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蠻蠻本就對楊雲戈把那個殘廢放在她家而諸多不滿。累著羅玥一天到晚伺候他不說,他還老是惡毒地罵羅玥是“廢物”,真不知道他腦子是怎麽長的,又是什麽時候跟羅玥結下的仇。
再則安明不見了蹤影,這件事撲朔迷離。現在雖然還沒有什麽風聲傳出來,鄭蠻蠻壓抑著內心的惶恐和不安,就更難受了。
更要命的是第二天早上起來,她竟然渾身是酸痛……
都是昨天騎馬騎的!
說好的神奇的藥浴的作用呢!為什麽沒有用!把她一身都泡臭了,怎麽還是這麽痛!
而今天楊雲戈趕到的時候,鄭蠻蠻還在床上趴著哀嚎。頓時他就陰沉著臉衝進了時安樓,去把鄭蠻蠻給提了起來。
鄭蠻蠻頓時要瘋,抓著他的胳膊道:“疼疼疼!您別拽,別拽!”
楊雲戈的動作頓了頓。
“今,今天不騎了,隔一天好不好?我渾身都疼。”鄭蠻蠻小聲哀求著。
楊雲戈眉毛一立,道:“鄭蠻蠻,這麽點苦你都吃不了?”
鄭蠻蠻反正死活不肯下床。
後來楊雲戈火了。他哪有這麽多時間陪她在這兒耗著!索性一把把她拽了出來,打開門丟到了外面去。
冷風一吹鄭蠻蠻頓時就清醒了,連忙爬起來去撲自己的房門。無奈楊雲戈已經把門給鎖上了,任她怎麽敲他就是不開。
她隻穿著中衣,頓時冷得光著腳直跳:“騎主!騎主!開門!你開門!”
“楊雲戈!這是我家,你給我把門打開!”
“……開門,好冷,凍死了,凍死了!”
“嗚嗚嗚,我騎馬,我去騎馬,你開開門,開開門!”最後她隻好服軟了。
楊雲戈就把門打開了,老神在在地趕著她去洗漱穿衣服,倒是不催促她,就是那副嘚瑟的樣子看得人咬牙切齒。
鄭蠻蠻被凍得一肚子怨氣,木著腦袋洗漱過了,又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上了,時不時就要凶狠地瞪他一眼。
他隻當沒看見。
然後她老老實實跟他出了門。去的時候就是共乘一騎。
鄭蠻蠻和白玉的表情估計挺像的。白玉依然怕青龍怕的要死,青龍還老是要去咬它逗它玩。白玉就是一臉仇恨又不敢反抗的樣子。
騎了一段,她腰酸背痛得厲害,又開始耍賴,趴在馬背上趴了一會兒。見楊雲戈不罵,她就偷偷地溜下了馬。
楊雲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騎不動了,真疼。”鄭蠻蠻仰起臉,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楊雲戈揮了揮馬鞭子,嚇得鄭蠻蠻一個哆嗦。他道:“那就走。走回王府去。”
“……”
看他作勢要抽,鄭蠻蠻知道他是從來說到做到的,頓時牙關發緊,含著兩泡眼淚看了他一會兒,垂頭喪氣地牽著白玉走在前面。
楊雲戈就趾高氣昂地揮著小馬鞭跟在她後面。
昨天騎馬去王府尚且騎了一個早上,何況現在她一雙小短腿兒走著?
可別走到王府,天都黑了,她不累死也餓死了。
心裡一邊把楊雲戈罵了個狗血淋頭,她一邊琢磨著有沒有近路可走。
楊雲戈也由著她牽著馬在偌大的草場上轉圈子,隻騎著青龍跟在她身後,不緊不慢的。就跟揮著馬鞭趕著農奴的地主似的。
鄭蠻蠻那叫一肚子氣啊,越走越氣。索性強著腦袋走在前面,一句話都不跟他說,
就這麽僵了一個上午,鄭蠻蠻連王府的影子都沒看到。覺得委屈,又更慌了。她知道楊雲戈在看她的笑話,可是就算是看她的笑話她又能怎麽地?
她顫聲道:“騎,騎主,我迷路了。”
楊雲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怎麽,昨天不是走過一次了嗎?”
走過你妹啊!本來方向感就不好!你丫還帶人家來這種天蒼蒼野茫茫的地方!而且昨天明明是你自己把人家背回去的好不好!那時候睡得跟死豬一樣,哪裡還記得路!
她已經耍了一早上賴了,效果甚微,楊雲戈根本不搭理她。此時她犯倔,也不肯放下身段求一求他,手裡緊緊地抓著馬韁,紅著眼睛瞪著他。
“脾氣還挺大。”楊雲戈嘀咕道。
言罷,策馬靠前,附身拉了她一把,把她拉上青龍背上。
鄭蠻蠻已經快累癱了,真上了馬,倒也不怎麽掙扎了,只是抿著唇不肯吭聲。
楊雲戈這時候倒有些溫情,也不嫌棄她一臉是汗,摟著她親了一口,低聲道:“你這樣不行,身體太差,每回月事肚子都疼。尤其是最近,慣得你越來越不像話,走兩步都覺得累,邁腿的功夫就到了的地方也要坐轎子。你說說,你這麽下去,不是變成胖子就是廢物,頂什麽用?”
鄭蠻蠻心知他說的對,可是心裡不舒服極了,忍不住就要頂撞他,道:“可你也不能天天趕馬似的趕著我,要不是昨天你非得讓我騎那麽久,我今天身上也不會疼。”
“疼過最初的幾天,就好了。誰都不是這麽過來的。都是你自己積下的乏,怪的了誰。”
鄭蠻蠻還是覺得生氣,可是又怕他把自己丟下去,不敢罵他,隻好縮在他懷裡不說話了。
楊雲戈看了她一會兒,歎了一聲。原覺得她是顆好苗子,可惜沒有從小教導,不然比任何貴女甚至男子都不遜色。
如今看來這人,除了天賦,勤不勤快也是很重要的。
眼下怕她餓著,又要生一天的氣,明天就更叫不起來了。楊雲戈隻好抱著她策馬奔回王府,途中把她叫醒,要她跟著認路。
說實話,連路都不認得的,而且還老是不認得的,楊雲戈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碰見。就在王府裡,他都不知道去撿了她多少次。
鄭蠻蠻眯著眼睛,心想看來看去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致,這路我記得住才有鬼。
帶回王府,鄭蠻蠻倒是老實了,就撅著嘴低著頭,不肯跟人說話。
給她東西吃,她才動一下,還縮在角落裡,不知道在賭什麽氣。
楊雲戈覺得費解,心道你要是真的氣壞了,乾脆就別吃了,躲起來吃算什麽?
“過來坐著吃,蹲在那像什麽話!”
鄭蠻蠻不理他,心道我可是有原則的,就是不和你同桌而食。
“過來!”
……原則君瞬間離家出走。
她慢吞吞地挪到他身邊,坐下了。
楊雲戈覺得苦口婆心也教導不了她,讓別人教她又舍不得,怕碰上那什麽楚楚縣主那樣的。心想著以後也少跟她廢話,棍棒底下出英雄才是硬道理。
吃過午飯她要去睡回籠覺,結果又被楊雲戈趕了出去:“去給我母親和側妃請安。”
鄭蠻蠻憋紅了眼眶瞪了他一眼,道:“王妃和側妃都剛吃過午飯,說不定正在吃,我這個時候去請安幹什麽!”
“讓你去你就去!”
鄭蠻蠻隻好收拾了一下已經快掉在地上的瞌睡蟲,垂頭喪氣地去了。
王妃和側妃剛吃過飯,正在說話。見著磨磨唧唧的鄭蠻蠻,都驚笑了起來。
“正說著戈兒這兩天每天去找你騎馬呢。怎麽,這小嘴兒都快掛油瓶啦,誰欺負你啦?”趙王妃笑道。
鄭蠻蠻請了安,忍不住道:“騎主政務繁忙……到底是哪來的空檔每日騎馬,蠻蠻實在想不通。”
“他啊,每天忙到深夜。這陣子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麽,連你也不知道?”
鄭蠻蠻搖搖頭,道:“回王妃的話,蠻蠻不知……只知道騎主每日一大早就來拉蠻蠻騎馬。”
這時候,許側妃笑道:“娘娘啊,您瞧瞧她的樣子,大約是被大王子給欺負慘了。女孩子家家的,大冷天被拉出去騎馬,一騎一上午,可不累麽?要是臣妾,估計這把老骨頭都該散架了。”
趙王妃也是好馬之人,聽了就道:“那倒是,確實累得很。”
鄭蠻蠻以為找到了同盟,就愈發顯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
誰知趙王妃又道:“不過年輕人,還是該多動一動,養好了底子,以後老了就是有福氣的。說起來,王爺都沒這個耐心,每日陪我去騎馬。沒想到戈兒看著冷淡,竟是有這份心的。真是好極。”
許側妃笑著說是,又把楊雲戈一頓誇。
直逗得趙王妃合不攏嘴。
頓時鄭蠻蠻就一臉血地看著這兩個中年婦女。
後來趙王妃又讓人把七王子抱出來給鄭蠻蠻“玩玩”。
鄭蠻蠻一臉驚悚地抱著那個小不點兒,實在不明白,遼南王府的小王子有什麽好“玩”的?又不能像別家的孩子那樣拋上拋下地逗。
趙王妃道:“瞧瞧,他可喜歡你呢。”
“……”鄭蠻蠻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好像一臉不耐煩的小孩。
趙王妃逗了兒子一會兒,就慫恿她:“好玩吧,抱回去玩玩。”
鄭蠻蠻嚇傻了,連忙道:“娘娘,蠻蠻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我答應了小六下午要陪他去練騎射的。側妃好久不出門了,側妃也去。世子妃自己也有孩子要帶。妙言還是個孩子了,就剩下你了,你不帶誰帶?”
“……”請你不要這麽自來熟好嗎!!
“抱去翠屏居,給戈兒玩玩。”趙王妃興致勃勃地道。
……請問這真是你親生的嗎!
趙王妃和許側妃就開始討論今天下午去騎射,要準備什麽東西,要去多久,要怎麽玩。留下鄭蠻蠻抱著個一臉不耐煩的小孩,欲哭無淚地站在那。