茫然地抬起頭,只見楊雲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騎主……”她張了張嘴,道。
楊雲戈眼神幽暗,聲音有些黯啞,道:“敢綁爺,嗯?”
鄭蠻蠻:“……你為什麽不去上朝?”
“勞累過度。”他似笑非笑。
勞累你妹啊,你丫的,平時……
鄭蠻蠻的視線慢慢往下,然後果然在旁邊找到了那條被撕碎的腰帶。
“……”她就說不出話來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過了會兒又有點紅。
楊雲戈抬起她的下顎,認真地道:“告訴我吧,為什麽哭。”
鄭蠻蠻呆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昨天的事情,頓感煩躁,一把揮開他的手。然後她從他身上爬了過去,下床悉悉索索地穿衣服。
穿一半,感覺下面有點不舒服,又呆了呆。
她回過頭,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現,現在避妊,還來得及麽?”
過去一晚上了……
楊雲戈的目中迅速陰霾密布,比從前任何時候都可怕。但鄭蠻蠻看過來,他又只是撐著腦袋看著她笑。
鄭蠻蠻頓時怒了,心想有什麽大不了了,到時候躲起來生就是了,反正老娘養得起!
她立刻把衣服穿上了,走了兩步覺得不對勁,發現自己光著腳,頓時狼狽地回去穿鞋子。
楊雲戈起了身,低頭看了一眼,低聲道:“以後讓人給你在床前放塊墊子。”
鄭蠻蠻心想,以後我都不造在哪兒呢,還以後。
她剛傲嬌地甩過頭,突然被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床的人抱了去,然後一低頭又吻住了。
鄭蠻蠻想扭開頭的,不知道為什麽又沒有,由著他俯下身來親了個夠。
直到他意猶未盡地放開了,鄭蠻蠻愣愣地看著他。
楊雲戈在極近的距離裡和她對視,近得肯定能看到她的眼屎。
他笑得蠱惑,道:“真的不告訴我?”
“……啊?”
“為什麽哭。”他低聲道。
鄭蠻蠻想了想,搖搖頭,道:“沒什麽。”
“沒什麽?”
鄭蠻蠻被他問煩了。告訴他又怎麽樣,他會說什麽?
是承諾你放心吧,我不會拋棄你的。
或者是一臉冷酷地道,難道你還想做我的正妻不成?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插手?
哪一種……鄭蠻蠻都覺得有些不能接受。
最終她的縮頭烏龜性子發作,把這件事撇去了一邊,索性不想了,隻道:“能因為什麽,不就是鬧了點脾氣。”
楊雲戈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又掰回來,道:“鬧了點脾氣?”
鄭蠻蠻不耐煩地把臉撇到一邊。
他笑了笑,把她放開了。
鄭蠻蠻揉了揉臉,嘿嘿嘿地傻笑,突然又黏了上去,挽住了楊雲戈的胳膊,整個人掛在了他身上。
楊雲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鄭蠻蠻厚著臉皮道:“帶我去玩啊。”
“……嗯。”
洗漱過後,楊雲戈讓鄭蠻蠻換了身衣服,將就著在府裡吃了點東西。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鄭蠻蠻又說要回去補個妝。
她一向不化妝的,只不過楊雲戈也沒多說什麽,由她去了。
宋長在一邊站著,看他笑呵呵的樣子,心裡打了個突。
“騎主,今日約見了梁將軍。”
“推了。”
“……是。可是,提審羌族俘虜的事情,恐怕沒有騎主坐鎮,有諸多不便。”
“那就都推到明日。”
宋長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了。
楊雲戈低頭看著他,冷笑道:“我剛來京城,許多事情顧忌不上,可是並不代表我什麽都不知道。宋長,你是八部騎兵家將,一向忠心耿耿。”
宋長不知道他說這些是什麽意思,但卻有些膽戰心驚,立刻跪下了:“騎主!”
“我母親是趙國公主,八部騎兵唯一的主子。這是老騎主留下的訓示。既然如此,你不如就回遼南去吧。”
“騎主!屬下該死!只是屬下不明,屬下錯在何處?”
楊雲戈有些睥睨地,看著跪在自己腳下,自己曾經最信任的人。
卻覺得心肝發涼。
同生共死,與子同衣的兄弟,原來竟是有外心的。
他們都一樣,認定了趙王妃是他們的主子。向著外人,拖著他的腳步,謀算他的女人,還美其名曰是為他好!
楊雲戈目中暗焰正熾,宋長大氣不敢出。
這時候,鄭蠻蠻突然打開門,跑了出來。看見眼前的情景,她不由得怔住了。
楊雲戈抬起頭,看她穿的還是那一身,不由得皺眉,道:“怎麽沒換?”
鄭蠻蠻本來想盛裝打扮跟他出門的。
可是後來一想,她本來就不是貴女,怎麽打扮也就這麽一回事吧。昨天燕皇后來,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名號聽著好聽,也就那麽一回事吧。
所以她剛換了衣服,猶豫了半晌,又換了下來。
她也不傻。楊雲戈身邊的女人,肯定會被眾人打聽得清清楚楚。她要是花枝招展地出門,搞不好人家才要說她是傍上了大款,飛上了枝頭做鳳凰。
反正她對京城權貴圈也沒什麽興趣,還是怎麽舒服怎麽來吧。
結果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最受楊雲戈器重的宋長……
楊雲戈撇開宋長,朝她笑道:“過來吧。”
鄭蠻蠻又看了宋長一眼,有點不忍心。
楊雲戈一向是這個性子,隨心所欲也不稀罕去籠絡什麽人。
可是……鄭蠻蠻想到自己雖然可能留不久了,可好歹她也那麽喜歡過他,實在也不想看他眾叛親離。
她挽住楊雲戈的胳膊,笑道:“宋長去麽?”
楊雲戈低頭看了她一眼。
鄭蠻蠻厚著臉皮道:“我要買好多東西啊。你讓他跟來給我們拎東西好不好?”
“可以讓人送到將軍府。”
“瑣碎的東西呢?多不好意思。”
楊雲戈很直接地道:“我不想別人跟著。一個都不想要。”
鄭蠻蠻呆了呆。
宋長依然跪著,雙手撐著地,就有些發抖。
半晌,鄭蠻蠻回過神,笑道:“那就不跟,騎主陪我去就好了。騎主,讓宋長去休息,我們走吧。”
楊雲戈低頭有些陰沉地看了她一眼,還是被她拉走了。
宋長卻半晌起不得身來。
他明白,雖然今天的事情,被鄭蠻蠻岔了過去,可是楊雲戈,是不能原諒他了。
楊雲戈最容不下的,就是背叛。
他現在也隱隱覺得後悔。當初隻當成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辦了,可是誰知道會……
鄭蠻蠻無暇他故,拖著楊雲戈上了街,興奮得像是小老鼠掉進了米缸裡。
楊雲戈一直沉默,若有所思,只是在她身後跟著她。
京城的風俗屬於北地,和遼南很是不同。就連穿著,也要奔放大膽得多。街頭行走的女子也要大大多於遼南,甚至有很多類似新婚夫婦的男女把臂同遊。
那些女子身上甚至穿著類似鄭蠻蠻記憶中唐朝襦裙抹胸長裙之類的衣裙。雖然不至於袒胸露乳,半臂卻也是有人穿的,雖然不是真的短袖,可也要涼快一些。
鄭蠻蠻立刻跑到楊雲戈身邊,指著路過的穿著半袖的女子,笑道:“騎主,我要穿那個。”
楊雲戈瞥了一眼,只看到那女子的半臂裡穿著底衣,輕飄飄的綢緞,若隱若現,十分撩人。他道:“不許。”
“為什麽!”
楊雲戈道:“我說不許就不許。”
鄭蠻蠻頓時要抓狂,退而求其次,道:“那我買一件,就一件,我不穿,收起來看看好不好?不然讓我在家裡穿,天氣熱的時候穿。”
楊雲戈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道:“不行,會讓侍衛看到。”
“看到就看到!滿大街都是!有什麽稀奇的!”鄭蠻蠻想也不想就頂了回去。
心道你等著,總有一天老娘想怎麽穿就怎麽穿!
楊雲戈不為所動。
鄭蠻蠻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道:“騎主,我是做成衣生意的……想要大肆采購一些京城的衣物,送回遼南去做個參照,好不好?”
眼看楊雲戈還是皺眉,鄭蠻蠻徹底生氣了,甩開楊雲戈的手,心道花的又不是你的錢,有什麽大不了啊!
她氣哄哄地走在眼前。楊雲戈一臉漠然地跟了上去。
鄭蠻蠻在街上了一會兒,東看看西看看,全當身後沒有這個人。在做糖人的師傅身邊站了半天,最終買了一串。
然後正吃著,又去買冰糖葫蘆吃。剛挑好,讓小販拿來給自己。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不許吃了。”
小販的手僵住。許是楊雲戈的氣場太過強大,他硬是沒敢把那串糖葫蘆取下來。
鄭蠻蠻憤怒地道:“吃糖葫蘆也不許了!”
楊雲戈道:“從出了門,你就吃了桂花糕,又吃了白綿糕,都是糖。嘴裡還吃著糖人,又要吃糖葫蘆?不怕一口牙蛀了,不怕嘴裡化個洞?”
鄭蠻蠻愣了愣,一時半會兒倒沒想到什麽有力的,能反駁他的話。
楊雲戈走上前去,拉了她的手,道:“走罷。”
最終還是沒讓她買成。
不一會兒鄭蠻蠻還是甩開了他的手,自己又走了。
楊雲戈也沒有強求,兀自想著心事,又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